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润如玉叶染霜》断簪

30、下凡

　　封妃大典在即，一切进入了紧张的筹备中。

　　叶染霜有了身孕，润玉不忍其劳累，所有的事务皆是亲力亲为。叶染霜也从幽梦宫中搬出，搬到了紫方云宫。

　　紫方云宫远是先天后荼姚的居所，润玉命人将其重新布置，装饰、家具皆换了一批。紫方云宫此前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叶染霜也是第一次来，其华丽、庄严都非其他宫殿可比，相比之下，润玉的璇玑宫当真算得上简朴了。

　　“我住这里？”叶染霜一脸难以置信。

　　“时间紧迫，没来得及问你的喜好，染染可还喜欢？”润玉问道。

　　“这也太漂亮了吧！”叶染霜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我住这里不太好吧，这可比你的璇玑宫好太多了。”天妃比天帝住的还好，太僭越了。

　　润玉牵起叶染霜的手，继续像里面走去：“染染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

　　寝殿内放了一张巨大的床，纱幔从屋顶垂下，将整张床笼罩在内，整个房间带着一种朦胧美，比大酒店的情侣套房更显浪漫。叶染霜倒在床上，忍不住感叹：这也太舒服了，果然是神仙的日子……

　　她四肢大长舒展地躺着，原形毕露，再无半点淑女形象。润玉不觉莞尔，自小生在天家，润玉的礼仪教养觉不允许他做出这样不得体的动作，但叶染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样子，在他眼中却十分可爱。

　　叶染霜平日在人前对他恭敬有加，礼仪规矩分毫不差，人后却格外随意，让润玉能感到她对自己格外的亲近，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能完全释放她的天性。他还能记起，第一次见面时，叶染霜穿着那身奇奇怪怪的衣服，跟自己问路……

　　说是封妃大典，一切礼仪却皆是按照封后大典的规格置办，众人自然心知肚明。况且紫方云宫本就是历代天后的居所，叶染霜迁居至此，早已说明问题。

　　请帖遍发六界，润玉从中挑出一份，预备亲自走这一遭。

　　“染染，你可愿同我去凡界走一趟？”润玉道。

　　叶染霜抬起头，略一思索，便知道这请帖是送给谁的。

　　“好啊。”叶染霜答应道。

　　凡界，锦觅与旭凤带着棠樾正从外面归来，旭凤手中提了蔬菜和鱼。

　　“大伯！”棠樾一见润玉，便是无比兴奋，只扑过来。

　　润玉揉揉棠樾的头，道：“棠樾又长高许多。”

　　锦觅道：“不要调皮，让大伯进屋。”

　　润玉笑笑，牵起叶染霜的手进去。

　　叶染霜半低着头，她虽是自愿陪润玉来凡界，但见到锦觅，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许多负面情绪，以至于她没办法对着这一家人展露笑颜。

　　锦觅为润玉和叶染霜斟茶，从二人进门时牵着的手，旭凤自然能看出叶染霜与润玉的关系，但仍少不了一问：“兄长，这位仙子是？”

　　“这是我的未婚妻叶染霜。”润玉拿出请帖，“我此番来，正是要邀请你与锦觅参加我们的大婚，便是下月初六。”

　　“那便要恭喜兄长了。”旭凤接过请帖，又对叶染霜一拱手：“以后便都是一家人，要称呼仙子为‘嫂嫂’了。”

　　叶染霜随口接了一句：“知道是自己的嫂嫂便好。”

　　叶染霜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知该如何作答。锦觅与旭凤自然知道她在映射什么，脸上俱是尴尬之色。

　　叶染霜也不是来踢馆子的，更何况她也不能让润玉难做，随即笑道：“还希望二弟一定赏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那是自然。”旭凤连忙道。

　　坐了片刻，叶染霜和润玉说道：“屋里有些闷，我去外面透透气。”

　　润玉点点头：“你且小心。”

　　叶染霜站在院子里，篱笆围着的院墙，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青山和湖水。古代没有什么污染，环境是真的好。

　　少倾，锦觅也走了出来。叶染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去。

　　“恭喜你们。”锦觅道。

　　“谢谢！”叶染霜淡淡地回道，等着锦觅继续说下去，她知道锦觅特意出来，必定是有话要对她说。

　　锦觅道：“以前，我和小鱼仙倌有过婚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希望你不要介怀……”

　　叶染霜笑眯眯地回道：“不会，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个把子黑历史。他以前眼神不好，现在已经治好了。”

　　锦觅面上略有些尴尬，叶染霜虽然笑得人畜无害，话里却带着刺。

　　“我确实亏欠了他很多，也自知无法偿还他。他如今能遇到心爱之人，我是真心祝福你们，希望你能和他白头偕老。”锦觅诚恳地说道。

　　叶染霜向前走了两步，注视着锦觅，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会的，他过去受过的苦，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尝到。”

　　锦觅一时有些愣住，叶染霜的眼神十分坚定，又藏着些许哀伤。在没见过锦觅之前，她没有嫉妒过这个女人，而如今，锦觅就站在她的面前，就是她，曾经让润玉的心碎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她，让润玉为她付出了一半寿命。如果早一点遇到润玉的人是自己该多好，他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叶染霜明白，过去的事情，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刺锦觅几句。

　　“染染。”不知何时，润玉已经站在了门口。锦觅与叶染霜同时抬头，不知刚才的话，他听见了没有。

　　润玉却是像刚出来一般，道：“我们回去吧。”

　　“好。”叶染霜点点头。

　　润玉向锦觅道别，牵起叶染霜的手离开。

　　润玉没有再提与锦觅有关的事，问叶染霜：“好容易下来一次，你可想去人间的集市逛逛？”

　　叶染霜自从去了天界，便再也没有回过凡间，自然是求之不得。润玉盘算了一下，今日哪个地方有集市，便带叶染霜前去。

　　集市上十分热闹，叶染霜许久不曾来，看什么都感觉新鲜，加上现在也不差钱，看到喜欢的就忍不住买两个，走了没一段路，单是吃的就买了好几包。润玉见她高兴，也不阻拦。

　　到了一个卖玩具的小摊子上，叶染霜想起再过几个月，自己的宝宝就要出生了，给他买些人间的小玩意儿岂不是很好。于是叶染霜拉着润玉蹲在摊子前开始挑选，两人挑挑拣拣，把小孩从出生到十来岁的玩具都选好了。

　　摊主看两人买了这么一大堆，笑得合不拢嘴，主动给便宜了不少，还提出要帮忙送回家去。两人没让，抱着一大堆玩具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收起来，一身轻松地继续逛着。

　　逛累了，两人找了个卖馄饨的小摊子，坐着等吃的。凡间正是初冬，天气寒冷，赶集的人都喜欢吃一碗小馄饨暖身子，所以人很多，等了好一会儿馄饨才端上来。叶染霜抱着碗先喝了口汤，感觉暖和了不少。馄饨是鲜肉做的，味道很好，因为没有位置，两人挨着坐，叶染霜调皮地那勺子喂了润玉一只馄饨，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小伙子，顿时看红了脸。

　　两人就像凡间一对普通的小夫妻，叶染霜感觉，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过着也不错。润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悄悄道：“以后若是不做天帝了，你我二人还可以到凡间那一座小院过些平凡的日子。”

　　叶染霜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不到两个月，肚子还没鼓起来。问道：“宝宝呢？”

　　“让他做天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