《二分之一异瞳》呈将

33、你乖一点

　　“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原宥抽走试卷，趴在桌子上没有理她。

　　罗一瞳咽下嘴里的话，只觉嘴里胃里发苦，苦的直犯恶心。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原宥没有给她机会。
　　他趴在桌子上，冷漠的声音透过胳膊缝传出来。
　　“我现在不想听。”

　　罗一瞳胸口发闷，手撑在桌沿上，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回过头去。
　　她决定以后都不要理他了。

　　当天罗一瞳没有听课，课上的时间加上课下的时间，共刷了两张数学试卷、一张物理试卷、两张英语试卷、一张生物试卷，外加数学练习册二十页，看的刘起源心惊胆战，并伸出小手讨要练习册，美其名曰参考。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打响，丁一朵敲敲罗一瞳桌子：“瞳瞳，回宿舍了。”

　　罗一瞳手上的化学试卷只剩一道大题，她没有抬头，答道：“你们先走吧，我把化学试卷写完再走。”

　　等她写完化学试卷，抬眼望去，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罗一瞳没往后看，走到前门锁门的时候，瞥见原宥的桌子上露出个脑袋。

　　原宥也没有离开。

　　她想喊人，又想到白天原宥冷冰冰的态度，关上门直接离开了。
　　走到楼梯口见教室里还亮着灯，原宥也没有走出来，她站在原地纠结，安慰自己原宥肯定不会锁门，她得回去锁门。
　　又噔噔瞪跑回去，站在教室前门喊了两声。

　　“原宥。”
　　原宥没有回答。

　　“原宥！”
　　缩在座位上的人影一动不动。

　　罗一瞳锁上前门，绕到后门开门，在袁正一的座位前站住，再次喊了两声。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她伸手去推原宥的肩膀，见他像是睡着了，手下的力道加重，拍了拍他肩膀。

　　旋即原宥支起身子，眉眼含煞看过去。
　　罗一瞳手停在半空中：“下……下课了。”

　　原宥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出教室。
　　罗一瞳跟在他身后，眼睛盯着他后背，无意中看见他动了动肩膀，然后微微屈腰。

　　她锁上门跟在他后面。

　　下楼梯时，手指张开又握紧，反反复复几次，终于加快速度，走到原宥身后，再次拍了他的肩膀。

　　意料中的冷漠厌烦再次出现在眼前，这次和以前不一样，罗一瞳在原宥的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痛楚。
　　电光火石间，她抢先开口：“你的肩膀怎么了？”

　　原宥闻言身形明显一僵，然后继续下楼：“不用你管。”

　　罗一瞳小跑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不说不让你走！”
　　小脸绷得紧紧的，语气强硬蛮横。

　　之前还是厌烦脸的人闻言笑起来，冷冷哼道：“我要走你拦得住我？”
　　他戳戳她肩膀：“就你这小身板？想拦我？”

　　突然间，罗一瞳抱住他撤回的手：“原宥，你的肩膀怎么了？”

　　原宥两个字叫得又软又亲，他甩开的动作停下。

　　四楼的太台阶上，罗一瞳不敢置信地张开嘴巴。她伸出食指，想去触碰原宥身上的伤，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怎么、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原宥的后背横七竖八浮出红痕，两肩处像被特殊照顾了一样，红色的鞭痕交杂在一起，皮开肉绽亦不为过。

　　他的深灰色背心被掀到脖颈出，罗一瞳小心翼翼帮他把背心放下来，看见背心上沾着的深色血迹。

　　她面含担忧，坐在他面前：“我们去校医护室吧。”

　　原宥披上外套，没有看她，站起来就走。

　　罗一瞳慌忙跟上，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去校医护室吧，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很多地方都出血了，怎么弄得呢，是不是有人打你？我们学校的学生打得吗？还是旁边三中的？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所以才请假的……”

　　她一肚子的话还没有问完，原宥手掌粗暴的盖住她嘴：“你好烦。”
　　罗一瞳呜呜唔唔继续说。

　　原宥最后也没有去医护室，罗一瞳站在女生宿舍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跺脚。
　　又心疼又生气。

　　.

　　第二天早自习，罗一瞳看着空荡荡的后座，书也读不下去了。
　　纪检部查完早自习后，她又等了五分钟，没有等到年级主任，便揣上手机偷偷溜出了教室。

　　距离男生公寓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她躲在一棵树下，蹲着给原宥打电话。
　　打了三通电话才打通。
　　结果她刚一开口，那边砰地挂上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她锲而不舍，还要再打时，接到了原宥发过来的短信。
　　[不上早自习，不去医护室，没事勿扰。]

　　罗一瞳关掉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快要下课了，没有回教室，去食堂买饭吃饭了。

　　原宥是第二节课去教室的，他沉默寡言，脸色比平时要红。
　　袁正一见他过来，让开座位，顺嘴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原宥摇头。
　　袁正一哦了声，继续写作业。

　　罗一瞳坐在前面，听见他们谈话，回过头来，果然看见原宥有些发红的脸。
　　她趁原宥坐下的时候伸出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又碰碰自己的，嘀咕一声好烫，去掏桌洞里的体温计。

　　原宥确实发烧了。
　　三十八度四。

　　罗一瞳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苦口婆心的劝道：“去医护室吧，去挂个消炎针和退烧针好不好？”

