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桃林客（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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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又下山了。
不论去留，总是一身白衣，纤毫不染。
老头子看着严肃，骨子里是个老顽童，本事他教，又总爱给他看些话本——据说是他娘亲尚且年幼时爱看的。
情情爱爱的故事他从未记住，就记住了一句话“那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
每每看着哥哥，他总是想——那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
他自睁眼起便住在这桃林里，从前只觉得自己好看，如今却变了想法——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胥琅想起幼时见他，也是这样，一身素衣，只是头上多了一抹白绫。
那时哥哥尚且年幼，也不似如今这般温润。
如果说现在的席殷是一块温润的玉，那时的他便是一块冰石，虽然有着贵族子弟的良好教养，但总让人感觉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老头说:“这是你……师兄，名唤席殷。”
席殷。
桃林里唯一的外来客有个好听的名字。
小少主虽然不曾下山，但是教中耳目众多，有些什么动向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即使是奉他死去的娘亲之命将他困守在这山上的清风，也不敢在其他事上忤逆他，样样都要禀报。
似乎才让新帝满门抄斩的大将军便是姓“习”？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师兄是哪个字。老头说是还故人人情，也不肯多言。
要不说虎父无犬子，将门之后从来都不是俗人。他们都敬畏他，怕这个巧笑着的年幼少主，怕他那些残酷的手段。
但这个“席殷”不怕。
他总是冷冷淡淡，对他从不亲近也不卑躬。胥琅对教中这个唯一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毕竟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再怎样冷酷也有好奇心，也需要玩伴。
何况这个人像是按着胥琅心窝窝长得，怎么看怎么欢喜。
胥琅那时并不如何想下山，他毕竟一开始就没见过花花世界，也不对此心驰神往。他只是时常觉得无趣，练功也懈怠。席殷来了后，他常做的就是躺在树干上，看席殷看书，练功，打坐甚至吃饭。
即使只有他一人，桌上也总要多摆几副碗筷。
想来那时还闹出了笑话，只是没人敢笑凶残的小少主罢了。胥琅没见过这种做法，虽然有些奇怪，但他知道以席殷的身手，未必不是知道他在桃园里，是想以此邀请他共同进餐。
就像话本里的人家那样，夫妻恩爱，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饭谈笑。
前两次傲娇的小少主记着席殷冷淡他的仇，翘着腿儿就是不去。他等着席殷开口呢，只要他开口请他了，他就勉勉强强（划掉）去一下好了。
但是席殷依旧自顾自地吃饭，半点儿叫他的意思都没有。
为此，向来任性的小少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没向当事人发火，回来向近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搞得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二日午膳时席殷还是像往常一样多摆了几副碗筷，却不料精致漂亮的小少主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气鼓鼓的模样，还瞪着他。
“你若真想示好，合该邀请我才是，哪有这样做的？”
五岁的孩童指着桌上的碗筷，“何况我们两个人哪里要这么多碗筷？”
“……”席殷这下才明白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这个小少主真是可爱，阴郁沉重的心情顿时轻快不少，“这是先人们的碗筷……我替你再拿一副来。”
胥琅顿时红透了小脸，连耳朵都是红的，双手不知所措地紧紧拽着玄色衣服的一角……他霸道任性惯了，从来就没有这样狼狈过，实在是，实在是……
但是刚才那个人笑了吧……真好看……
小少主一个激动按死了养的一只蛊虫。
席殷拿了碗筷出来，看他红着脸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浅笑道，“我很高兴你愿意来陪我吃饭，如不嫌弃，一块用餐吧。”
竟敢摸本少主的头！
……他又笑了吧……
胥琅超级不争气地低头嗯了一声，满脑子浆糊地吃饭。
他想，按照话本里的，哥哥该给他夹菜了吧。
但是没有。席殷的贵族礼仪教他做不出夹菜这种事。
胥琅有点失望，但是强撑着不表现出来。他觉得有点危险，在这个人面前，他怎么样都没办法像平时一样，他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陌生。
但是他不想走，不想离开。
这个人其实是喜欢可爱一点的小孩子的吧……
“哥哥。”
席殷有点吃惊，但很快就微笑看他，“怎么了？”
小孩甜甜笑着，眼睛干净纯粹，“我以后天天和哥哥一起练功吃饭好吗？”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桃林客（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