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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他们来接我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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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当丫鬟慌张的跑到苏茶面前时,她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了。果不其然,她说:"将军携了那小妾来给你请安了。"
苏茶浅笑:"一个是将军府的主人,一个是将军才迎回府里的妾室。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去请进来。"
那丫头欠身:"薛儿多谢夫人教诲,这就去请将军和姨娘。"说罢,得了苏茶的允许,转身向阁楼下走去。
"思年。"苏茶唤了一声,身旁一穿着相比其他丫鬟要华丽的多的女子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去取那只八宝琉璃簪出来。"她说,"去吧。"
顾长年和方梳儿踏进思君院的主门时,思年正好将苏茶说的东西轻放在檀木桌上。
见到顾长年,苏茶起身,欠身:"妾身给将军请安,将军安好。"
顾长年淡淡的瞥了一眼,向主位走去:"起来吧。"落座。
思年走上前,扶起苏茶,向主位走去,落座。
见二人都已坐下,方梳儿才跪在丫鬟刚拿的蒲团上面,一拜:"贱妾方梳儿,请将军和夫人的安,愿将军和夫人安好。"
"起来吧。到我跟前来。"苏茶抢先开口。
方梳儿似是为难,看了一眼在主位的顾长年。
顾长年烦躁,只道:"夫人叫你去她那里,听不懂?"
方梳儿从未见过他这般凶自己,当下便觉得委屈。
苏茶起身拉住她的手,浅笑地说:“将军这后院本就没有几个人,算上你我和正在生病的杨氏,也才三人。”她顿了顿,拿起那只八宝琉璃簪,“我希望你能为将军生下长子。为顾家开枝散叶”
方梳儿不言:她倒是想生下长子,可顾长年压根就不给她机会,就连昨夜的洞房花烛也没有和她行敦睦夫妇之伦。
想到这,即便再怎么无奈,她还是笑盈盈的双手接过了:“贱妾多谢夫人。”
苏茶点点头,转头对顾长年说:“方氏年轻的紧,将军平常可莫要冷落了她。”
顾长年黑了脸,微微皱了皱眉:“军中事务繁多,再者也是国家大事,哪能因为家宅小事就将重心偏移?”
苏茶点点头,正欲开口,薛儿就端来一碗东西,顾长年闻着,像是汤药。
“夫人,可是在和滋补身子的汤药?”方梳儿轻闻了一下,问道,"药中可是加了茉莉粉?"
“……”苏茶没有说话,一旁的思年开口:“姨娘可真神,自从夫人得了风寒过后,身体便一落千丈,只能靠着大夫开的滋补药方来调理了。”
方梳儿摇头,松开苏茶的手,走到思年的面前:“劳烦姑娘拿出那张药方给我看看。”
“嗯?”思年不懂,“可是有什么错误?”
“那倒不是。只是因我小时候误食了兄长药草铺子里的茉莉粉后,差点命丧黄泉。所以对茉莉粉就很敏感。”方梳儿解释,“可我刚刚似乎闻到夫人的汤药里,就有茉莉粉。”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儿皱着眉问她,“你的意思是我要下毒害夫人?”
“有没有,找最初给夫人开药方的那个大夫一来对质,不就知道了。”方梳儿回答。
“你!”薛儿急了,“我和夫人虽然只做了短短几个月的主仆,但是夫人和我无冤无仇,没有必要害她啊!”
“是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毒害我呢?”一直沉默的苏茶,开口,询问。
“夫人!你不信我?”薛儿一脸的不可思议,“将军,请你一定要相信薛儿啊,薛儿在府中待了十年,为人如何,你最是清楚!请将军为薛儿说一句公道话吧。”
“阿茶……”顾长年开口,“薛儿五岁就进府来,到如今十年了。她天真的紧,不可能这样做的。”
“将军,我是傻,可是我不蠢。不过也是,一个你精心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怎么可能让我怀疑甚至是赶走她呢?”苏茶回答,看着思年,“带方姨娘回院子里,顺带到小库房取一匹广寒丝给方姨娘,算是我给她的谢礼。”
思年应下,带着方梳儿和她的丫鬟离开。思君院只剩下了顾长年、苏茶和薛儿三人。
“你是从何时知晓,薛儿是我的人?”
“将军此时的重心是在这上面嘛?”苏茶反问。
“将军!”薛儿适宜的开了口,“奴婢冤枉啊,这茉莉粉真的是大夫开的药方里的呀!”
