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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九月初开学的第一天,F市持续了好一阵子的阴天难得放了晴,伴随着即将要结束的夏天,让人的心里都无端添了几分粘腻的不适。
      校园的林荫道上,多是结伴前行的学生。
      穿着统一的水蓝色校服,一个个扬着青涩的面庞,周遭是盖不住的青春气息。

      温以棠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的沿着操场边缘的小道往教学楼走。
      红色的塑胶跑道已经有了些许的褪色,蒙了雾般的不明晰起来。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中,有一个名字已经在她的耳中进出不下三十次了,且多半都是出自磁性生物之口。
      有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和身侧的人议论的,也有表面看起来淡定,但是心里也在默默念叨这个名字的。

      温以棠这个人哪哪都还过得去,可偏偏身上有个她本人极难忍受的缺点——她从小就能听到别人心里在说什么,所以除了她一个人独处,其他时候周围再安静,她的耳根子也清净不下来。

      她对于这些少女们的心事并不太感兴趣,有些无奈的抬手抓了抓耳垂,忍不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原以为进了教学楼之后这种情况就会好一点,但直到她敲响了教室办公室的门之前,这个名字都没在耳边停下来过。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老师,正拿着桌上的小镜子反复的照着,听见有人敲门的动静后立马将镜子收了起来。
      温以棠有些不确定这个年轻的老师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班主任,迟疑道:“老师您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温以棠。”

      “你就是以棠呀?”女老师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招了招手示意温以棠过去,“你到教室里面看过了吗?对学校这边感觉怎么样,还满意吗?”
      女老师看起来亲切又好说话的样子,温以棠也忍不住放松了一些。
      “教室还没去过,学校挺好的。”她回答道。

      “那就好,你在这边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我说,我叫林小可,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林小可边说着,边从桌面上的书挡旁抽了本书出来。
      温以棠瞄了眼,自己未来的班主任教的是语文。
      “好的,谢谢林老师。”

      林小可在这之前也是听说过温以棠这个名字的,在高一的时候就将各种大大小小的竞赛奖杯都拿了个手软的天才学霸。
      后来听说她要转学来F市的时候,各大学校都不惜成本疯狂前去招揽,最终这个好苗苗还是选择了附中。
      教务处收到对方的档案之后,就立马将好苗苗安排进了她带的提高班,顺带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照顾好这个未来之星,保不准附中将来发扬光大就得靠她了。

      未来班主任心里的这些话,尽数落入了温以棠的耳中。
      她忍不住抓了抓耳垂,当面听这种夸奖的话还是怪让人害羞的。

      办公室跟教室隔了一层,期间还需要穿过一条长走廊。
      温以棠跟在林小可的后头走,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高二的班级。上课铃还没响,每个班里都是吵吵嚷嚷的。
      提高班是被单独隔在走廊外的一个班级,和走廊的这头是截然不同的安静,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还是林小可将温以棠带进了教室里,又敲了敲讲台,底下的人才有了动静。

      “小林姐早啊,两个月不见好看的都快认不出来了。”坐在讲台前光宗耀祖位的男孩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随即就被林小可赏了个警告的眼神。

      林小可前两年硕士才刚毕业,新上任的教师往往都会有一股激情,总觉得自己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能把自己的知识最大程度的传授给他们。
      等他们熬成老教师了之后,才会知道自己年轻时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林小可算是运气好,分到了一个最省心省力的学霸班。

      但就算是学霸班,也是难免会有几颗老鼠屎的。这位“光宗耀祖位座主”程青磊就是其中最大的一颗。

      林小可将视线放到了第四排正在看书的男生身上,眼里的神情立马变成了满意和自豪。
      她又看了看身侧一直安静跟着自己的温以棠,向她指了指那男生空着的同桌位道:“以棠,那你就坐在齐惟儒的旁边吧。”
      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温以棠抿了抿唇,看向了林小可所指的位置旁边,终于将围绕了她一早上的名字和人对上了号。

      那人低着头,垂下的刘海挡住了部分脸,但从她仅能看到的部分就大致知晓了这人有张怎样让女孩子尖叫心动的脸。

      果然蓝颜祸水。

      她心里暗自诽谤,就要朝着那方向走过去。
      前排的那位老鼠屎又开了口:“林老师,怎么不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啊。”
      林小可这才想起这回事,便顺着他的话提了一句:“这位是温以棠同学,刚转来我们学校,以后大家多照顾她一些。”
      说完,还转身在黑板下写下了“温以棠”这三个字。

      笔落,班里好些个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在提高班里面,有不少的人都是走竞赛这条路的,相较于高考而言,对他们来说考上心仪的大学会更有把握。
      但凡是同届搞竞赛的人,就绝对没有没听说过温以棠这个名字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都会在考前的时候在心里拜一拜这个名字,只为了能在比赛的时候蹭一点学霸的欧气。

      但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正经走高考路的人就没有太大的冲击力了,有几个突然沸腾起来的男生无非是因为新同学的外貌罢了。
      新同学长得娇小玲珑,朱唇皓齿,完全符合了青春期男孩子对于初恋对象的幻想。

