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和她的前男友》冬眠松鼠

12、第十二章

　　就在几分钟前，去扔垃圾的赵余祎颤抖着打开房间的门，冲着安晓纯吼道：“要出人命了，快叫人去救人！”
　　接着安晓纯就看见老师哆哆嗦嗦地拿她手机打120，然后通知组委会，酒店，做完一切，还冲走廊喊了一嗓子，不少房门应声而开，热心的人去了不少。
　　“晓纯，一会儿有人问，你就说上楼时看见的。”被她们这一闹，帮忙的、看热闹的倒真来了不少人，赵余祎拽了拽安晓纯的手臂，悄声问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大嗓门姑娘在不在，安晓纯摇了摇头，这才让一直抿嘴皱眉的赵余祎微微松了口气，吩咐道。
　　“你愿意帮老师一个忙吗？”赵余祎知道这不是一个完美的主意，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恳求安晓纯。
　　安晓纯坚定地点了点头，“赵老师，您说，我不怕的。”
　　“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赵余祎神情显得很纠结，但最后还是把请求说了出来：“作为第一个发现的人，你一会儿凑到前头去答话。”她压着声音吩咐道，却眼睛也没敢多看安晓纯一眼：“找个机会把她左胸口袋里的鳞片掏出来，拿给我。谢谢你了，晓纯。”
　　说完她拨开安晓纯挽着她手臂颤抖的手，给了小姑娘一个坚定的眼神，像是鼓励，也掩饰着自己指尖的轻颤。
　　“可……我……”安晓纯此时满的肚子惊慌和疑问，只是抬头碰上赵余祎的眼神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这个眼神的赵老师她从没有见过，眼里暗潮翻滚，只渗出无边的杀意，她明明站在自己身边，却仿佛居高临下，睨视众生。这样眼神，比来她家追债的那些人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跟着我说一遍。”人已经越聚越多，帮忙的人从四面八方靠近倒在地上的人，赵余祎狠心一推安晓纯，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你发誓你一定可以帮我拿到东西。”
　　她在赌一个大胆的可能，虽然还没有验证，但总不至于毫无希望。
　　“我一定帮您拿到东西。”只犹豫了一秒，被催促着的安晓纯双唇哆嗦着重复着赵余祎的话，她看见了刚才楼梯上夫妻，也看见了脸上抹着奇怪痕迹的房客。
　　赵老师是她在这儿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应该相信对方，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安晓纯闭目睁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晓纯。”赵余祎再次道谢，“我和……都会报答你的。”
　　女孩身边已经围着几个人了，她站在人群外面，冲安晓纯点了点头，抬手一送把晓纯踉跄地送到了女孩身边，力道之大让安晓纯吓了一跳。
　　做完这一切的赵余祎却不再靠近一步，只投给安晓纯一个感激的眼神。
　　还好安晓纯应承下差事，赵余祎手指微微颤抖着抚摸上自己嘴角，心中不安驱散了不少。
　　想起自己刚刚才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安晓纯参加比赛的决定，赵余祎觉得这就大概就是巫觋信奉的“因果”，如果她没有心软留下自己的学生，现在她也无人可求。
　　“赵老师，赵老师。”等到120的医护人员赶来，又有组委会的人陪着去了医院，一直跟着大家忙前忙后的安晓纯才带着一身血污找来回来，紧绷的神情中还有些雀跃。
　　赵余祎重新考量起自己这个学生，十五岁的小姑娘，平时文文静静不说，在特定环境下，见到这种场面竟然还会因为达到了目的而高兴，天生专注还有点儿……冷漠？
　　如果再是天生有能力，啧，简直就……简直就像一块为第三庭量身定制的璞玉。多年首祝继承人的培养，让赵余祎养成看苗子的习惯，望着安晓纯赵余祎真的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安晓纯那张兴奋又惶恐的脸，赵余祎嘴角上扬了几分，仿佛回到了第三庭的时光。
　　“嘘，”见安晓纯张嘴就要说话，赵余祎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拉着她离开了人群，“回房间说。”
　　关上房门，赵余祎没有多问，胸有成竹地将手一摊，安晓纯果然将“鳞片”放在了她手上。
　　那东西不大，也就两指来宽，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贝壳般的光芒。
　　“赵老师，您怎么知道……”安晓纯满肚子疑问。
　　“辛苦啦，晓纯你这样子也太可怕了，快去洗个澡。”赵余祎拿过东西，只冲她笑了笑，打断了安晓纯的问话，和蔼可亲得像是一位普通中学老师。
　　这么一说，安晓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模样，刚才的经历像梦一样在脑海里涌出来，像是泄了气一般恐惧、惊慌的情绪重新袭上心头。
　　“我……刚才……那个女孩……她……”“噌”地一下，安晓纯涨红了脸，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自己是怎么撑到现在，拿到的东西仿佛记忆都模糊了起来。
　　“没事儿了，”赵余祎猜到她的感受，手里拽着一点粉末，拍了拍安晓纯脑袋，将她推到了洗手间，安抚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
　　安晓纯懵懵懂懂地进了厕所，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龙头，又自然地接过赵余祎递来的衣服，开始听话的洗澡，就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
　　房间里，赵余祎端详着那块好久不见的“鳞片”，油光水嫩的，看得出来主人十分宝贝，估计时不时还拿出来把玩一下。
