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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前世 「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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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两手端着茶杯,轻声说道,“郡主心中郁结皆是因为忧思过度,只需多多休息就可以了。”
木青芫听他这语气,便嗔怒道,“师父,您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
住持原本端着的姿态一下便垮了,他笑道,“你刚刚都那样说话,所以我才这样回答你。”
住持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昨天,芸郡主便带着李公子来了国鉴寺。我觉得她们二人有问题,在李府中肯定有邪祟作怪!”
邪祟?木青芫却是更不解了,她在李府中并未见着有任何的邪祟。
“师父,您觉得除了邪祟之外,还有没有另外的可能?”
见着木青芫一脸不解的神情,住持沉吟一番道,“有到是有,我在我师父的密本中看到过,本朝开朝之时,曾有一只大鼠妖为祸人间,开朝皇帝便命人前往蜀山请了高人,将那鼠妖灭掉,并将她的元神毁灭,这才还人间一个太平。”
又是鼠妖,木青芫不禁皱眉,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
开朝至今已有一百多年,而她曾听鱼白说过,他的母亲便是在一百多年前被道士杀死。
这这这……木青芫心中讶然,不会这么巧吧?
然后她便一口将茶水喝完,对住持说道,“师父,我还有事要忙,等我下次再来陪你喝茶。”
说完便跑了出去。
住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也将茶水一饮而尽。
木青芫又到了破庙中。
九年间,有许多次,京中官员上奏,想将这破庙拆除,木青芫每次都让木致珧把这提议压下去。
她只是怕,若这破庙被拆了,那鱼白便没有安身之处。可她有时也在想,或许鱼白早就离开这儿了,或许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但她今天还是想要试一试。
木青芫唤着鱼白的名字,但许久都不曾有回应。
她实在无法,便对着空气说道,“鱼白,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若你想回答,便现身出来见我。”
“我想问问你,一百多年前,因为害人间而被蜀山道士消灭的鼠妖可是你的母亲?”
又等了许久,鱼白还是没现身。
看来他果真不在这儿了,木青芫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她还未踏出庙门,却听身后有声响。
木青芫转过身去看,便见着鱼白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木青芫一下来了气,冲上去抓着鱼白的手臂摇晃,怒道,“你这臭小子!我们好歹做了多年的搭档,又是多年的朋友,你竟然没有理由就和我绝交!”
木青芫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积攒的对他的不满,一下释放出来。
“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差的妖怪,你明明在蝙蝠洞中救了我,却不愿再见我。我每次到这破庙中来,待那么长时间,你却不愿现身,你说,你到底为什么?!”
鱼白不还手,任由木青芫摇晃。
等到她冷静下来,他才无奈说道,“我这样做是事出有因。”
木青芫看着他道,“什么原因?”
“九年前,一位狐仙大神找到我,她让我不要再把你牵扯到我的事中来,若是你在被牵扯其中,只会招来更多横祸。她告诉我,那些妖怪便是被你招来的,因为它们想要吃掉你的魂体。”
木青芫皱了眉,却不说话。
鱼白继续说道:“狐仙说,之所以你之前没受到妖怪的伤害,便是因为她早早地就将那些对你有异心的妖怪除掉了。但是因为我,你却又吸引到更多的妖怪。”
“对了,你知道宋钰为何会死吗?”
木青芫两眼愣愣,僵硬地摇头。
鱼白却叹了气,“他便是为了救你而死。”
木青芫的脑袋轰地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救我?”
鱼白点了头,接着说道,“便是杀害宋城的那妖怪,她想要吃掉你的魂体,却不知为何被宋钰知道了,所以他便求那妖怪,求她不要伤害你,他愿用自己来换你,因为宋钰的魂体纯澈,对妖怪也有一定的作用,所以她便答应了。但妖怪多奸诈,在吃掉了他的魂体之后,却还是没放弃打你的主意。”
木青芫有些恍惚,她现在才明白为何那日宋钰会待她那样无情,他早知自己的结果,但他却怕她会伤心。
她究竟何德何能,能够有这样一个以性命相交的朋友……
鱼白见木青芫这样,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
等到木青芫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鱼白才又说道,“你知道那妖怪为何要杀宋城吗?便是因为赤蓬佩。可你有所不知,就连我之前也不知道,那赤蓬佩不过是个栖居的物件,里面住着的精灵才是关键!”
“我当时不是跟你说过,宋城身体里有东西吗,在他身体里的就是住在赤蓬佩里的精灵!”
