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3、哥哥

　　“你？”小刺客惊疑至极，很显然他完全不了解皇室，更加不了解文氏旧事。

　　“噢对了，我习惯性避母亲名讳，以后叫我泓牙即可。”我笑嘻嘻，没人猜到我是谁有点可惜，但我很乐意和他相认。

　　“我道是什么女人能批陛下的奏折，原来是祸国妖女的女儿。”刺客虽然用词凶狠，但是语气却软和了。“文贵妃我虽然听说过，但我要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都快半夜了，姑娘，而你还在一个太监府上。”

　　“都说是妖女了我还在乎这？我母妃虽然不是，但我打自出生起就被骂妖孽了，那我何不干脆当个妖孽得了？反正我再怎么守规矩，他们眼里我都不过是个孽障罢了。”

　　刺客也不说话了，想来，他也没少被称孽障——就算是一个美女额头一朵红莲花，那也还是太过妖娆了，更何况他是个男孩。男生女相虽然富贵，但生成这般妖娆，那可就不行了。

　　“你应该有把剑或者刀，我不确定它是不是被重新锻造过，但剑刃根部必然是刻着个‘涟’字的。”我顺着说我所知道的，我虽然没有下属没有耳目，但有些事我若是想知道，也没那么难的。

　　“你怎知道？”

　　“我学厌胜之术自然能见鬼，宫中多的是屈死的冤魂，我们母妃算一个。”母妃的芳魂我见到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青姬和小白安慰了我半宿才算是把我哄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母妃的模样都是我的噩梦，我根本不敢想象，被称为第一美人的女人死相会是那么恐怖。

　　她是被人毒死的，根本就不是宫中通传的难产，根本就不是因为生下了妖孽。她会死，是因为她死了文家才能失势，文家才可以一起死，所以有人毒杀了她。

　　当然这个事我不会、也没必要告诉小刺客，四哥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也没用，不过是个民间长大的小哥哥罢了。

　　“我母妃入宫之时更名文清雅，但在那之前，她只是一个江湖人，原姓南宫，单名一个‘涟’字，所以她的剑刻的也是这个字。”我收敛了一下心绪，继续说道。“我猜你应该有别的名字，但根据我们的名字规则，你的真名，应该是‘泓涟’。”

　　“我没有名字。”刺客却如此回答道，他认了这个名字，代表他相信我了——也是，毕竟红莲花胎记特殊，这天下估计也就他一个；而且很显然母妃的剑真的在他手上，刻字也还在。“你说泓涟那就泓涟吧。”

　　“好耶。”那我可开心了，毕竟我同父的血亲虽然多，但真正的亲人是只有四哥一个的，不过现在我能有两个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打压胡大人做什么。”结果泓涟还是给我绕了回去，这事还过不去了是吧？

　　“你当真觉得，胡大人忧心的是天下？”高彷冷笑了一声，他听不下去了。“金岭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金岭的百姓需要什么你可知道？金岭的父母官应当做什么，你可知道？”

　　“金岭曾经盛产黄金，但这些年金矿已经枯竭，长久的金矿生意让人民无需耕种而忽略了耕种，大灾之下民不聊生。”

　　“既然民不聊生那父母官应该有空有钱雇佣杀手吗？他给你什么我不在乎也不需要知道，但无论他给你多少钱，哪怕只是一个铜板，那也可以给饥民买个馒头了。既然人民忘记了耕种，他出身江南农户的就应该教导人们种田，他又哪里来的空闲寻仇？泓牙已经给了他机会，是他自个儿没有按照他自个儿的人设来办事。”

　　泓涟直接被高彷问傻了，这场面我习惯了，我一开始也很容易被高彷问傻，甚至现在的四哥也经常被高彷怼得无话可说。

　　不过高彷说的，从来都是对的，不是我故意抬举他，事实如此——就如他所说，我给胡大人了一个苦差，但这苦差就是最需要胸怀天下之人的位置。若他关心的当真是天下而非仕途，那他应当忙碌于他的职责，而不是有空寻仇。

　　寻仇还寻错人了，傻子。

　　“哥哥要是想走，直接出去就是。”说也说得差不多了，我给泓涟解了缚，反正发现他打不过高彷，现在高彷也不会因为他容貌也震惊了，不用怕他。

　　泓涟看了我一眼，小哥哥当真实诚，还真直接起身就走——真是不怕我骗人。

　　不过我虽然没骗人，我是真心允许让他走的，不过我可没说我不会跟踪。反正我没娘管束白天随便睡，这会儿我精神着呢，直接我跟踪他——当然，我并非出于恶意，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小哥哥住哪。

　　然而情况却完全不按我希望的来，我跟着泓涟是没被发现，安逸。但他是往城外走的，我刚跟他跟到城门附近，就听见了城外远远传来的呼喊声。

　　“靖王急报！必须面圣！请开城门！靖王急报……”

