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呈将

18、第一是谁？

　　一中即将迎来了开学以来第一次测试。
　　月考安排在周四周五。

　　周三吃过晚饭，学生们把课本搬到办公室和讲台上，李不言组织班里的男同学排座位搬椅子。
　　大多数男生还没收拾完，抱着课本往讲台上放，几个收拾完东西的男生被李不言指挥的团团转。

　　他自己也没闲着，一张桌子从前门拉到后门，后门开了半扇，剩下那半扇被门后的凳子堵住了，李不言正着急呢，瞥见靠在桌子边无所事事的原宥，急忙喊道：“宥哥，宥哥，帮忙把凳子拉一下。”

　　原宥抬头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动动腿，挪动了两步，大长腿伸开，把门后的椅子踢开，也不管李不言盯着他腿惊愕羡慕的眼神。

　　全都收拾好后，第一节晚自习也开始了。

　　班里只能摆三十张桌子，剩下的二十几张桌子拖到教室后面，摞了三层。

　　罗一瞳的桌子也被搬到了后面，她抱着错题集茫然的站在过道里。
　　他们组成了重灾区，那么多人的桌子只保住了三张。
　　丁一朵、朱文静、刘起源和她全军覆没，四人一张桌子也没捞到，挣扎在过道里求生。

　　刘起源很快找到了目标，几本笔记本和课本扔到王有为桌子上，搬着凳子跑过去，和人挤在一起，换来王有为气愤地声音。

　　朱文静和丁一朵也找到了，就剩罗一瞳自己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班里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拉不下脸凑过去拼桌子。

　　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见原宥一个人霸占着一张桌子。

　　实在是太奢侈了，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抱着本子拉着凳子快速赶过去。
　　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错题本放在原宥桌子上，笑嘻嘻冲着蹙眉的少年说：“借我三分之一桌子用一下，就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不行四分之一也可，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讲题啊。”

　　回答她的是一声嗤笑。

　　原宥懒洋洋靠在墙上，漫不经心扣上课本，伸手夺过罗一瞳的错题集，随便掀开看看，发现她字写的还不错。

　　不过本子主人太懒，开学一个月了，错题集写了没几页。
　　一看就是应付了事。

　　原宥本子扔给她：“先顾好你自己吧，”捞起语文课本又说：“化学数学不及格的人没资格给别人讲题。”

　　继化学五十五分后，有次数学小测试，罗一瞳试卷忘带，第二天早上回来补的时候，刘起源试卷推她面前。
　　她不忍拂了同桌的一片好意，拿过来抄了。

　　数学试卷四十道选择题，刘起源错了一半。
　　罗一瞳比他多对两道，难逃不及格的命运。

　　她本来可以多对几道的，想着比刘起源分数高太多的话，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也就没改几道，照模照样抄上了。

　　罗一瞳头撞桌子：“我化学和数学成绩很好的。”
　　没人回答，她又强调：“真的很好的，150我能考140！”

　　原宥敷衍的嗯了声。

　　罗一瞳：“等着瞧吧，月考结束你就知道了。”
　　换回来的又是敷衍的嗯声，她还想撞头，就听原宥说：“知道我为什么学习不好吗？”

　　罗一瞳：“为什么？”
　　原宥：“那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学，我要是好好学的话，140算什么，屁吗？”

　　罗一瞳抱拳，论起吹牛，比不过比不过。

　　教室里闹哄哄的，到处是小声说话的声音，不只是十三班，楼道里也闹哄哄的，各个班级的学生撒了欢一样，在考试前一晚上做最后的挣扎。

　　顺着玻璃窗趴下去看，还能看到楼下文科班学生抱着课本在楼道里背知识点。

　　锅贴脸来过一次，楼道里吼了几声没效果，揣着一肚子闷气又回去了。

　　丁一朵正和同桌检查古诗词背诵，她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答不上来打手心惩戒。
　　刘起源抱着试卷集，跑到成绩好的同学那，指着试卷上的题目问道：“这题的病句怎么看出来的？老师讲的我没弄明白啊。”
　　那同学仔细帮他讲解。

　　还有同学抱着抄写本背英文作文，叽里呱啦越背声音越大，旁边人敲他一下才意识到，声音变小。

　　只有罗一瞳这桌……

　　安静地可怕。

　　罗一瞳凭记忆默写语文课本需要背诵的古诗词重点词句，一大张草稿纸写得满满的。
　　她翻开一页继续写。

　　原宥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明天是考试日，和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睡够了就从桌洞里掏出手机，打两局小游戏，打完继续睡，再不济翻开资料书，翻两页发现看不懂，烦躁的扣上。

　　罗一瞳看着他解了十几分钟数学题，答案还错得离谱。
　　想给他讲题，对上他的视线，默默低头继续默写诗词。

　　算了吧，这人没救了。

　　.

　　周四早上八点开考，七点半教室的背书声还没有停下。
　　十三班的同学打了鸡血一样，恨不能把语文课本吃进肚子里。

　　随着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也收拾好东西赶往考场。

　　有人站在门口对考号，拉住旁边的人，不确定地说：“诶，你帮我对对，看我准考证号写对了吗？”
　　“我看看啊，写对了写对了，你看看我的，我的写对了吗。”
　　“别光看准考证号，班级和座号也看看。”

　　考场是按成绩排的，罗一瞳全班倒数第二的成绩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一进去看见原宥坐在右侧靠窗的位置，和她隔了一个过道。
　　两人座位离得不远。

　　她考语文的时候，偶尔抬头看一眼，就见原宥趴在座位上睡觉。

　　距离考试结束剩下最后半小时，她看见原宥终于舍得把脸从课桌上扒下来，拿起笔开始写试卷。

　　原宥看题做题很快，十二道选择题不到十分钟写完，作文刚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写好了，剩下的题目写完，距离收卷还剩五分钟。

