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界》江陵春

95、雅各俱乐部

　　那少年，美好如晨曦。

　　加西亚。

　　我远远望着他，心中不忍。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呢？他不是平日最聪明了吗？
　　即便这样说赢得了人心，但这样的言论在现在的场合上是不合适的。他在做什么？

　　一时间我像是明白了什么，如鲠在喉。

　　随后下半场的流程平叙无波，一个老命题，大家说得也全无新意。

　　过程完之后就等打分。

　　乔凡尼又开始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

　　我说：“你到这一刻祈祷也没用了。”

　　“那你呢？你就不紧张？”他瞪眼。

　　“当然紧张，不过没必要。”反正无论什么结论都不会影响培养的主线。

　　最终宣布的结果是，“天梯”队胜出。

　　“我没听错吧？就我们？”

　　这结果不但场下观众接受不了，就连我们队里自己都意料之外。

　　大家颇有点神游天外，我们的三辩男生晕乎乎地问我：“我们？赢了？就我们？”

　　我无奈地点头了。

　　对面已经过来走过来握手了。

　　“啊啊啊啊！”乔凡尼叫了声，原地蹦起来。

　　他这不矜持的夸张行为让摄影直接拍摄了过来，台下本有不甘的人群也都笑了起来。

　　我连忙拉住他：“你行行好，我们俩好不容易才洗脱谐星的形象。”

　　“你知道什么。”他哂笑一句：“我要发了！”

　　“啊？”我想去他那个下注，“你不是我们比赛的时候都投给对面的吗？”

　　“没啊，你也要看赔率的好不好。这次和‘紫金晶’对上，他们队的赔率低到和没买没区别，投入个一百法尼收益一个法尼？还不如不买呢。反观我们这里一赔十！我当时就想赔率那么好看，万一爆冷呢。”他得意道：“看吧，爆冷了。”

　　加西亚过来握手，我们都是队长，自然是我们面对面握手。

　　“谢谢。”其实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提醒他道：“你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的。”

　　“你以为我是让你？”他笑道：“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

　　我瞪他：“你还有理了，心里话不是这样的场面上说的。”

　　他似乎更开心了。

　　因为还有后续比赛，大家都没淘汰，也不需要有什么悲戚。也没有要到最后合照的地步。

　　结束后的一路上乔凡尼还在算着他的收益，算完后还和我说：“他当时怎么突然就说那种话了？加西亚可不蠢，要说会做戏的话，九院哪个不是人精？”

　　狐疑地看看我：“不会真的是因为你这个蓝颜祸水吧？”

　　“啊？什么玩意儿。”

　　他拿了校园私下小圈的咨询给我看：“你自己看吧，你和加西亚的故事。”

　　《两小有猜的往事之青梅竹马不得不说的故事》、《纯情校花俏校草之加陆小剧场》、《惑乱君心之狐狸精陆·知新》……

　　“你你你……”我声音都有些颤抖，最后爆粗，“卧槽！你们太污了！”

　　“……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小姑娘们的文字游戏而已。”乔凡尼安慰道：“她们总喜欢写一些美少年和美少年暧昧的事，天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其实能被她们选上也侧面证明人气了啊，哈哈哈。我们上次在乐器演奏时搞笑也被凑过CP呢。”

　　我嫌恶道：“就你？咦……”

　　乔凡尼也毛了：“你那什么眼神啊，和我组CP怎么了？老子还不愿意和你组呢。”

　　“切。”

　　“切。”

　　这是我们社会的特殊世情——柏拉图式恋爱。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灵魂，然而柏拉图又认为只有男人有灵魂女人没灵魂，虽然这种性别歧视的观点从我们教科书中都删除了，却依然导致人们觉得两个男子惺惺相惜是一件美事，是灵魂层面上的交流。

　　所以不只是学校的少男少女们会打趣这样的暧昧，就算在社会上审美，也同样有偏见。

　　但我心里也觉得厌烦，就是因为这样的审美倾向，好端端的两个朋友就要保持距离。甚至我们男生之间都会有不自在，稍显亲昵就会被认为是暧昧，而文静类型的男生通常会被认为是同性恋爱中女性的那一方。
　　少女们不知道，她们不带恶意编织的小故事给我们造成多少困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曾问过鹿铃，如果她因和某闺蜜暧昧而被认为是百合CP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皱起眉，想了想后含蓄说道：“当然是不开心的。不是对同性恋爱偏见什么的，而是这侮辱了友谊，似乎我和最好的闺蜜相处，我是带了动机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大多数少女们自己都很厌恶和闺蜜被说成是百合，却要这样说男生。并且被这样说的男生只能低头接受，如果反驳的话反倒要被认为是没风度，小心眼，女孩子跟他开开玩笑都要较真的小鸡肚肠的男生。

