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的二三事》给宝

15、生而为人

　　从这天起，敖傲自告奋勇每天下班就到莫邪家帮他完成莫妈妈布置的任务，心里暗搓搓的记着小本本：为莫邪做番茄炒蛋，报恩值加一；为莫邪做骨头炖汤，报恩值加二；完美瞒过莫妈妈，让莫邪自由生活，报恩值加三。敖傲心里哼着小曲儿，觉得自己只要这样细水长流的对莫邪好，总有一天了结因果，渡劫化龙。

　　莫邪最开始听到敖傲的提议下意识是拒绝的，他一向不爱与人密切接触，大部分时间他宁愿一个人呆着，这样既不用觉得别人无趣，也不必担心别人觉得他无趣。

　　说出来可能有点矫情，莫邪父母感情挺好，家庭美满，只是双方都是工作狂，愿意为自己的事业奋斗终身。从小莫邪就独自在家，只有生活阿姨来搞定他的衣食住行。物质上从来不曾短缺过孩子，但生活上，只能每个寒暑假抽出时间陪伴孩子几天。
　　大大的房子里，小小的莫邪，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得到老师夸奖了，回来想与父母分享，也只能打个电话，父母有时很忙，说不了两句就挂了，过两天就会寄来最新款的昂贵玩具。后来，莫邪也就渐渐不期待了。

　　上了高中，父母的事业进入稳定期，总算能天天着家了。无数人羡慕他们有个优秀懂事的儿子，莫妈妈却发现这孩子太过懂事，不会缠着父母撒娇要这要那，对人彬彬有礼，为人善良，实际上却无法与人产生共情，无论对自己或者对别人，永远都冷静客观，仿佛一个旁观者。他的一切行为符合道德水准，符合大众选择，却仿佛从来不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如此去做，而是他觉得，应该如此去做罢了。

　　莫妈妈对此忧心忡忡，自责不已，还咨询了心理医生，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对孩子加倍关心，莫邪也好似了解了莫妈妈的烦恼，努力配合着做一个好儿子，听话懂事，无可挑剔。莫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莫邪的心，让他体会到什么才是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
　　其实莫邪对自己的问题也有一定察觉，只是他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世界上的不治之症那么多，他这种实在称不上严重。

　　敖傲对他来说仿佛是特别的，他心里面觉得这人有趣，想要更深的挖掘他的有趣。又或许，和敖傲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安定，就仿佛小时候在漆黑的房间紧紧裹着被子，不露出一丝一毫。所以，他答应了敖傲的提议，甚至期待着每天和他一起做饭吃饭，有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
　　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敖傲赶紧一手脱工作服，一手接电话话：“嗯嗯，我下班了，马上换好衣服就出来。待会见。”一旁换衣的同事见状暧昧的笑了起来：“忙着约会哟，小敖傲。”
　　敖傲大幅度的摇头：“不是，哥哥来接我了。”
　　这个社会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已经不稀奇了，早在三年前国家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听到敖傲解释说是哥哥，同事依旧调戏敖傲道：“知道，知道，快去，别让你的好哥哥久等啦，哈哈。”

　　茶社的人这几天不少次偶遇了敖傲的“哥哥”，高大帅气，温文尔雅，却和敖傲长得一点不像，一看就不是亲生的。

　　陆雨有一次下班也碰到了莫邪来接敖傲，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毕竟对方也算得上茶社常客了。第二天敖傲一来上班，就被他叫到办公室，八卦兮兮问：“你说的想见的人就是昨天那个？”
　　敖傲看着陆雨闪着光的眼神，轻声道：“是呀。”
　　陆雨仿佛第一次见敖傲一般，眼睛像ｘ光似的把敖傲上下扫了一遍，点头欣慰中又带点自豪说：“好小子，有前途。”
　　敖傲不解的眨眨眼，陆雨又抬起一只手，做了个用力握拳的动作，鼓励道：“敖傲，加油！”
　　虽然不太懂陆雨为何叫他加油，敖傲自动理解为鼓励他早日报恩，也微笑着点头：“好的，谢谢陆大哥。”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共识。

　　敖傲换好衣服赶到店门口，莫邪已经在车外站着等待了，长身玉立的青年微微斜靠在黑色的车上，睫毛垂下，注视着脚下青石地砖，不知在想些什么。如同倦鸟投林一般，敖傲向他奔去，精神满满笑道：“莫哥哥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去超市买吧。”
　　莫邪抬起头来，递给他一瓶水，也被爽朗的少年感染到，笑着说：“不着急，你歇一歇。今天我们就不做饭了，出去吃海鲜怎么样？”
　　想着敖傲逛水族馆时闪闪发光的眼神，莫邪预定了重京市一家颇有人气的海鲜酒楼。
　　敖傲离开龙宫以后就再也没吃过“家乡菜”了，说起来真是十分怀念，于是开心的一口答应。

　　两人在酒楼包房坐定，等上菜期间，敖傲开心的和莫邪分享今天的趣事，莫邪微笑注视着兴高采烈的少年，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仿佛永远阳光灿烂。他想起少年曾问自己有什么愿望，于是同样问道：“敖傲，你有什么愿望么？”
　　敖傲认真思考，他的愿望很简单，成功渡劫化龙，前提是了结与莫邪的因果，帮莫邪完成愿望，于是敖傲注视着莫邪深邃的眼睛，严肃道：“我的愿望就是莫哥哥的愿望能够实现。”

　　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是太像哄人开心的假话，但少年的眼神太过认真，语气又太过严肃，好像这句话就是发自肺腑的他的愿望，莫邪收起了笑容，心中那朵娇弱的花暴力的攻城略地，又将原本的裂隙扩大了一些。

　　莫邪随即又笑着摇摇头，无奈又带点宠溺的感叹道：“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