鱼白见着木青芫没有反应,便又试探着说道,“而在你那儿的赤蓬佩,不过就是个会发光的摆设而已。”
木青芫仍旧没有反应,鱼白便不知该不该再说了,他以为是他说的话将她打击到了。
为了缓解气氛,鱼白便说道,“还有,我知道我母亲的死因,我当初便是因为此事,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在六年前,我便找过蜀山的道士算账,后来才发现,我母亲的死全因为她造了太多孽,所以我便放弃了报仇。”
木青芫却没接他的话,而是突然问道,“那日,在蝙蝠洞中,同你一起救我的人是谁?”
鱼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便说道,“便是狐仙大神,你同她待在一起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告诉你吗?”
木青芫脑中已是轰雷阵阵,言玉便是狐仙?
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她实在不明白发生在她身上、她身边的事,这一切难道便是因为她的这双眼睛?
她实在承受不住这些,她有些累了。
所以木青芫便回了家。
她把赤蓬佩翻了出来,赤蓬佩依旧发着微弱的光。
这便是开端,从宋城的死开始,她却不知究竟终点在何处。
接下来的几日,木青芫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那也没有去。
这日,明知却敲开了木青芫的房间。
木青芫正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去,便见着一脸伤心欲绝的明知。
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明知便一下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郡主,大公子,大公子他,他战死前线,尸骨无存!”
毛笔从木青芫手中脱落,笔上的墨水晕在了纸上,将她刚写的字都浸透了。
木青芫一下站了起来,冲过去将明知拉了起来。
她两眼怔怔地看着明知,“明知,你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啊!”
明知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却不做声。
木青芫又看了他许久,眼泪终是忍不住从眼眶中涌出来,她一下瘫软在地上。
她想起木江枫对她说,等他将匈奴打退,他就会带着大嫂和蔷蔷回来,一直住在京城。
可如今他却死了。
木青芫突然指着门外说道,“你出去。”
明知也不知再该说些什么了,他便只有出去,将门带上。
木青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站起来,把衣柜中的小盒子拿出来,翻出了木江枫曾经送给她的礼物,一方砚台。
她抱着砚台,这是木江枫送她的礼物,她知道大哥几年都不一定回来几次,所以他送的礼物,她一直好好收着。
可现在她却再也不能收到大哥的礼物了。
她实在忍不住眼泪,泪水一直往下掉,掉在衣领上,掉在了砚台上。
砚台却突然灵光大盛,将木青芫笼罩其中。
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不是她,她是灵姝。
木江枫战死,朝野之中无不叹息其英年早逝。
然后便又有和亲派的声音冒出来。
皇上无可奈何,哪怕木致珧反对,他还是只得准奏。
只是皇上感念木江枫为国捐躯,便将和亲事宜延后。
而木青芫便向木致珧说,她想进宫见皇上。
木致珧见她神色坚毅,便只能由着她。
到了宫中,木青芫向皇上行跪拜之礼后,便不等他开口,便直接说道,“皇上,臣女愿意顶替大哥,到前线杀敌,将匈奴人赶出我元武朝!”
皇上却如同听到了什么谬论,一时笑了起来,“芫儿,朕知道你不愿做为和亲公主,但你也不必如此异想天开。连你大哥都做不到的事,你一个从未出过京城的小小女子又怎能做到!”
木青芫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和太监,拱手说道,“皇上,臣女有些话想对您说。”
皇上明白她心中所想,便让殿中的宫女与太监全都出去。
见到周围都没有人了之后,木青芫方才说道,“皇上心中所想,臣女全然明白。”
然后她又直视着皇上,一字一句道,“皇上便是怕我父亲把你的江山夺了去。”
皇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他指着木青芫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木青芫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皇上您一直怕臣女的父亲势力强大,所以您一开始就想将我大哥他们除去。从二哥被参,三哥被革职,再到大哥战死沙场,这些全都是您一手策划,为的便是削弱我父亲的势力。”
“但你还是很怕,因为还有我。”
皇上的脸色愈加难看了,眼神也是闪烁不定。
而木青芫还在继续说着,“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一个女人能用她的美貌征服男人,让男人为她卖命。你便怕我父亲,将我嫁给文宰相的儿子,所以你一开始便施计,让他们二人势不两立。”
“但朝中权贵不止文林一人,所以你只有将我送走,让我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出嫁。去我只是一件工具,便已然没有威胁了。”
木青芫顿了顿,看着接近失控边缘的皇上,又一字一句道,“可是你错了,有谋反之心,想要夺走你江山的并不是我父亲,而是你的亲妹妹芸郡主!”
皇上一下坐在了软塌上,一下失神,嘴中只说道“不可能”。
木青芫又说道,“若她还是原来的芸郡主,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她现在却不是从前的芸郡主,而是被鼠妖附身的空壳。”
“而且,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鼠妖大概便是开朝时的那只鼠妖。”
“不过皇上请放心,我会将那鼠妖消灭。”
“还有,我木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还望皇上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