“夫人是打算养身体,不是害死自己,怎么可能食用茉莉粉呢!”顾长年问。
“将军!这不是治疗风寒补身体的汤药,这是小产后进补的汤药啊!”薛儿哭喊道。
言出,顾长年一惊。
“小产?什么小产?何时的事?”顾长年问。
苏茶欠身:“妾身知错,不该瞒着将军
”
“我问你,何时怀的孩子?”
“九月初八那日下午,墨香替我诊断出的。”
“何时小产的?”
“十月初一那日深夜,祠堂。”
“十月初一……”顾长年呢喃。
“十月初一清晨,杨氏落水。当时我身边的墨香从那处路过,当天下午便有小厮来冤枉她。而我作为主子,自当第一个被怀疑。”苏茶有些许哽咽,继续说,“将军得知,不问,便随意寻了一个主母应该替她祈福的理由,让我去祠堂跪了一整夜。”
鼻头一酸,苏茶没忍住,流了两行清泪:“永宁三十九年,十月初一,亥时。我苏茶的第一个孩子,没了。我在祠堂痛的满地打滚,嘶声力竭的唤着墨香,外头的守门丫鬟却告诉我,说你准备将墨香卖进了那处恶心地方。”
“我……我不知道当时你怀着身孕。”心中一痛,顾长年下意识回复。
“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如果早知当初剜心不死只伤身体本元,我定不会那般做,不然……也不会在祠堂跪短短一炷香便小产。”苏茶突然笑了笑,“可我原以为只要第二日杨氏醒来没什么大碍,我便可以求你放过墨香,可谁知她早已得知消息,一头撞死在思君院的那棵木兰树上……当场气绝!”
“阿茶……”顾长年轻唤她,“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你怀着身孕。当时大夫告诉我,说杨氏再也不可能怀孕了,我……也是被气急了……”
“够了顾长年!”苏茶怒吼,“你总说不知道我当时怀着身孕,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那件事的首末!杨氏不能怀孕,怪我吗?一切都是她的诬陷!她诬陷我,却害得自己不能再有孩子,那我呢?我失去了孩子和墨香,也失去了以后做母亲的权利。”
苏茶泣不成声:“我再也不能怀有自己的孩子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苏茶不知道了,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倒在了顾长年的怀中。
等她再醒来,思年告诉她:“将军已将薛儿关进柴房,由你决定她的生死。杨氏也被将军幽禁在自己的房中。”
“这些,都与我无关。”苏茶淡淡的说,“下个月,哥哥和嫂子就会来永宁对吧?”
“是的。”思年回答,“大皇子让我告诉你,他来,是接你回家……另外,将军让你醒后搬进他的卧房,与他同住。”
于是,当天下午,苏茶就带着思年住进了君兰院。
两个人过得还算是相敬如宾,却也是同床不同梦。
半月后,苏茶寻了一个理由,随意将薛儿许给了顾长年做通房。顾长年得知,当即怒气冲冲的和苏茶大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至始至终,都只是他顾长年一个人生气……
“将军可曾听说,梁国要来参加朝会?”苏茶抿了一口茶,向顾长年陈述道。
顾长年一愣:“阿茶,我们真的不能从头再来过嘛?”
“当初,是你不要的我。”苏茶反驳,“也是你,亲手将我对你的全部的爱推开毁掉。更是你!将我的孩子给害死!顾长年,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嘛?”
沉默良久,苏茶开口:“顾长年,我们和离吧。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两个国家保持平安的唯一纽带。”
顾长年依旧不说话,苏茶浅笑:“将军,梁国要来了,他们,来接我回家了。”
永宁四十年三月初一,梁国与永宁和亲终止,两国协议,百年不犯对方边疆。
“将军,当初我妹妹嫁给你,临行前她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她的结局会这么惨……将军,我们好聚好散吧。”
临行前,梁国太子在城郊的桃花林里,设宴。席间,他说:“妹妹曾来信,说,永宁皇帝没有任何打算攻打梁国的意思,希望两国能够长久合作。”
“可我们却打听到,你竟然怀疑她泄露军情,当即下令杖责二十。”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的太子妃开口,“将军,多谢你对她的狠心,她也是死心了。”
顾长年没有再说话了,直到梁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国的那一刻,他的思绪突然飘向远方,他和她和亲那日……
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对自己说:“你我本是利益的和亲,无论怎么样,你可切莫要我伤心。我这个人伤了心,很不好哄的。”
他终究还是让她伤了心,也终究哄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