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II》伽山

2、无女 「贰」

　　灵姝又仔细一看，这人眉眼虽和严梁像极，却又不是严梁，但于梧与严梁一定有某种关系。
　　丁愁见灵姝神色变化，便知其中有异。
　　灵姝终还是问出了口。
　　“于梧是否有什么兄弟？你又是否认识严梁？”
　　丁愁轻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奴曾听于梧说过，他确有一哥哥，与他一同加入的白贺门，兄长名唤于今。奴也不知严梁是谁。”
　　听着丁愁的话，灵姝的心一下如堕入冰窖一般。她当初不是没想过严梁的来历，但她却从没往白贺门方向想过。
　　如今想想，确也是如此，怪老子只告诉她严梁是个孤儿。可想想他与白芜的关系，她便应当知道，在怪老子身边的决不会是来历不明的人。
　　“公主？公主？”
　　灵姝被唤了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日了结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
　　丁愁便带灵姝去到于梧处。
　　于梧今世并不叫于梧，而是叫白不飞。

　　白不飞是被周围朋友所艳羡的对象，因为他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有阴阳眼。
　　而白不飞本人却是十分不解，他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阴阳眼，因为除了丁愁之外，他便同他的朋友们一样，看不到其他看不到的东西。而丁愁，他觉得丁愁并不是鬼，但为何只有他能看见她，白不飞也不知道。
　　这日，白不飞和朋友们正聊着，余光便瞥见了丁愁带着一女子朝他们走来。
　　朋友们见着白不飞突然朝一处看去，便也都跟着看过去。
　　其中一人碰了他一下，笑他看见美女眼都直了。
　　他们只能看见灵姝。
　　白不飞向朋友致歉，然后起身走向丁愁。
　　丁愁带着他，同灵姝一同去了一处幽僻的地方。
　　四周无人。
　　丁愁离白不飞太近了。
　　她忍住痛苦，将白不飞打晕。
　　她看了眼灵姝，灵姝一点头，她便走到一旁，身体的痛苦才稍微得到缓解。
　　灵姝先是试探白不飞的承受能力，而后才敢放开了手，灵力在白不飞的身体里游曳，直到他的灵魂深处。
　　刻在白不飞的灵魂里的诅咒仿佛有了生命似的，竟感知到灵力，然后生成了屏障，将灵力挡在外。
　　灵姝也不急，只又注了股灵力进去，眼见诅咒就要被消去，可白不飞的神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
　　灵姝不得不收了手，白不飞的神情才慢慢缓和下来。
　　丁愁满是担忧的将白不飞扶好，连眼中都沾染了些忧虑还有痛苦。当她用这双眼看着灵姝，灵姝自然是不忍心的。
　　可她却不得不告诉她真相。
　　“他的诅咒是刻在灵魂深处，若是现在解咒，他的肉身定会受不了。”
　　“所以要帮他解咒，就只需要他的灵魂。”
　　所以只有让白不飞死去。
　　丁愁却落了泪，泪水滴在了白不飞脸上，她低头，伸手抚去那泪水。
　　让白不飞死？若是前一世，她铁定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可这一世，她实在不忍心，这一世，白不飞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又怎么能动手，让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呢。她忘记了自己的痛苦，只怕白不飞痛苦。
　　虽然丁愁知道，到最后，白不飞会死的更惨，可她就是下不了手。
　　灵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便说道，“等你想好了再到白云观来找我。”然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在这世间，有多难忘的东西，而感情则是最为难忘的，不论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
　　灵姝早已没了爱情，在她向方陟骋下杀手的时候，她的爱情就已经死了。
　　而友情，灵姝的心一痛，是她害死了言玉榧，这个一直以来保护和爱着她的朋友。
　　如今，她便只有亲情可以依靠了。
　　她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回天界，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姐姐们和……哥哥。
　　守卫天界大门的士兵们见着许久未归的灵姝，皆是喜笑颜开，奔走相告。
　　只是大家见着灵姝一脸沉着冷静，再没有往日的活泼开朗的神色，全都面面相觑。
　　这西天果真是个调教神的地方，连当初那样调皮捣蛋的九公主，都能教得这样乖巧。家里有熊孩子的神仙，都盘算着该怎样把他们送到西天去学习。
　　然而，有的父母却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那样懂事，他们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就好。
　　天帝与天后皆怜惜他们的小女儿，可他们却也无可奈何，甚至，灵姝变成这样，还有他们的原因。
　　灵姝跪拜在他们面前，声音中微微带着些哭腔，“女儿不孝，一百多年未曾拜见父亲母亲，如今，便是请求父亲母亲原谅。”
　　天后前去将灵姝拉起来，眼中带着怜惜，语气温柔，“姝儿说的是什么话，只要你回来看我们，父亲和母亲就很高兴了。”
　　灵姝随着天后走到高堂之上，三人坐到一起。
　　灵姝将头靠在天后肩上，轻轻问道，“母亲，姐姐她们可有回来过，她们又过得怎么样？”
　　天后轻轻抚摸着灵姝的头发，柔声道，“姐姐们都很好。而且媗儿有了宝宝，你就要做姨姨了。”
　　“是吗？那可真好。等大姐的宝宝生下来，我一定会准备一份大大的礼物。”
　　天后与天帝互看了一眼，天帝轻点了头，天后有些无奈，说话也有些犹豫了。
　　“姝儿，听母亲一句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白贺门的事了，也不要想着怎样除掉它。”
　　灵姝猛地一下站起来，“母亲，您说得这是什么话！”
　　“如果是其他人对我说这句话，我定会一笑而过。可您和父亲，您们是天地的主宰，您却对我说，不要插手白贺门的事？！”
　　“姝儿！”
　　天帝一下严肃起来。
　　“那白贺门存在了几千年，我们也不是没想过除掉它，可它实在太神秘、太顽强，我们曾捣毁过一次，可没过多久，它便又出现了。几次重复，皆是如此。”
　　“我们曾耗费天界大半的力量，都不曾将它摧毁，我和你母亲，又怎么舍得让你去冒这个险！”
　　灵姝眼中有泪，“父亲，母亲，姝儿还没试过，您们何曾知道我办不到呢？您们应当相信我，我一定会将白贺门连根铲除，让它再没重现的机会。您们就相信姝儿一次，好吗？”
　　天帝与天后两两相望，皆看见对方眼中的无可奈何。
　　最后天帝终是松了口，他叹了口气道，“这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们本不应该插手。你既然想做，那就尽管去做，父亲和母亲会一直支持你，若你有困难，一定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灵姝喜极而泣，“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天帝不放心，又加了句，“记得，若实在不行，一定要全身而退，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父亲放心，灵姝心中有数的。”
　　说完，灵姝便退了下去。
　　高堂之上只剩天帝与天后。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天后听后，神色黯然，轻轻摇了摇头，“但我们已经没办法把它停下来。”

