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II》伽山

19、前世 「柒」

　　回到府中，木青芫并没有受到狂风暴雨般的责骂。
　　木致珧看着她，只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像传闻中那样，你只是不想步临漪的后尘。”
　　木青芫没有接话，她只静静看着木致珧，她知道还有一句但是。
　　“但是，生在皇家，总有太多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是一枚棋子，任由皇上摆布。”
　　“最近同匈奴的战事吃紧，眼见着就要败了，皇上便心生退意，便想派你作为和亲公主平息战事。”
　　木青芫倒是很冷静，“你们男人做不到的事，便想牺牲一个女人去达到你们的目的？”
　　木致珧无奈道，“这已是最好的打算，如果枫儿没能抵挡住匈奴的进攻，便只有派你去和亲。”
　　木青芫却道，“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木致珧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愤然，“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冒险！”
　　“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再同妖怪做交易，从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木青芫不再说话，那件事她其实已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她在濒临死亡之时，她仿佛看见了鱼白，是早已同她分道扬镳的鱼白。
　　还有一人，她却实在看不清她的面容，这些年她也没想起来那人究竟长个什么样。
　　但她心中已有一番计较。
　　木江构提着一个鸟笼，找到了在校场练武的木青芫。
　　木青芫见着她，却没停下来。
　　一把软剑，被木青芫当做彩缎使。
　　软剑刺出，划出破风的声音。
　　木青芫收了剑，剑入鞘中。
　　她抹去额上的汗水，走到木江构旁边，“三哥怎么有性子来看我练剑？”
　　木江构将鸟笼提高，“喏，我带了礼物来。”
　　木江构向来爱鸟，若要让他将鸟儿送出来，便比登天还难。
　　如今他却愿意送一只鸟儿给木青芫，不为别的，只为她当初以死相救的恩情。
　　“这几日你被父亲禁足府中，想必肯定是无聊透了，这只鸟儿也是十分有趣，让你养着，给你解解闷儿。”
　　木青芫将鸟笼接过来，一手靠着武器架，朝着笼中吹了口气，鸟儿便对着木青芫怒目而视。
　　这鸟儿果真有趣。
　　“不过三哥，你到府中来，不会只是为了送我这只鸟儿吧？”
　　木江构笑看木青芫，“你倒是个明白人，只是我这次无事所求，只想同你说一句话，‘万事小心’。”
　　“兄弟之中，便只有我知道你的能力，而你当初因为这能力差点丢了性命。我听人说，便是因为有妖怪想要吃了你的魂体，所以才会屡次出现在你身旁。”
　　木青芫不看他，只逗这笼中鸟儿，“三哥到底是听谁说的？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妖怪想要吃我的魂体。”
　　木江构摸了摸鼻子，无奈轻笑，“你啊……且不说是何人告诉与我，你还是要听我的话，万般小心。还有，你别将父王的话放在心上，大哥是绝对不会让皇上用你的幸福冒险，他会将匈奴人打退。”
　　“我从未生父亲的气，而且我说过，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木江构还想说些什么，便被木青芫打断，“好了，三哥，我累了，我要回房间去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就请明天再来找我。”
　　说完，木青芫便不管不顾地回到自己的房中。
　　木青芫吩咐丫鬟烧了热水，她要洗澡。
　　在木桶中，木青芫整个人放空。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声响，她一下就警觉起来。
　　“别害怕，让爷来陪你泡澡。”
　　木青芫听到这声音，便放松了下来。
　　她也不回头，直直说道，“没想到言姑娘竟然喜欢不敲门，便溜进别人的房间。”
　　言玉倚在木桶边，背对着木青芫道，“你几日不来醉春风，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便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过得还是挺好。”
　　木青芫将帕子搭在脸上，轻声说道，“这几日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整日被关在府内不能出去，实在闷得慌。”
　　言玉不知何时，又跑到房梁上去了，低头看着木青芫说道，“我听说，是因为皇帝想让你作为和亲公主，去向匈奴求和。但你宁死不从，所以便被庄亲王禁了足。”
　　木青芫将帕子从脸上拿下来，睁大了眼睛，“此言差矣，我并不是因为宁死不从被禁足，而是因为我想同妖怪打交道，所以才被我父亲禁足。”
