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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事 ...

  •   自从前次李锦如与山子争吵被巧儿撞见,她已经多日未见过巧儿了。

      巧儿当面听到了山子的拒绝,肯定很伤心。

      都怪她,无缘无故干嘛要在这种事情上多嘴。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被自己捅破了,本来有望能成的也成不了了!

      巧儿肯定怨死自己了!

      李锦如心中自责,每日惴惴难安,连吃饭做事都提不起精神。

      她其实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及笄之后才学得稳重一点。

      好想见到巧儿,跟她解释清楚啊。

      李锦如很惆怅。

      可是近日巧儿都没在王家的豆腐摊前出现。

      她多次上门去找巧儿,她不是未归就是未起,总是躲着她。

      她倒是每日都能看到山子。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那张冰块脸,每日用饭还总要出来与她和阿爹一起,却全程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李锦如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有脸生气,李锦如愤愤不平,吃饭都觉得心梗。

      又甩脸子给我看?我还不想伺候了呢!

      于是,李锦如决定巧儿多久不理她,她就多久不理山子。

      让巧儿看一下她道歉的诚意和决心。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八月节。

      西市晚间有热闹的灯会。

      八月节是团圆节,也是仅次于上元节的花灯节,夜间街上的节目很多。

      以往,每年的八月节,祭过月后,曾晋都会拉着她去买花灯。

      月亮灯、兔儿灯、仙女灯……

      现在,她房内的箱笼里还藏了好多……

      八月节的早集要比往日还热闹得多。

      李锦如早早出门买了祭月的香烛和莲花饼回来。

      刚拐进后院,便见山子正举着斧子在灶房前的树下劈柴,每挥一下便被那力道震得咳一声。

      他的伤口刚结痂不久,还有些发热……

      李锦如的冷漠顿时装不下去了。

      她放下手里竹篮,走到山子跟前。

      “你故意的是不是?!”

      山子恍若未闻。

      李锦如夺过斧子:“你伤还没好,就在这风口上使力,你还想不想好了!”

      “我好不好不用你管。”

      山子从她手里抢回斧子,继续手里的动作。

      李锦如气极。

      行吧,你脾气倔。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比我倔!

      “是!我管不了你!我让阿爹管你!”

      李锦如转身回了前院的铺子。

      铺子门口靠墙的一排醋缸前,挤着一堆客人,李老爹正执斗往他们带来的陶罐里舀醋。

      刚装满了一个陶罐,另一人的陶罐已经递了上来。

      “阿爹,我来帮忙。”李锦如上前接过

      她手上动作麻利,边打醋边小声对李老爹道:“阿爹,你去后面看看山子吧,他又在做重活,等下伤口裂了,又得养上好些日子。”

      李老爹来了气,转身回后院:“这不是浪费药钱吗!”

      李锦如忙活了好一阵,送走了客人,便坐在铺子里的长椅上数铜板。

      今日过节,生意比往日好,只这一会,便有近百钱银子进账。

      李锦如数出十个铜板,用作今后几日的开支用度,其余悉数锁进李老爹的皮匣子里。

      刚停下手,便听门外一阵嘈杂。

      好多人从街角跑过,还能听到一个姑娘由远及近嚎啕的哭声。

      这声音隐约有些耳熟……

      李锦如朝门外看去,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门外不远处,一群人惊惶地叫喊着什么,慌乱间听不真切。

      李锦如拉住就近的一个妇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妇人也是刚听到动静跑出来,左一句右一句地只听了大概。

      忽地被人拉住,妇人夸张地叫起来:“落水了!有个姑娘落水了,好像被淹死了!”

      啊?

      李锦如放开那个妇人,踮起脚往人群的中间看。

      只见人群正中围了辆牛车,牛车上覆了一张芦苇席,席子微微拱起,底下隐约躺了个身量娇小的人。

      牛车的速度被赶到了最快,向着醋坊的方向驶来。

      李锦如紧紧盯着那辆牛车,心被揪了起来。

      牛车从醋坊门前驶过,风掀起了芦苇席的一角,隐约露出一片湿漉漉的鹅黄衣角。

      牛车旁跟着一个面色死寂的汉子,还有一个嚎啕大哭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的手臂上拐着一个蒙了青布的竹篮。

      李锦如脑中嗡地一声。

      “巧儿!”

      手里的铜钱叮铛落地,李锦如扒开人群朝那辆牛车狂奔过去……

      ……

      秋日的天昏得早,暮色沉沉,让人无端觉得喘不过气。

      面前的房门紧紧地闭着。

      门前的石阶下,李锦如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不远处的门廊底下,王老爹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抽着旱烟,几个时辰过去了,身影一动未动。

      巧儿的哥哥王贵沉默地站在墙角,两只拳头捏得青筋暴起。

      房内巧儿娘嘶声裂肺的哭声传出来,

      “你怎么那么傻啊!何至于要去跳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

      李锦如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泪流不止。

      须臾,门开了。

      巧儿的嫂嫂丁兰送大夫出来,看到李锦如还在院里站着。

      她们之前带巧儿回来时,见李锦如一路跟着,本想着她与巧儿要好,或许能宽慰一二,好绝了巧儿的求死之心。

      没想到原本呆滞无神的巧儿,见到李锦如竟忽然激动起来,大骂着让她滚。

      丁兰轻叹口气,劝她:“锦如,你先回去吧?”

