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润如玉叶染霜》断簪

19、布星

　　夜幕降临，叶染霜与润玉二人吃过晚饭一同前往布星台。

　　润玉继任天帝之后，天界便有了新的夜神，夜神一职看似风光，实则就是一散仙，无权无势，通常都是已无心权势的老神仙担任。过去荼姚担心太微会对润玉委以重任，分了旭凤的权力，故而先下手让太微封了润玉夜神，彼时润玉并无他心，倒也乐得做一散仙。

　　自登上天帝位后，润玉已经许久不来布星台，今夜陪同叶染霜过来，已事先嘱咐现在的夜神不必太早来当值，故而此处现没有其他人，如同往常一般黑暗、静谧。

　　布星台在润玉眼中本是最寻常的景色，却让叶染霜叹为观止。穿过一道加有封印的拱门，叶染霜一步步走上布星台，一座仿佛飘在空中的圆台，延伸到黑暗中，叶染霜走得很小心，担心一不留神就走到布星台的边缘，掉下无边的黑暗。

　　这里，更像是坐上了太空飞船翱翔在宇宙中，除了星星点点的光，便是无边的黑暗。叶染霜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失重了，似乎走下布星台就能漂浮在空中，像个太空人一样在空中漫步。

　　润玉看她已经看呆，脚下小心翼翼的不敢多前进一步，便走过去拉起叶染霜的手，带她向前。

　　右手被握住，叶染霜从震惊中回过神，抬头望着润玉的脸，满脸的惊奇。润玉没想到来到布星台叶染霜会是这样的反应，拉着她走到了布星台的边缘。

　　叶染霜有些害怕，不住地看脚下，润玉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掉下去的。”

　　叶染霜顿时笑了。是了，他在呢，就算自己真的一不小心失足落下，润玉也一定能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叶染霜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比平日看到的更加明亮，没有丝毫的云雾遮挡，每一颗星星都无比璀璨。叶染霜从中辨认自己认知的一些星座和星星，一一指给润玉看：那个在我们家乡也能看到，那颗星星在我们那里代表什么……絮絮叨叨地说给润玉听。

　　润玉抬手施法，叶染霜眼看一道光从润玉指尖流出，一颗星星随着润玉的动作开始挪动，随后更多的星星跟随润玉的操控变动组成新的天象。叶染霜问道：“都说天上的星象代表着人们的命运，是真的吗？”

　　“确实相关。”润玉手中未停，答道。

　　“那也就是说凡人的命运也操控在夜神手中？”

　　“并非。”润玉布完最后一颗星，停下来看着叶染霜满脸疑问，道：“夜神所管辖的范围有限，不同的时节、天气，布置不同的星象，是为了帮助凡人引路、指引农耕时节、辨识天气。至于天象与凡人命运之间的关联，星象只是映射人的命运，却并不能操控，甚至不止是凡人的命运，六界众生的命运，皆会在这满天繁星中体现。

　　故而，并非所有的星辰皆可随意操控，那些真正映射生灵命运的星辰，是不可操控的，而是随着时局、世事变幻而动，一切皆由天定。”

　　“哦。”叶染霜恍然大悟。虽然这一番理论与自己曾经学习的天文知识相去甚远，但却有它自己的道理，也许自己眼前看到的北极星，也并非是自己曾经看到的北极星，只不过不同的世界有共通之处罢了。

　　而润玉所说的“天”，必然也不是如今自己所在的天界，所谓天外有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想试试吗？”润玉看她如此感兴趣，问道。

　　“我也能操控它们？”叶染霜这下更惊讶了。

　　润玉站到叶染霜身后，执起她一只手，缓缓将灵力输入叶染霜体内，叶染霜感觉有一股力量汇聚，最后从自己的指尖流出，接着润玉带动她的手操控着空中的星星开始运动，星象再次随之变动。经过一番布置，润玉收起灵力。

　　叶染霜开心地仿佛要跳起来，说道：“太有趣了，如果我以后也能成为夜神就好了。”

