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II》伽山

25、前世 「壹拾叁」

　　天稍黑了些，木青芫同言玉换了身匈奴人的装扮，潜入了匈奴人的营地。
　　她们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将那飞火线虫放至匈奴人的饮水处，然后便要离开。
　　却被巡夜的守卫发现。
　　那人用匈奴语问她们在干什么。
　　木青芫不急不慢地用匈奴语回他说，她们在这儿找口水喝。
　　言玉却不愿多费唇舌，直接施法，将那士兵的记忆抹去，然后让他转身离开。
　　言玉便趁着此刻，念了咒，同木青芫一起消失了。
　　二人变到了河边。
　　幸而天色暗淡，天气也转凉了，所以甚少有人到河边来。
　　甚少有人来，却不是无人来。
　　她们白日才见过的，司徒琮。
　　司徒琮见着她们凭空出现，不禁有些惊奇，“呀，您二位怎的凭空出现了？”
　　木青芫便是面不改色，又借着天黑的环境，镇定地说道:“言玉本懂些道术，乘风飞行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
　　司徒琮虽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却又让自己相信木青芫所说。
　　木青芫看着司徒琮，故作疑惑道:“只是不知司徒兄来这河边做什么？”
　　司徒琮皱眉，往河中探头望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我今日白天时，还见这河中有红光闪烁。可现在天黑了，却又见不着了。”
　　他又“咦”了一声，然后对着木青芫她们说道，“白天时，便是木姑娘和言兄弟在这河边，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木青芫便道:“哦，这河中竟有红光？我同言玉并没有见着有什么红光，或许是司徒兄你看错了……”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或许，这红光便同司徒兄有关系？”
　　司徒琮连忙摆摆手，连声说道，“木姑娘还是不要开在下的玩笑了，若是让旁人听见，还会以为是我下了什么咒，让几位将士死得那样诡异。”
　　木青芫没有接着他的话，只道:“司徒兄还是早点回去为好，这些日子天气微凉，只怕感染风寒。但司徒兄若还想待在此处，在下便不再奉陪。”
　　说完，木青芫便同言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徒琮赶紧追上去，陪笑道:“木姑娘说得对，天气微凉，我还是应当以身体为重。我便同木姑娘你们一同回如风城罢。”
　　回到营地，洗漱过后，木青芫便睡过去了。
　　四处无人，众人皆睡。
　　“你这样做，只怕不合规矩，而且若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九公主的元神即便修复好了，却不能如从前那般厉害。”
　　是由湖。
　　言玉望着前方，淡淡说道:“我并没做什么，只是帮着她做了一些该做的事。况且，如今她记得是谁了，我便更加要保护她了。”
　　由湖看着言玉，叹了口气道:“你啊，你总是以九公主为先，若不是知道你喜欢战公子，我还以为你喜欢九公主。”
　　他又想起了什么，对言玉说道:“对了，你们还是得小心司徒琮此人，他的来历实在有些神秘，便是我，也不太清楚。”
　　难不成，这司徒琮是个妖怪？可他身上却没有一点妖气。
　　可由湖实在不愿多说，只道命由天定，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言玉却想要查查这司徒琮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她便跟着由湖一道消失了。
　　过了几天，季山便带着魏书一行人，大笑着走到了议事厅。
　　“郡主果然好计，我们派出去的士兵回来说匈奴军中死了不少人！”
　　木青芫将旗子插在沙堆上，背对着他们说道，“此刻便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然后她又转过身来，满脸坚毅道：“明日我便亲自带兵上阵，将匈奴人赶出元武！”
　　木青芫将木江枫送给她的砚台拿了出来，她看着砚台，心中怔怔。这是万骨山中的端石，便是她将方陟骋封印的地方。
　　笼子却不知为何没关严，吾音不全竟从里面飞了出来，飞到了木青芫的眼前，停在了砚台上。
　　木青芫从之前的行囊中拿出木江柽给她的万骨枯，喂给了吾音不全。
　　“你也是只有灵性的鸟儿，这万骨枯也是灵药，你吃些，或许能够有所修为，再经过潜心修炼，你或许便能修成人形。”
　　“或许再过不久，我就会忘了今日的事。”
　　到了第二天，木青芫便穿上盔甲，带领着众军上战场，攻向匈奴人的营地。
　　元武军来势汹汹，而匈奴又无防备，自然被元武军打得溃不成军。
　　首战告捷，军中士气高涨。便连之前对木青芫抱有成见的士兵，也都纷纷信服木青芫。
　　当天晚上，元武军中喝酒庆祝。
　　而木青芫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季山的邀约。
　　言玉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便只有一人逗弄吾音不全。
　　然后，她便听见外面原本欢歌笑语的声音消失了。
　　木青芫走出屋子，便见着士兵们全都瘫软在地，像是死了一般。
　　但木青芫却知道他们没有死，并不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而是因为芸郡主给她的葫芦瓶。这葫芦瓶在危急时刻，便能将人的魂体藏起来。没有魂体的躯体，自然便安全了，除了对手实在是个变态又变态的想要将人的躯体毁掉的人。
　　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在月光的映衬下，木青芫依稀可以辨认出此人便是司徒琮。
　　木青芫双手抱胸，说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徒琮却不答话。
　　木青芫接着说道，“我见过许多种妖怪，有一种妖怪，他们能够将自己的妖气掩盖住。但是这种妖怪却是住在极寒之地，而且他们很难适应外界的环境。但不知司徒兄是不是我所说的那种妖怪？”
　　司徒琮却笑了，“木姑娘真会开玩笑，在下怎么可能是妖呢。”
