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II》伽山

4、无女 「肆」

　　“我原本是感受不到我姐的情绪的，但在一次意外之后，我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而且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丁愁朝着灵姝和木□□解释。
　　而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早已了然。只是既然连丁愁的族人们都不愿将事实讲给她听，那他们这两个外人则更是不便插手。况且，他们对丁黎和丁愁之间的事情尚不清楚，冒然说出，只会乱了方寸。
　　既然木□□已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灵姝，那么，剩下的只有靠灵姝自己去推敲了。
　　灵姝在西天的时候，便差人暗中调查过白贺门，这些事她也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只是依旧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如今被木□□这样一点，她反而想明白了。
　　木□□将枫香楼牌又还给了灵姝。
　　灵姝与丁愁便要返回白云观，而丁愁却想要回到太玄谷，她想知道为什么丁黎会那样伤心。
　　灵姝又觉无事，便跟丁愁一起去了太玄谷。

　　无女族中之人见了丁愁，皆纷纷避之不及。而丁愁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半分窘迫。
　　灵姝也不问她，就跟着丁愁一块儿到了一处房屋前，看着她将门打开。
　　门后却是另一番天地。
　　丁愁领着灵姝来到一处，轻轻念了个诀，便拉着灵姝一道，穿过结界，便见着许多人涌了过来，全围在丁愁旁边。
　　之后不久，大家便分开终于给丁愁开了个可以透气的口子。
　　“姥姥……”
　　灵姝听见丁愁叫了声姥姥，便回过神来，朝着前面望去，只见一身着紫衣的女子走来。
　　她便是芰荷？灵姝有些惊讶，因为她实在有些年轻，便说是丁愁的姐姐也不为过。
　　芰荷飘然而至，拉着丁愁的手，柔声问道，“在外面过得可好？”
　　丁愁回道，“姥姥，孙女在外面过得很好，没有吃什么苦，也没受什么委屈。”
　　芰荷看见了灵姝，一愣，问丁愁道，“这位姑娘是？”
　　丁愁介绍道，“姥姥，这位是天界的九公主灵姝。”
　　在知道灵姝的身份之后，芰荷以及其他几位无女，却倏地变了脸色。
　　倒是芰荷先开了口，只是语气有些僵硬，“原来是九公主，不知九公主到我们这区区太玄谷来，有何贵干？”
　　丁愁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拯救一下，便被灵姝阻止。
　　灵姝不傻，芰荷对天界的怨恨她是听得出的，只是芰荷着实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她拱了拱手，说道，“灵姝便是有一事相问，还请前辈赐教。”
　　芰荷点头示意。
　　灵姝方才走到她旁边，问道，“我便想问问前辈，这枫香楼牌是如何到了我大哥，战凌雍的手里？”
　　芰荷的脸有些苍白，却提起精神，回道，“自然是我给的。”
　　灵姝偏过头看向她，眼神凌厉，不过转瞬，她心中便已明了，“那么请问前辈，我大哥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这样对他？”
　　灵姝停顿了一下，不等芰荷开口，复又说道，“还是说，您这是对天界不满，所以便要将怨恨发泄到天帝的儿子身上？”
　　这次灵姝等了很久，可是却没听见芰荷的回答。
　　反而是丁愁开口辩驳道，“您虽然是天界九公主，而我又有求于您，但您也不能这样信口胡说。我无女一族虽势微力薄，但好歹效忠天界多年，您这样诽谤，却不知何故。”
　　灵姝冷哼一声，看着丁愁说道，“效忠天界？丁愁，别告诉我，你忘了在木□□老人灵洞里，所看到和听到的那些事。”
　　丁愁一下愣了，偷偷瞥了几眼芰荷，只见芰荷皱眉看着她，不由的心虚起来，只轻轻说道，“我没忘……”
　　灵姝也不管芰荷与丁愁之间的不妙氛围，又走了几步，回转身来，继续说道，“要说效忠天界，的确，在和乌罗烈相爱的那位无女死去之前，无女一族确实效忠于天界。但在经过那件事之后，无女一族便不再受天界控制，不再效忠天界。”
　　“本来我想，那件事确实是天界做得不好，即便无女一族脱离天界的管理，那也无可厚非。但前辈您却做错了一件事，您把枫香楼牌给了我大哥！”
　　芰荷恢复了神色，却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道，“父债子偿，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报仇？！”灵姝一脸不可思议，随即狠狠地说道，“您说得对！报仇，父债子偿！那么，既然前辈您伤害了我大哥，而您又是这无女族的族长，那我是不是也应当学学您，将这个太玄谷夷为平地？您知道的，我是有这个能力的。”
　　芰荷一下变了脸，失了风度，吼道，“你、你敢……！”
　　灵姝反倒大笑起来，“我现在才算真正想通了！”
　　“您当初把枫香楼牌给我大哥时，却没想到他竟然和您的孙女相爱了，所以您的孙女才因此遭劫。”灵姝轻飘飘地走到芰荷旁边，在她耳旁悄悄说道，“至于您是如何将您的孙女救回来的，您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丁愁。”