　　我愣神，外边的令官喊个不停，今年还真事多，各地旱灾就算了，四哥的边防也出事了？

　　四哥可是十二岁就被称为军神的人物，纵然西北边防异族民风彪悍四哥也是一次都没有败过，朝中无人可比。若是四哥急报，那当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快！开城门！”城门那嘈杂了好一会儿，显然是验过令牌了，四哥便当真骑战马入城。他的银甲破损不少染了许多红褐色，一把带血的陌刀尚还挂在身后。我就看着四哥急匆匆的路过我身旁，带过一阵血腥味的风。忽而四哥又勒马回头，爆喝了一声我的名字直奔泓涟去了。

　　“泓雅！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被四哥吓到，差点忘了我还隐着身呢，回过神来四哥已经扣着泓涟的脉门了。泓涟试图挣扎躲避未能成功，在军神面前也成了一只三脚猫，打是打不过的、跑也是跑不掉的。

　　“这位王爷，即使我们两个男人，三更半夜这样拉拉扯扯也不合适吧！”泓涟只得拿本音问道，但少年声音仍然带着些锐利，硬说男人根本就不像。

　　“少贫嘴，你这野丫头我还不知道吗？给我一起回宫！”四哥是真的很急，一点废话都不想说的意思直接就给泓涟封了穴道扭上马。按理说真要逮着我了，明明把我关进靖王府、次日一早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四哥显然是过于情急顾不上了。

　　我目送着四哥半夜纵马，连忙抄小路逃回宫里，顾不上通知高彷了。我几乎是以人生最快的速度推醒宫女自己换好了衣裳，马不停蹄连忙就往父皇宫里赶——万幸是我够快四哥也不蠢，我到的时候四哥刚刚进去，而泓涟在外边，四哥的心腹看着他，跑不了的。

　　“九公主？”四哥的心腹看见我就是一愣，不过我没时间给他们演，只管笑一下敷衍了事、推开阻拦我的太监直接就往里面冲。

　　“父皇！儿臣泓雅告进！”理论上其实我即使告进也得等宣，但我等不得了。我必须马上知道边防出了什么事，不能让父皇和四哥把话谈完了才宣我敷衍我——等到高彷被传进宫我再从他那看到线报、奏折，这要是死个人尸体都凉了。

　　“泓雅，朕可没宣你呢！”父皇半夜三更被闹醒，显然原本就龙颜不悦。尤其四哥颇为狼狈的站在这里，我再一个冒进，他有多愤怒那是可想而知的，只不过我不怕。

　　“儿臣梦见邪龙出塞外，伤及中原真龙，无法安睡又恰好听见四哥急报面圣，儿臣心绪不宁故鲁莽行事，请父皇宽恕！”

　　“一会儿再收拾你，泓景，继续说，国舅后来怎么样了？”

　　四哥看着我愣了一下，很快又把注意力还到了父皇那儿，正言道：“国舅监军时与我意见相左，认为北漠三子都不在，北王的十一王子区区少年不足为惧，派兵迎战，结果被那十一郎生擒马下。儿臣虽然率一众精锐相救……未能成功，儿臣与那十一郎对敌……惜败，没能带回国舅。”

　　“你输了？”父皇顿时惊疑，直接站了起来连砚台都打翻了，污黑的墨水在金色的案几、地毯上留下不少污渍。“你！靖王！少年成名未曾一败的靖王，你也能败了？”

　　“北漠十一郎，天分恐在他三个兄长之上，以后北漠三子恐怕就是北漠四子了。前日十一郎送来战书，直言或游学中原帝京、安然归乡之时就是国舅回国之日。或……陛下如拒绝，便直接将国舅头颅送还。而且要求，七日内必须答复，不然国舅也是死。”

　　四哥仍然站得笔直，但是盔甲已损发髻已散，确实看着便是败相。也不知道四哥是真的有心无力，还是故意让了那么一着？毕竟那国舅监军，原就是奔着分功分权去的，国舅什么也不会，光就会玩！

　　“此事至关重要，容朕想想……”父皇坐了回去，一直盯着桌上散乱的宣纸和墨笔看，但那墨痕素笺里面什么都没有，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盯着又有何用？

　　“父皇容禀。”我跪着无聊又腰疼，干脆伏地行礼，发表意见让父皇早点决断算了。“儿臣以为，如若拒绝，首先是国舅危矣，而国舅若以俘虏身份抱憾边关，继而娘娘一国之母的颜面无存。再者，我中原泱泱大国，却连一少年人的游学要求都不敢应承，有失大国风度、有损威仪。儿臣以为，当容许那十一郎只身前来，他一旦踏入我中原地界便如同质子，在父皇掌控之中，北漠或无需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