　　“不可以。”润玉一口回绝。

　　“我知道，我还差得远呢。”夜神怎么说也是上神的职位，叶染霜知道自己如今的修为恐怕还得成千上万年才能达到，故而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润玉心道：当然不是这个原因，若是将来给了你夜神的职位，那我岂不是要夜夜独守空房。

　　叶染霜自然不知道润玉心里的小九九，一个人在布星台走来走去，看哪里都新鲜有趣，直到了深夜二人才回去。

　　润玉先将叶染霜送回幽梦宫，才独自慢慢踱步会璇玑宫。回想起叶染霜一路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她真是能从任何一件小事中寻到乐趣。

　　润玉心想：改天若是带她去彩虹桥，不知她该是何等表情。

　　叶染霜兴奋劲儿过去了，顿时困得不行，洗漱完毕一沾床便睡的人事不省，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大概十点多的样子。

　　叶染霜已经很久没有起得这么晚了，特别是和润玉在一起之后，叶染霜觉得自己总不能和润玉差距太大，所以修炼更加勤奋，辰时不到就会起床，早饭前一定会看一会儿书，或者修炼一会儿。

　　今天起晚了，连早饭都耽误了，起来随便弄了点东西垫吧垫吧肚子，叶染霜便开始修炼。没多久，浅葱进来跟她说，水神早上送了两条鱼过来。

　　自上次叶染霜拒绝了水神的表白，二人的关系胶着了很久，水神无事甚至都不怎么来天界了。后来或许是渐渐想通了，又或许是水神与叶染霜相处本来就不久，感情也未必有那么深，渐渐放下了。关系渐渐又恢复从前好友的状态，如今得知叶染霜与天帝在一起，水神也未说什么，关系如旧。

　　叶染霜到了天界甚少见到有鱼，虽然天界也有一些仙池、仙湖，水中的鱼确实有灵性的，不能随意捕捉来吃。所以叶染霜也曾提过要是能到凡间买一些鱼就好了。从前叶染霜的家在临海的地方，自小便是吃海鱼长大，在凡界的时候也可以经常购买。天界是有许多食材供应的，只是鱼却不怎么见得到。

　　如今水神送了鱼过来，叶染霜自然高兴，到厨房去看，也看不出是什么鱼，但水神送来的，肯定能吃就是了。晚上叶染霜便将其中一条做了水煮鱼。

　　饭菜刚刚做好，润玉就来了，叶染霜笑他是闻着味道来的。

　　润玉如今经常到幽梦宫来蹭饭，有时忙了叶染霜也会去璇玑宫给他送饭。浅葱和弥月两个仙侍在她的调教下，做饭的手艺都算是不错，所以这天宫里都知道幽梦宫的伙食好。

　　其实润玉并不需要一日三餐按时吃饭，有时修炼闭关，许久不吃也无妨，之所以来叶染霜这里蹭饭，也不过是想趁着吃饭的空隙多和她相处一些时间，凑凑热闹。

　　从前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也并未觉得有些许寂寞，如今有她在身边热热闹闹的，慢慢地自己也不再喜欢一个人待着了。

　　叶染霜头一次在天界做鱼，很高兴地招呼润玉吃，却见润玉只吃其他菜，对于那道水煮鱼一动也不曾动过。叶染霜以为他可能只是不爱吃鱼，也未勉强。

　　只是润玉从来也不挑食，以前他吃得清淡，但是自己做了辣菜他也吃，似乎没什么忌口，没想到居然不爱吃鱼。

　　第二日若影叶染霜修炼时，若影过来指导。虽然有自己的职务，不能每日过来指点叶染霜，好在叶染霜悟性不错，自己修炼进步也很快。

　　修炼间隙叶染霜便八卦地跟若影说了润玉不吃鱼的事情。若影稍稍沉默了片刻，说道：“陛下的母族是龙鱼族，我想，大概是这个原因不吃鱼吧。”

　　“啊，对呀！”叶染霜顿时痛心疾首，邝露之前还和自己说过，润玉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鲤鱼，会吃鱼才怪。

　　“哎，我居然还邀请他吃鱼！”叶染霜忍不住叹气。润玉居然也没说什么。

　　剩下的那一条鱼，叶染霜再也不敢打它的主意了，好吃好喝地养在了幽梦宫，倒成了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