　　芰荷彻底瘫倒在地，只能由旁边的几位无女搀扶起来，这样一看，她倒确有了些老态。
　　芰荷稳定了情绪之后，便让无女们将她松开，她勉强笑道，“你若是要报仇，便冲我来，还请你不要为难其他族人。”
　　灵姝巧笑倩兮，只轻轻说道，“前辈不用多心，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报仇。您也知道，这仇是永远也报不完的。人界有句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那件事的最大受害者是您的孙女，我又来报什么仇呢？”
　　芰荷终是撑不住，便让无女们扶着她回房。
　　等到她们都走远了，丁愁才走到灵姝旁边，却不恼不怒，“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然后，她们俩便来到一处空旷地界，丁愁施了法，便快速拉了灵姝进去。
　　这又是另一个天地了，四处全是山，周围寸草不生，一副荒凉的光景。
　　“这个地方是我的秘密基地，除了于梧，你是第一个来这儿的人。”
　　呐，她原是把灵姝当做了朋友。
　　丁愁将灵姝带到一石头堆砌的房子中，生了火，烧着水，然后同灵姝一道席地而坐。
　　灵姝见她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了，虽然我并不一定都会回答你。”
　　丁愁却是笑了，她这时也不慌了，手一挥，一套茶具便出现在桌上。然后，丁愁又将烧开的水灌入茶壶之中，茶壶中的茶叶在一片氤氲中晕开。
　　等茶泡好之后，丁愁方才将茶水倒入茶杯中，然后将茶奉与灵姝。
　　灵姝小饮一口，顿觉身心舒畅。
　　丁愁亦是如此，等喝了一口之后，她才问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姐和你大哥曾有过一段情？”
　　灵姝又饮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你还记得那些飞火流萤吗？”她见丁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便是它们告诉我的。”
　　丁愁有些疑惑，她当时明明也在场，可她却什么都没看见。
　　灵姝似乎看穿丁愁心中所想，笑道，“你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因为飞火流萤是我同大哥的暗号，只有我们俩才知道其中的含义。”
　　灵姝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添了一杯，正欲一饮，便想起了什么，又将茶杯放下，然后说道，“对了，关于于梧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丁愁也将茶杯放下，神情严肃，“我考虑好了，我下不了手。”
　　灵姝叹了口气，木□□说得果然不错，天下无人能逃过一个“情”字。
　　而她自己呢，她怕是不会再有情了，她的情随着方陟骋埋在了万骨山中。
　　一想着万骨山，灵姝便又想起了青山。自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而白芜也告诉她，他没有将青山抓走，虽然她很多时候并不相信白芜，但这次她却相信他。
　　青山啊青山，那日在万骨山山洞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今又在何处？
　　灵姝突然心中一痛，便捂住胸口，但心越来越痛，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丁愁见灵姝捂着胸口，皱着眉，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灵姝摇摇头，只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对了，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姐姐丁黎？”
　　丁愁听灵姝这样问，竟皱起了眉，眼神也有些茫然，“我姐姐？我对我姐的印象并不是太深，因为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姥姥便把姐姐安置在琼蕊林，并不准她出去。”
　　丁愁似乎陷入了回忆，边思索边道，“因为我姐姐长我许多岁，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我对我姐姐最深的印象，便是在我十岁的时候……”
　　“那日，她不知为何带我去了人间。她将我安置在客栈里，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许多零食，现在想来，她便是和战公子在人间相会。”
　　灵姝从丁愁的口中听见了丁黎和战凌雍的故事，她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战凌雍同丁黎越甜蜜，她便越为言玉榧心疼。
　　“等等！”丁愁忽然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静静思索着，“对了，那天似乎就是我姐出事的前一天，那天她还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