　　先是毁了偃长青的“定情”匕首，再是割了武瑰的云上鳞，她不会还没重回第三庭就被他们灭口吧？
　　赵余祎打了个寒颤，赶紧摇头把恐怖的画面甩出去，带着一丝忐忑摸出匕首，手起刀落，给云上鳞划了个大花脸，最后“嘎嘣”一掰，干脆利索，不带犹豫，这就叫……“以毒攻毒”？
　　多久能来人呢？收拾好东西提溜着匕首，赵余祎倚靠在门上，算着时间。
　　正常来讲，从第三庭过来少说四十分钟，不过明如镜的事嘛，估计时间减半，若是武瑰再急一点儿……
　　“叮咚！”
　　嗯？三分钟？还晃悠着匕首琢磨时间的赵余祎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机，这怕是用飞的？她怎么不知道武瑰还进化出这种本事了。
　　“晓纯，我出去有点儿事，你……”话音未落，“啪”地拉开门，偃长青黑得和阎王似的脸忽然出现，赵余祎一个手抖，把匕首甩到了衣柜里，动作行云流水。
　　看见赵余祎的脸冒出来，偃长青显然也有些惊讶，他眯了眯眼睛，朝里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推开挡门的障碍物（赵余祎）就要往里走，酷暑天气，却带着一身寒气。
　　“她不在，出去说。”赵余祎知道他找什么，伸手一拦，也顾不得身份，拉着偃长青就往门外走，背后都要被他目光盯出一个大窟窿来，只能默念不知道。
　　回来以后，这好像是偃长青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眼里有她”。走在前头的赵余祎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委屈地撇了撇嘴。
　　也行，这个她更好搞定。赵余祎定了定神，明白此时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说正事要紧。
　　“受伤的人在医院，刚才有个女人，”她比了比自己的样子，：“大约和我差不多高，染了个红头发的，问我认不认识武瑰。得到肯定后，说她会来找我。”
　　这话说得诚恳，半真半假。云上鳞的存在和非常规用法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第三庭回去逐一查问，最后联想到自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甚至赵余祎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猜到自己在这，来的才是偃长青。
　　“对了，代理首祝呢？她……怎么没过来？”赵余祎踮脚看了看，确定只有偃长青一个人，心中又不免嘀咕，怎么老派他出外勤，明如镜已经这样了，也不怕再折进去一个。
　　“我在附近，就先过来了。哪个医院？”
　　原来是在附近啊，她说怎么这么快。而且……一句也没问“女人”的情况，赵余祎酸溜溜地吸了吸鼻子，内心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人在……”中气十足地准备答话，赵余祎惊觉自己的身份，赶紧降低了音量，“说是……是送往第三医院了。”还好她反应够快，和安晓纯待久了，又被明如镜这一出一闹，她差点儿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余祎眼角的余光瞥到偃长青攥紧的拳头，泛白的骨节清晰可见，赵余祎仅剩的那点儿小心思也顾不上了，立刻出言安慰道：“你放心，有比赛组委会的人跟着，伤者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再出事了。不过……偃先生还是给代理首祝打个电话，免得她挂心。”
　　赵余祎没开天眼，并不知道明如镜当时的情况，但也明白巫觋间暗地里流传的潜规则：“巫觋庭，要么不动手，要么得致命。”
　　不知道是哪路的菩萨既然敢下手，想来绝对是往死里捅的刀子，害怕明如镜醒来报复。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立刻割了云上鳞叫武瑰过来，没有想其他管后果。
　　镜子是武瑰的珍宝，她想来舍不得明如镜受一点伤害，现在来的是偃长青都有些自乱阵脚，赵余祎更担心的是武瑰状态。
　　“你快去医院看看吧，明……她的伤还怪吓人的。”第三庭都是些爱逞强的孩子，看偃长青的样子赵余祎就知道他又气又担心，在她这个新人面前却还要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可即使赵余祎这样说，偃长青还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赵余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表态道：“偃先生放心，虽然我暂时还不是第三庭的人，可今天的事我和晓纯一个字也不会说，我保证。”
　　“她是红头发吗？”原以为听到保证，偃长青会拔腿就走，毕竟现在不是善后的好时机，可破天荒的，偃长青背过身去，眼睛也不看她，冒了一句话。
　　正在哄人的赵余祎全身一震，“嗯，”她点头挤出个笑脸，“像火一样，特别漂亮！她……她是谁呀？”
　　偃长青定定地看着她，这种感觉很怪，因为赵余祎知道他是在透过自己看自己。
　　“她出任务了，接不到电话。”没头脑的，他扔下了这样一句话。但说归说，雕像一般的人终于挪了挪脚步，这让赵余祎松了口气。她心里还是记挂着明如镜的，这些组委会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水平，对手也不知道是谁，万一人又追了过去，他们还没拦住，明如镜再出个好歹，她都要自责死。
　　刚走了两步，偃长青却又脚步一顿，回头看她，这一停让赵余祎差点儿心漏跳一拍，“嗯？”她低眉顺眼地询问，装成不敢看他。
　　“你……这种浑水下次别蹚，以你现在水平，死了都没人收尸。”偃长青皱着眉头，语气并不耐烦。
　　但即使是这样的语气，赵余祎还是心头一喜：太好了，偃长青这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对万物都冷漠的人了，即使她不在，他也有生的意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