　　也就在这一年的辩论赛后续，“天梯”首次组队就打入了四强，对于平行学院来说，已经是个很惊艳的成绩了。
　　而我再一次被评为最佳辩手，这年夺冠的依旧是紫金晶。

　　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之前几年的结果一样。

　　由于“天梯”的胜利，许多人都认为这不仅是我们个人的胜利，还代表了八院。趁着风头正盛，我们剩下两个成员带头创建了“雅各俱乐部”，鼓吹我们的胜利不仅仅是个人的胜利，还上升到了所有平行班的程度上。

　　只是他俩名声不太好使，即便说与我的关系有多好，那也是空口无凭，并没有多少号召力。就叫乔凡尼过来做说客。

　　“他们邀请你去做主席。”乔凡尼说道。

　　我不由想起了鹿铃的那件事，嗤之以鼻， “他们是想自己做，做不了吧？让我去？以为是给我封官了？是叫我挑担，等我帮他们把那个俱乐部撑起来后，我就可以滚蛋了。”

　　乔凡尼也不是不懂，好笑， “那你是怎么看这个俱乐部的？”

　　“乌合之众，铁定失败。”我说道：“一开始理念就有问题：吸收平行班学生，一起抵制九院？他们现在那个口号就是吸引落败者和眼高手低者，还有自命不凡者。所有人都是冲着好处去的——这也不能说完全不对，除了少部分人为了实现理想，大多数人做事还是为了好处。用利益收买是能最快集中起一群人的最好办法。但是他们能兑现什么？打败了九班后有什么好处？是把九班的人拖出来每个人财产给大家平分，还是把九班的人拉下来，自己挤进九班？”

　　乔凡尼也笑了，说到利益，他只有算得比我更清楚。

　　“确实没什么好处。不过还是能骗点好处，会费，建立一个组织，就能收钱啊。”

　　我无语。“你做梦吧，这是叫我过去做他们的招牌，他们数钱。”

　　去是肯定不可能去的，不但我不愿意，连乔凡尼也不肯去。

　　这两人在人前还装作与我多好关系，起先我对他们还客气，但后来以为我脸皮嫩就来用各种言论绑架我，我也不是真的一个死要面子的书生，公众场合我都开始不给他们脸面了。反正我是班长，我管事，虽不玩官僚主义那套，但在日常上头我管束着他们，何必要为了“情面”就接受他们的言论绑架。我为什么就一定要给他们俩情面了。

　　吵也吵过两句，他们毕竟不敢真的多顶撞于我。一方面我毕竟能在日常限制他们，另一方面他们还要借着我的名头去骗人。

　　在又一次劝说无果，在男生宿舍争执后，他俩干脆以我的名字去提请俱乐部立项——当然是不可能有我的身份证明和个人签章的。
　　可笑的是，他们就是拿这一张申请面单去骗人加入，证明主席是我。而没有立项没有官方文件，仅仅凭一个申请面单还真能骗到一大群十二岁的少年。

　　这个非法结社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八十多人，可想而知这两人骗走了多少钱。

　　乔凡尼急匆匆来找我：“你快去发个声明吧，那些傻子都以为是你，‘雅各俱乐部’的口号是为不平等抗争，直指九班去的，小心你以前的同学找你麻烦。”

　　“他们都是聪明人，反倒不会来揍我。”我说道。

　　他更像看傻逼了，“看来你是知道这件事的，你不急吗？”

　　“我急什么。”我冷淡道：“学校给他们批下来了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非法组织，那两个傻瓜还趁机收了很多会费吧？”我讽笑，“他们以为背着我做，我不反对了，他们就能成功了？真是作大死。”

　　“既然你都知道。”乔凡尼越大不解，“到现在还不去戳穿他们吗？”

　　“不急。”事情还不够大。

　　“他们都在说‘雅各俱乐部’就是‘雅各宾俱乐部’，说作为主席的你在模仿罗伯斯庇尔，是未来行事恐怖统治的人。”

　　我笑了，“真是抬爱，他们说的还不止这些。”

　　“你难道想听他们说你是‘魔头’？”

　　“原来是这个绰号吗。”

　　“你别不当回事。”乔凡尼生气道：“你不会是傻了吧，我可不想我的合作者是个傻子。”

　　是了，我们的关系是合作者。

　　我不说话，笑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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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花小陆又上线了
作者菌可没说小陆要做个好人啊，哎，这娃我感觉要变态了。
小陆的人物塑造时用了三重人物原型，但写到大概五十几章的时候我觉得他还有第四重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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