　　灵姝来到战凌雍的仙府外，却只敢在外面踌躇。
　　当年，她托燃灯佛将战凌雍治好，又将他送回天界，可她如今却不敢见他。
　　众仙皆以为这一百多年她是在西天修行，因为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仙人很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西天，是为了等一个机会，能够将白贺门摧毁的机会。
　　还有就是，逃避她不愿面对的事情，她不敢面对战凌雍。
　　从仙府中出来的仙娥见到灵姝，就要进去通报，却被灵姝拦住。
　　灵姝直接从墙上飞了过去。
　　仙娥有些奇怪，为何九公主不走大门，而是从墙上飞过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走寻常路？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大门被关，她进不去了？
　　仙娥欲哭无泪……
　　灵姝却是一变，变成了仙娥的模样。
　　她低眉顺眼地走到院子一角，果真看到战凌雍在练武。
　　灵姝只敢偷偷地看了战凌雍几眼，幸好，他依然过得很好，不然，她就是死，也不知该怎样向言玉榧交代了。
　　战凌雍却似发现了什么，雁翎枪朝院落一角甩去。
　　灵姝见着雁翎枪朝自己飞来，却也不躲开，还闭上了眼。
　　雁翎枪却在即将刺到她时，突然转了向，往上飞去，又回到战凌雍手里。
　　战凌雍快步飞走到灵姝面前，神情严肃。
　　“你是谁？”
　　灵姝却不答话，依旧是低眉顺眼的姿态。
　　战凌雍突然叹了口气，不怕死，又宁愿死也不愿说出自己是谁的，恐怕只有自己的傻妹子灵姝了。只是，她既然不愿说，他便不揭穿。
　　“你跟我到一个地方。”
　　灵姝便跟着战凌雍去到他的书房。
　　战凌雍轻转了花瓶，一道暗门突然打开。
　　灵姝却是一怔，她从不知道这儿还有道暗门。
　　走进暗门，灵姝却是忍不住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这里面全是言玉榧的画像。
　　战凌雍轻抚着一幅画像，眼中皆是爱意，“你看，榧儿从没离开过，她一直在，在这些画里，在我的心里。”
　　灵姝终是忍不住了，变回了原身，跪在地上。
　　“大哥，都是我的错，我本不该，不该把你们搅进来，这本应当是我自己的事……”
　　“我说了，榧儿一直活在这儿，在我们的心中。你不必太自责。”
　　灵姝心中郁郁依旧不得解，在无意间，却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物件，那物件便同无女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