      班里有些躁了起来,若不是碍于马上就要上课了,好多人都打算围过去认识一下新同学了。

      温以棠走到了那个空位边上,将书包塞进了抽屉里就打算坐下。
      一早上都在埋头看书,仿佛教室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的新同桌,也终于抬起了他高贵的头颅,看了温以棠一眼。
      只是一眼,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好像真的对于自己多了个新同桌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温以棠却清晰的听到了对方在心里嘲了一句:“哪里来的野鸡要跟老子当同桌。”
      “……”野鸡新同桌突然觉得自己的椅子有些烫。

      温以棠的新课本还没有领,她便从包里面掏出了唯一的一本理综五三做了起来。
      她做题的速度很快,但是也不像别的人一样每一题都做的工工整整的。
      将题干里的重要信息划了出来,又写写画画几笔,答案就得出来了。

      半个早读的功夫,就做了好几页过去。

      班级里面都是同学们的读书声,说不上安静但是也不算吵。
      但是温以棠却被一个一直没停下来的声音吵得头都大了起来,手攥紧了笔杆,深呼吸了两下强迫自己将心思重新集中到题目上。

      不一会儿,她又翻了一页。

      “嚯,这人做题怎么这么快。”
      “这做的啥呢?”
      “怎么还不下课啊。”
      “无聊,这人看起来好无聊。”
      “我好累。”
      “我不想学习。”
      “快点下课吧。”
      ……

      温以棠啪的一声把笔拍在了桌面上,转头看向她的同桌。
      对方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抖了一下,也转头看了过来。
      “可以安静一点吗?”温以棠压低了声音,超他挤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容。
      “嗯?”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讲话的齐惟儒。

      对方的表情着实无辜,脸上满是疑惑,好像不明白新同桌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一般。
      他确实也不知道为什么。

      温以棠忍了忍,觉得这事没法讲清,便干巴巴的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听错了。”
      “没关系。”对方倒是很大度的原谅了她,转过头又重新看起了自己的课本。

      与此同时,温以棠却听见对方在心里骂了句傻逼。

      “……”你才傻逼。

      早读一下课,温以棠就打算到讲台上和林小可说一下课本的事情。
      还没站起来,就感觉自己后背被人戳了戳。
      她回头看去。
      是个熟面孔。

      “温以棠,你还记得我吗?”那人见她回头,毫不吝啬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温以棠记得他,两人在上学期的某次竞赛中刚见过,英雄相惜,当时还互相惋惜了一下竟然不是队友。
      没想到隔了一学期还真成了同学。

      她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笑:“嗯,叶岑。”
      “你怎么转来了F市这边啊?”叶岑见她还记得自己,明显又开心了几分。
      “父母工作调迁,就跟着转学了。”
      “这样啊,那感情也挺好,以后再有比赛我们就可以是一队的了。”
      温以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叶岑又拉着她,唠了好一会儿有的没的,上课铃声响起之后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
      期间温以棠好几次想开口打断,都没能找到机会。

      于是第一节的英语课开始了,她还是没有课本。

      英语老师是个烫着泡面卷的中年女人,本名叫林建国,但并大不乐意大家喊她这个名字,每次跟别人介绍都说自己叫Amanda。
      她手里拿着沓卷子,进来之后翻着看了几张,心情看起来非常的不好。
      提高班的同学都有点怵她,她不开口讲话,底下也没人敢吭声。

      “你们知道自己这次期末考考成了什么鬼样吗?”Amanda将手里的卷子往讲台上一拍,怒气冲冲的讲了她进这个教室后的第一句话。

      底下还是安静如鸡。

      附中每次的期末成绩在都会在假期的时候发到学生家长的手机里,十分不讲情理的做法。所以大家早就知道自己的期末考考成什么鬼样了,不要说知道了,好些个人连骂都挨完了。
      “你们已经高二了,我相信你们班的同学肯定都有自己想要考上的大学,但是你们看看自己考的这个成绩,你们觉得对得起自己吗?”顿了顿,又接着说,“同样是一个班级的学生,你们看看自己,再看看第一名的成绩,你们心里不会感觉到羞愧吗?凭什么人家就能考好,你们就不行呢?不要跟我说什么智力问题,能在这个班里坐着的,就不可能有智力有问题的。”

      Amanda越讲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第一排同学的桌面上。
      “分卷子,我喊到名字的自己上来拿。拿到卷子都给我好好反省一下!看看多少都是我讲过的,错了多少遍了还接着错?”

      “第一名,齐惟儒,148分。”

      听到这个分数,班里一阵唏嘘,将目光都投向了第四排慢悠悠起身的那人。
      这次的期末考非常难,英语又是他们理科提高班大部分人的短板,所以这次一堆的人都沦落到了在及格线挣扎的程度。
      能考的接近满分的,不是人吧。

      这是大部分同学内心的想法。
      听到这话,温以棠也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同桌。

      然后她就听到了脸上毫无波澜的拿了卷子回来的齐惟儒在心里道:烦死了,操,别盯着老子看了。
      温以棠:“......”
      这人怎么回事。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齐惟儒心里在想什么,等他坐下之后,就将惊叹的目光收回了。
      Amanda分完第一名的卷子后,又道:“你们平时多向齐惟儒同学看齐一下,同样是我教出来的,为什么他就能考这么高的成绩?”

      齐惟儒低头看卷子,一幅被夸的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却在想:那是老子天资聪颖,往自己脸上贴金干嘛,自己教的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
      温以棠:“......”
      这同桌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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