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鲸鱼三十九载》沧沧阿段儿

31、漂洋过海

　　金七郎抬起警方的警戒线，钻了过去。金之队其他六名成员被他留在车上，他们的任务是增援那个男人，内田和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樽分部执行人。

　　宫泽里央拿出对讲机，给她的部下正色道：“全员待定，给他十五分钟。”

　　“我说吧。”内田和彦走到林瑾昱身边站定，他把胳膊搭在后者肩上。刚才还剑拔弩张刀棍
　　相向，这会儿俨然就是好兄弟的派头了。

　　“你认识他？”林瑾昱问道，他和内田和彦看着对面的男人走过来，男人穿着长风衣，他的风衣下摆被撑起来。林瑾昱看出来那是一把太刀。

　　“说来话长现在不说。”

　　金之队队长已经到了近前，内田和彦撇下林瑾昱，笑眯眯地迎上去，“队长桑。”

　　“内田先生，我来接你。”金七郎得体地颔首，他自然早就看到了林瑾昱，问道：“这位是？”

　　“我朋友，嘿，混迹江湖那么多年，救命的朋友还是有的。”对内田和彦来说，比起信任家族，还不如信任雪野十月一点儿。家族的水太深，他心里的芥蒂还在。

　　金七郎听出他话里有话，知道他还是介意家族这次的做法，道：“家族从没想过放弃你。这些都是在计划之内，你看，如果家族真的要放弃你，也不会要金之队来支援你，还把小樽执行局交给你——”

　　“等会儿！”内田和彦打断他，他不敢置信得问:“你说什么？小樽执行部？给我？”

　　“是。”

　　男人真像个古代宣旨的公公，而内田和彦像多年仕途不得志的秀才突然被加官进爵。林瑾昱看向内田和彦。他的神情，说是下一秒就要跪下去谢主隆恩也不夸张。他会为了这种事情变成这样么？但是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内田和彦太让人琢磨不透了。一个混混无赖，如果说去掘墓是为了钱，符合他的人设。但是他在有些时候表现出来的人格，又太不一般。

　　“那小樱呢？我是说，日暮樱。”

　　“内田先生你在独当一面之前，就先和日暮小姐一起负责小樽市的业务。”

　　林瑾昱自然不会明白内田和彦的心情。比起他之后的苦难不提，他的前半生其实过得很好，生来就含着金钥匙，一路健康成长，在人生黑暗面开启之前，他是斯坦福的高材生，沐浴在资本主义的阳光之下。他自然不明白内田和彦和内田明美市井小民相依为命的苦楚。

　　他们的苦难是渺小又现实的。遑论明美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变成了人格障碍。内田和彦人生的追求从那以后变得不再是果腹，而是权与利，是尊严，是自由。

　　“这位先生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家族的朋友了。这里我们会拖住，先前那一拨人已经完全解决了，这些杂鱼你们两个也解决了。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麻烦。你们可以放心走。”

　　内田和彦收拾好情绪道：“好啦好啦，收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我就去找我妹了？”

　　内田和彦作势要走。金七郎叫住他，“请等一等。有任务。”

　　内田和彦脸色一沉，耐心等他的下文。

　　金七郎仍然保持着微笑，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的责任也是会变大的啊。”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什递过去。

　　内田和彦接过来，躺在手心的是一个黑色巴掌大的硬盘。

　　金七郎继续道：“这和你们在绯樱那里拿的移动硬盘不一样，我们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碰到了另一组山口组，他们负责护送这东西。，它是一个微型计算机，但是我们解不开它。它被设计了自毁程序。你需要把它带给家主。”

　　“你要我把它带去中国？为什么是我？”

　　“日本部已经不干净了，所有在籍人员都被监视着。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比较好。”

　　“刚逃出生天就要出外勤吗？国际外勤！”

　　“而且是，马上动身，你的机票已经准备好了。时间合适的话，甚至在上海机场就能遇到家主。”

　　“马上？”内田和彦急了，“那我妹妹，我需要跟她告别。”

　　“没时间了。我会代家族转告内田小姐。”

　　内田和彦突然想到雪野十月，他看向他，想了想问道：“雪野小子，你也要去中国吧？”这条路有太多位置因素，拉上一个杀胚同行也挺好。反正那个中国男人叫自己帮忙做假身份不就是想把他弄去中国么。他拜托日暮樱做的证件还在车上。

　　林瑾昱眉头紧蹙，这无疑是个回国的好机会，但是自己现在并没有一个身份。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他这个人。

　　内田和彦看出他的顾虑，朝他使了使眼色，道：“别的不用担心。”

　　林瑾昱见状点点头，“好。”

　　金七郎不知道他们的算盘，道：“那么，你朋友的机票，你们到了机场再自己安排。”

　　“谁说我们要坐飞机了。”内田和彦小跑到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丰田车上，摸出档案袋，“去港口，我们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