　　原宥模糊的声音传出来：“不好。”
　　罗一瞳：“你不要任性。”
　　“呵。”

　　罗一瞳：“你乖一点。”
　　原宥肩膀一僵，索性闭嘴不答。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传来冰凉的感觉，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的手。又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声音：“醒醒。”

　　原宥不想醒。

　　那声音和夏日的蚊子一样，嗡嗡嗡响个不停，特别烦人。

　　“不去校医护室，我们去外面好吗？”
　　“校南门附近有家诊所，看病用药非常准的，还不乱收费。”
　　“你起来，我们去看一看好不好？”

　　原宥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他聚起仅有的气力，说道：“你好烦啊。”
　　耳朵里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还没有想到为什么那么难听，一股倦意再次用了上来，冲破脑海，麻痹神经。

　　原宥是被罗一瞳和刘起源陪着去校外的诊所的。

　　刘起源看着旁边半阖着眼睛走路的人，露出敬佩的目光，并偷偷朝罗一瞳竖起大拇指。

　　罗一瞳莫名其妙。

　　刘起源走在她旁边，低声说道：“强还是盾哥强，发着高烧，走路居然不飘，你快看你快看！同桌你快看！他居然还在走直线！”

　　罗一瞳：“……”

　　刘起源：“我发高烧别说走直线了，路都走不了，和行尸走肉一样，踩在地上和踩在棉花上一样，诶，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天生平衡感好还是后天锻炼的？”

　　罗一瞳咬紧两腮，挤出几个字：“闭嘴吧。”

　　刘起源嘿嘿笑了两声：“放心吧，他听不见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前面走直线的人转过头来，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我不聋。”
　　刘起源：“……”

　　刘起源蔫了，剩下的路途闭嘴不言。

　　到了诊所后，刘起源要扶原宥去问诊室，被原宥躲开了。

　　这个时节的冷空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天气忽冷忽热的，诊所里不时响起咳嗽声。

　　病床上和座椅上都是挂点滴的人。

　　有个三四岁的孩子被家长按在椅子山，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拳打脚踢喊着不打针。

　　刘起源去病房了，罗一瞳陪着原宥去问诊室。
　　和外面比起来，问诊室要安静的多。
　　整间房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带着金边老花镜，眯起眼睛看桌上开的医药单。

　　见他们两个进来，医生推开单子，指指面前的座椅：“谁看病？”
　　罗一瞳指指原宥，推推他让他坐下。

　　她还没有开口，医生拿出体温计递给原宥：“小伙子发烧了吧？来之前有没有量过体温？”

　　罗一瞳回答：“量过了呢，三十八度四。”
　　医生：“哦，那挺高的。”

　　罗一瞳继续说：“医生，您看一下他后背吧，他后背上有伤。”

　　原宥听见后只觉眉心乱跳，说了句不用。

　　医生直接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后背有伤？怎么回事？外套脱下来我看看。”

　　原宥情绪濒临爆发，勉强压制住燥意，再次说了句不用。
　　他想起身离开，还没有行动，外套拉链被人拉开，低头就见小矮子神情认真，说话口气严肃。

　　“他后背有伤呢，还破了，医生你帮忙看看他后背有没有发炎。”

　　原宥的后背发炎了，还是很严重的发炎。

　　他后背受伤后不仅没有处理，还冲了个凉水澡。
　　破皮加上遇水，很快便开始发炎，并伴随高烧。

　　刘起源坐在病床上看隔壁床小孩打针。
　　那小孩带着粉色遮耳帽，小脚露在外面，脚背上扎着针，他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小孩妈妈跟在他屁股后面又喊又叫，让他老实点。

　　刘起源正看得起劲，罗一瞳和原宥走进来。
　　他迎了上去：“怎么样？”

　　“要挂针。”罗一瞳虚虚扶着原宥。

　　原宥手上拿着外套，他里面穿了件黑色T恤，抬手间，透过晃动的衣服，能看见T恤下裹着的白色纱布。

　　他把外套套上。
　　刘起源不知道他后背受伤，很自觉地帮他整理好被子，枕头放在床头，让他靠着。

　　只是原宥不能靠在墙上，他发烧太久，身上没有力气，就趴在床上打针。

　　一瓶盐水挂完，刘起源正玩游戏呢，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过电话，对面说了什么，瞬间愁眉苦脸起来，挂断电话后对罗一瞳说道：“同桌，我要先回学校了。”

　　罗一瞳啊了声。
　　刘起源：“英语试卷没有写完，英武老师罚我去她办公室默写单词。”他羡慕的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原宥：“发烧真好。”

　　刘起源离开，只剩下罗一瞳和原宥。

　　临近中午，她去外面买了两份清汤面，把正在睡觉的原宥叫起来，扶他起来吃饭。

　　原宥浑身不舒服，不想吃，罗一瞳掰开筷子递给他：“你早饭就没有吃，午饭再不吃的话会受不了的。”她吓唬他：“不吃饭会胃穿孔的，胃穿孔要吐血进医院的。”

　　原宥接过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他食欲不振，但胃口还在，一碗面吃完，又将罗一瞳剩下的小半碗吃掉。

　　罗一瞳抓住碗不让他吃：“这碗我都吃过了，你要吃我出去帮你买。”
　　原宥掰开她手指：“吃碗面而已，吻都接过了，你在别扭什么？”

　　罗一瞳深吸一口气，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和生病的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