      锦如紧紧抓住来人的手臂,痛声问:“巧儿怎么样了?”

      丁兰沈默。

      李锦如急了:“兰嫂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她!”

      丁兰为难:“可是,她现在不愿见你。”

      李锦如低下头,难过得泪如雨下。

      丁兰有些不忍,劝她:“巧儿适才情绪不稳,说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

      李锦如忽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问:“兰嫂嫂,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她要把那个人告上官府!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一辈子都蹲在大牢里!

      丁兰有些犹豫,转念想到事情已经被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巧儿的名声早已保不住了。

      “是知县老爷家的公子。”

      墙角的王贵愤怒地转身:“丁兰!”

      丁兰抬高嗓音:“我们惩治不了那人,难道还要隐瞒包庇他吗!”

      吴昊!竟然是吴昊!

      李锦如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就知道!她早该知道的!吴昊他们绝不会放过自己,可她实在没想到,他们会拿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下手!

      李锦如悔痛万分,自己干嘛要把巧儿扯进来!

      她才刚满十五岁!她才刚及笄!

      她对山子的感情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她对日后的幸福还有那么多的期待……

      她像朵初绽的花一样,羞涩,开朗,可是还未等到完全盛开,就被残忍地摧毁了。

      毁在了吴昊的手里。

      也毁在了她的手里。

      李锦如浑身颤抖起来……

      吴昊!我要杀了你!

      李锦如抬手抹去满脸的泪水,咬着牙从王家冲出去。

      她冲到吴府,冲到东市米行的门口。

      她想杀吴昊,可是被家丁和伙计拦住,连门都进不去。

      究竟怎么才能杀了吴昊!

      山子有伤在身,她只恨自己没有一身武艺,不能闯进去手刃吴昊。

      忽地,李锦如想起了沈嘉。

      沈嘉说过,可以去找他!

      李锦如像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转身朝西市口的悦来客栈狂奔而去……

      进了门,李锦如一口气冲到客栈掌柜面前。

      “敢问,这里可有住着一位姓沈的公子?!”

      掌柜头都未抬:“近日不曾有姓沈的男子入住。”

      “那可有姓吉的?三个男子!”

      掌柜想了想:“有!一位年轻公子,还跟着两个随从。”

      “对!就是他!”李锦如作揖:“劳烦掌柜请他出来,我有要事找他。”

      “可是,他们几日前已经退房离开了。”

      沈嘉,离开了?

      李锦如又问:“那您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掌柜面带疑惑:“从该来的地方来,往该往的地方去,客人的事,我们怎么会知晓。”

      ……

      出了客栈,李锦如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

      她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巧儿做些什么。

      五颜六色的花灯挂起来了,街道被照得亮如白昼。

      出门看灯的人们摩肩擦踵,在街上嬉笑打闹,将她撞得步履踉跄。

      李锦如停步,昂头看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月。

      那么圆满,可也那么遥远。

      有些一直被她隐藏得很好的情绪,此刻一股脑涌上来,刺得心中绞痛。

      她怔怔地收回目光。

      前面不远处,有个人,隔着攒动的人影,正在望着她……

      随后,那人拨开人群朝她走过来……

      两侧的花灯明明灭灭,闪着光晕。

      李锦如迷惑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曾晋。

      好像回到了幼时,与他结伴看灯的那些时光……

      很快,李锦如的衣袖被人扯住。

      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看到,曾晋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他的眉峰微蹙,目光中有心疼也有明显的不认同,是她之前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一直以来,梗在李锦如心中的那根弦嘭地断了。

      她扑过去抱住曾晋,恸哭出声。

      想把这些日子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哭给他听。

      曾晋心疼地抬手回抱她,心中同样煎熬。

      未见她时,尚能说服自己要以大局为重。

      见了她,亲眼看到自己给她造成的痛苦,只觉得害怕。

      害怕因自己的执念而不得不面对失去她的可能……

      ……

      不远处的街角,山子眸色晦暗地盯着眼前相拥的两人。

      额上沁出的汗染湿了他的发,又顺着发梢落进眼睛里,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曾晋怀里,那个轻微耸动的身影上。

      她在哭……

      她一向不爱哭,唯有的那么几次也都是在曾晋的面前。

      山子觉得累,也觉得解脱。

      适才跑了太多的路,不过幸好,她没事……

      巧儿的事已经在西市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他听闻了,很担心她……

      他在城中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而她,却总能轻而易举地遇到那个人。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山子落寞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起风了。

      秋风夹带着凉意吹进身体,将胸腔里一颗滚烫的心吹得冰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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