　　木青芫轻轻摇了头，头微微望着上方，对司徒琮说道：“我以前便有一个同你一样的妖怪朋友，当初我学艺不精，并不能看出到底有没有掩盖妖气的妖怪。”
　　“所以我便一直以为，同我做朋友的便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可她最后却背叛了我，还为祸人间，所以我便将她杀了。”
　　“而你呢？你同她是什么关系？”
　　司徒琮突然变了神色，身上全是暴戾之气，“你不配提她！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神仙都该死！”
　　木青芫先拿出匕首，将手指划了个小口子，让血流出来，她想用血腥气将飞火线虫引过来。
　　然后她又拿出无节鞭，说道:“我也不想再同你说些什么，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以杀了我。”
　　“只是，希望最后不是你丢了性命。”
　　司徒琮却笑了，他对着木青芫说道：“如今你不过是个小小凡人，能奈我何？况且李旦在我手中，只怕你下不了手。”
　　木青芫冷冷看着他道：“若是李旦有什么闪失，你该知道有什么下场。”
　　司徒琮冷哼一声，直掐了个诀，然后李旦便出现在此。
　　“只怕伤他的不会是我，而是你。”
　　木青芫想要拖延时间，想让飞火线虫快快赶来。
　　果不其然，只一会儿，飞火线虫便从远处回了来。
　　只是它们似乎有些发了狂，见着人便要吸他们的血。
　　木青芫将手指上的口子划得更大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终于才将它们控制住。
　　司徒琮却皱了眉，他不知她竟能控制飞火线虫，她同花九歌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些飞火线虫全都乖乖排在木青芫跟前。
　　而木青芫却是全身透露着狠戾，她盯着司徒琮道：“你对飞火线虫做了什么，竟让它们发了狂！折了我麾下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司徒琮却不说话，心中只觉疑惑。
　　施法让飞火线虫发了狂的，铁定是花九歌，但他想不通，便是花九歌派他来找灵姝的麻烦。然而花九歌却也让他不能伤灵姝半分，可花九歌却亲自动手了。
　　木青芫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司徒琮，你现在到了我的营地，坏了我的规矩，所以你只有死。”
　　然后，她便驱使飞火线虫，往司徒琮方向冲去。
　　司徒琮连连躲闪，脸上已有惊色，“你这是做什么？！我若死了，李旦便也活不成了！”
　　木青芫却不为所动，只冷冷说道：“反正我已无法将他变回凡人，所以他的生死便没那么重要了。而你也别想再威胁我。”
　　司徒琮看着她这样，便知道再无回转的可能，便认了命。被飞火线虫缠上的人神妖魔，是绝无摆脱它们的可能的。
　　就在飞火线虫即将扑到他身上时，却被李旦挡住了。
　　飞火线虫没入了李旦的身体，将他身上的血吸尽，却在木青芫及时制止下，留下了他的灵魂。
　　然后，飞火线虫便好像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从李旦身上下来，朝一处行去。
　　无论木青芫再将伤口划得再大，都不再有作用了。
　　飞火线虫消失了。
　　而司徒琮却是神色复杂，他并没有让李旦救他，可李旦却救了他。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妖怪所救。
　　司徒琮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听白贺门的话，他不该将李旦变成如今这幅德行。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突然，李旦却一下站了起来，他见着司徒琮，却一把将他推开，他走到了木青芫跟前。
　　“表妹，我回来了。”
　　木青芫有些愣了，她从没见过有人能够变成妖之后，又变回了人。
　　她又在心中细细思量，方才明白过来。
　　或许是因为飞火线虫，歪打正着，竟将他身上的妖怪血尽吸了去，所以他才能又变回凡人。
　　木青芫不过晃神一瞬，她便见着司徒琮不见了。
　　司徒琮跑了。
　　木青芫却忧心，忧心这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兵士。
　　他们死得这样不清不楚，要她怎样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然后，木青芫便见着季山同魏书一道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他们俩神色肃穆，看着木青芫，也是更加的敬畏。
　　人们总是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感到敬畏。
　　而季山和魏书则是因为见识了木青芫控制飞火线虫的场景，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所以他们便对有着神通的木青芫感到敬畏。
　　木青芫却不管这二人，她累了。
　　所以她便让季山和魏书将无辜枉死的兵士的姓名记下来。
　　然后她便将手指放在嘴边吮了吮，再带着李旦去了言玉之前所住的营帐中，将他安顿好之后，她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在喂过吾音不全之后，木青芫便拿了纸笔，将一些重要的事情记了下来。
　　等到她从灵姝变回木青芫之后，她便会忘记许多事，所以她必须得将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以防万一。
　　第二日，季山和魏书二人高兴来报，匈奴已经被灭得干净，连匈奴的首领也都不见了。
　　木青芫却并不高兴。
　　飞火线虫嗜血噬魂是有限度的，而光是飞火线虫，是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一定有人暗中动了手。
　　但一定不是言玉，言玉绝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又过了几日，匈奴正式宣布投降。
　　木青芫顺利班师回朝。
　　以胜利者的姿态回了京城。
　　而她也撑不住了。
　　回了京城不过一日，她便变回了木青芫。
　　真正的木青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