　　粗略看一眼，除了不会的题，其他地方居然写得挺满。

　　原宥扣上试卷，打算抓紧时间再睡五分钟。

　　考试时间过得很快，为期两天的考试日结束后，学校迎来周末。
　　丁一朵坐在座位上垂头丧气：“我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做错了，五个公式我只写对了一个，数学一道大题没做，一道第二小问算错答案，”她看着罗一瞳和朱文静，又说：“你敢相信吗？有道语文古诗词题我居然没想起来，送分题啊，送分题我都空着，真想锤死我自己，试卷发下来语文老师绝对会骂我。”

　　朱文静仰面望天：“化学大题有一道和老师之前讲过的差不多，我忘得干干净净，成绩出来，化学老师估计也想锤死我吧。”

　　这次月考是学校年级组出题，题目故意出得很难，目的是给学生一个打击，让浪了一个假期的学生们意识到自己居然有那么多不会的题。
　　敲打敲打他们，收收学生的心。

　　丁一朵和朱文静说完，意识到面前还有个差生，一拍猪脑子，口气急转：“哎呀，反正已经考过了，成绩什么样无所谓啦，尽心就好。”
　　“对对对，这次考得差，不代表每次考得差，一次失败不是失败，是成功的垫脚石，是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一笔，没必要放在心上。”

　　罗一瞳没理解两人的良苦用心，只当两人想开了，急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考完就过去了，考不好还有下次呢。”

　　丁一朵和朱文静见她没把自己抱怨的话放在心上，各自吁了一口气。

　　.

　　过了一个周末，周日下午五点钟，十三班住校的学生来的比平时早。
　　班级公告栏围了几个学生，看了几眼没发现自己想看的，叹口气扭头走开，

　　再进来一个学生，第一眼也是看向公告栏，和前一个同学一眼，扫了圈没发现成绩单，失望的回到座位上。

　　有个同学在教室里大声喊：“有没有人知道成绩？”

　　相熟的同学回答：“没有，老皮没在班级群里发，报告栏也没有，我问过别的班同学了，也都没公布成绩。”
　　又一个同学插嘴：“学校怎么回事啊，这次改卷的效率有点低啊，差评！”

　　“你就知足吧，成绩出来你就不是全手全脚站在这了。“
　　“怎么，还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

　　“呵呵。”
　　“别呵啊，有消息说消息，共享一下。”

　　那个呵呵的同学脸上挤出扭曲的笑：“听说这次每个人的成绩都会印在一张纸上，然后要学生拿回去给家长签字。”

　　此话一出，教室里炸了锅。

　　“我靠，不是吧，都高二了，我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一个即将成年的学生，还要家长签成绩单？”
　　“甭管即将成年还是成年，只要你还是锦南一中高二学生，成绩单必须签。”

　　“这也能行？高一都没签过几次，高二一上来就签，要不要这么狠？”
　　“就是这么狠。”

　　朱文静抱头痛哭：“完了，我这次考的特别差，真把成绩单拿回家，我爸会揍死我的。”

　　罗一瞳咬着笔头：“你爸还揍你？”
　　朱文静：“唔，也不一定揍，但是肯定会克扣我零花钱。”

　　刘起源：“你那也叫揍？等签完成绩单，你看看我就知道什么叫揍了。”

　　罗一瞳：“……什么意思？”

　　刘起源面色悲苦：“等我顶着熊猫眼，一瘸一拐进教室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朱文静：“你爸这么暴力？”
　　“那可不。”

　　两个深受家长摧残的孩子找到了共同话题，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罗一瞳不能理解这种情绪，给不出好的安慰。

　　炸锅过后是一片低迷。

　　学生们无精打采坐在座位上补作业，教室里时不时响起两句叹气声。

　　第一节晚自习刚打铃，老皮背着手慢悠悠走进教室。
　　他迈进教室，坐在门口的同学站起来看他背后有没有拿东西，看到后脸耷拉下来，冲班上同学挥手。

　　本来精神了点的同学脸色骤变，脑袋塞进课本后面不愿意抬起来。

　　老皮笑呵呵的，手里的一沓纸扣在讲台上。
　　第一排的同学努力伸脖子看叶看不到上面写着什么。

　　正着急呢，老皮开口了：“这次试卷难不难？”

　　“难！！”
　　“超级难，好多题型都没有见过。”
　　“卧槽数学最后一题我根本就没见过！”
　　“靠，生物有道大题，我做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我们学过的知识，别是年级组出错题，把高三的题出给我们了。”

　　底下抱怨完，老皮脸上笑容未消：“难是难了点，但不是你们考得差的借口。”他抽出一张纸放在旁边：“成绩单，你们现在要看吗？要看的话我放大屏幕上，不看李不言下课放公告栏。”

　　“看！！”

　　老皮：“好，你们自己要看的。”

　　他打开投影仪，插上U盘，点开成绩表。
　　成绩表上先是高二年级各班各科平均分、总分排名表，然后才是十三班成绩单。

　　老皮：“各个班成绩比分班时都要差，年级平均分相较于分班差了多少你们自己看，再来看看我们班，平均分较于年级平均分高点，但也没高多少。”

　　“十六个理科班，年级前一百平均到每个班有6.25个，咱们班占了八个，超过平均人数了，不算好也不算坏吧，年级前十咱们班占了两个，罗一瞳年级第五，袁正一年级第七，算很不错了。”
　　“数学题难是难了点，但再难也不至于考不及格吧？咱们班数学不及格的有多少我就不说了，成绩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及格，我估计你们比我清楚，还有……”

　　刘起源早已听不清老皮说了什么，转在手上的笔咔嚓掉在地上，颤抖问道：“……第，第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