　　言玉又道，“哦？怎么说？”
　　木青芫洗好了，便从木桶中出来，拿了干帕子将身体擦干，“因为三年前的事儿呗。”
　　她又将衣服穿好。
　　“三年前，我三哥被人抓走了，我父亲费了许多人力物力，都没能将他救回来。其实，抓走我三哥的，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蝙蝠妖。”
　　木青芫走到桌子前坐下，逗了逗笼中的鸟儿。
　　言玉也从房梁上下了来，跟着木青芫一道坐了下来。
　　木青芫看了眼言玉，又继续说道，“我呢，想着老鼠和蝙蝠也算是近亲，所以便想求我朋友帮帮我……”她顿了顿，然后才说道，“不对，我们那时早已分道扬镳，不是朋友了。”
　　“那老鼠精叫鱼白，我当时想着，虽然我同鱼白不是朋友了，但他总应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一把吧。可惜，他拒绝的很直接，一点情分也没讲。”
　　木青芫左手握拳放在桌上，拳头撑着下巴，看着言玉给鸟儿喂食。
　　言玉没听见声音，便看了木青芫一眼，说道，“嗯，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木青芫轻声说了句，“我已经喂过它了，你若是再喂，只怕它会撑死的。”
　　看着言玉收住了喂食的手，她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便自己去了蝙蝠妖栖居的山洞之中，想跟这些妖怪谈判。”
　　“我本以为，我毕竟跟那么多妖怪打过交道，同这蝙蝠妖交流起来应当没什么问题的。但这些蝙蝠妖却不按常理出牌，还没等我说完呢，他们就朝我冲来。”
　　木青芫倒了杯水喝，润了润嗓子说道，“当然，我毕竟习武多年，一下便反应过来，然后闪到他们后边儿去。”
　　“我当时便见着我三哥被关在笼子里，所以我一下狠心，便将之前鱼白送我的专治妖怪的粉末洒向他们，幸好还有效，帮我拖了他们一段时间，所以我便赶紧想法子把笼子打开。了还没等我打开，那些蝙蝠妖表全都清醒过来，直接朝我进攻。”
　　“事发突然，我也没法还手，当时，我便感觉我的魂体要被撕碎了。然后，我便看见了鱼白，他将那些蝙蝠妖干掉，然后朝我走来。然而，我却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就在自己的房间。只有我的家人在我的床边守护着我。”
　　言玉停下逗鸟的手，看着木青芫说道，“然后呢？没有了？”
　　“没有了。”
　　木青芫看着言玉，仿佛看着傻子一般。
　　她又实在无聊，便逗这笼中鸟，“来，鸟，唱首歌给我解解闷儿。”
　　那鸟很通人性，只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眼木青芫。
　　木青芫也不恼，只轻轻说道，“我有几天没吃肉了，不知道烤鸟的滋味如何。”
　　鸟便很识相地唱了几句，还未唱完，便被木青芫跟言玉的笑声打断。
　　木青芫指着那鸟，笑到不能自已，“哈哈哈……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鸟唱歌还能这么五音不全的，干脆我们就给它取名吾音不全，它唱歌五音不全，哈哈哈……”
　　吾音不全似乎听懂了她们在嘲笑它，便气得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她们。
　　外面有人敲门，“郡主，王爷让你到大厅去一下。”
　　木青芫看了眼言玉，又将鸟笼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然后她又找了件衣裳换上，整理了下发型，便同候在门外的丫鬟一道去了大厅。
　　木致珧脸色十分难看，见着木青芫过了来，方才放缓了脸色。
　　木青芫倒是很坦然，见着木致珧，便行了礼问道，“不知父亲叫我来有何吩咐？”
　　木致珧叹了口气，“前线告急，今日在朝堂上，文木森同他那派党羽上奏，让皇上尽快送你去和亲，避免更多的伤亡。”
　　他又生气地拍了桌子，怒道，“我儿在前线奋勇杀敌，如今，他们又想让我的女儿作为和亲工具，他们真当我木致珧是摆设吗！”
　　木青芫想起了什么，对着木致珧说道，“父亲所说的文木森，可是之前带人一同参了二哥，害得二哥差点被斩首的那人？”
　　木致珧警觉起来，看着木青芫严肃地说道，“你最好不要想其他，你若是被他们抓住把柄，只怕之后便寸步难行，只受他们掣肘。还有，别再想着同妖怪打交道。”
　　木青芫一笑，“父亲放心，只要您给我解禁，我保证不会跟妖怪打交道。”
　　不跟妖怪打交道，但是可以同神仙打交道。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木青芫一进到言玉的房间，便如此说道。
　　言玉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你一解禁，便来麻烦我了。说吧，如果我能帮，一定会帮的。”
　　木青芫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帮我整一个人，当朝宰相文林的儿子，文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