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陌清苒

13、写给读者的话，也写给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写文的初衷源自前任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一年前，他在□□上给我留言说，

　　“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你。”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三年，高考结束后我因为种种原因和其他人断了联系，直到开学才再次冒泡，并没有顾忌自己断绝一切消息后其他人的兵荒马乱。那应该是我二十多年来做的最不计后果的一件事，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

　　当然，他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开学前我收到了他说分手的消息，并没有解释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答应了分手。

　　直到三年后，他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想寻求一个答案，我才告诉了他当初的所有事情。

　　听完后，我们彼此沉默了好久，悔埋怨甚至是恨，在此刻都没有用。

　　记得当时他说，你还愿意和我复合吗。

　　我拒绝了。

　　其实当时的我还有些庆幸，庆幸三年后，他还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有些霸道的大男孩儿。

　　只是，我早已不是过去的我了。

　　其实至今，我仍然不知道，爱情究竟应该是怎样的一个样子，在我知道的所有故事中，我最喜欢的，是一个老奶奶的。记得当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天，院子里还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我推着她出去，望着光秃秃的枝干，她问我说，“有没有哪一刻，决定这一辈子，就是这个人了，不改了。”

　　她说她年轻的时候，上过几年学，喜欢歌德，崇尚自由恋爱，总是想着嫁给一个英雄，在她父母给她定亲后也很是抗拒，未婚夫应征入伍的时候都没有去送他。

　　但当她某一次回家，看到她的老头子穿着军装站在自己家门口，笑的一脸憨厚的样子，手里还捧着在路边采的野花。她那时候就想，算了，这一辈子，就是他了吧。抗美援朝胜利后，老奶奶的丈夫就选择了回家，结婚，种地，生孩子，并没有觉得遗憾，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了一辈子。

　　这是我最羡慕的爱情，在这种感情里，即使有遗憾，却彼此都不亏欠。

　　记得奶奶刚刚去世的时候，爷爷受了很大的打击。其实爷爷这个人很讨厌，一身旧社会公子哥的臭毛病，在家里总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其实做事冲动，耳根子软，听说是被家里人从小惯的，父亲说他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活了个啥，虽然这话有些冒犯，但却是事实。

　　记得我小的时候他总是和奶奶吵架，说她这不好那不对，挑三拣四，总说奶奶嫁给他是高攀了，对奶奶吆五喝六的，所以我小时候和他们住在一起，就总是和他对着干。

　　但奶奶去世的时候，爷爷也会在半夜偷偷的哭。他那个时候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当然现在还是不清醒的，记得我丧假结束的前一天，爷爷半夜去了墓地，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奶奶的坟已经被他挖了一大块，我们拦住他后他就哭，就闹，说奶奶在下边会冷，说他对不起她。

　　其实他未必是不知道陪伴自己六十年的老伴已经死了，虽然现在他还是常常问我们奶奶去哪里了。他只是不接受而已，不接受临了临了自己清醒了，代价却是自己最想补偿的那个人的离去。

　　六十年是个什么概念，现在的我想都想不出来，

　　大概，只能知道很长。

　　但是这个世界上，往往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走了，就留下你一个人，清醒的活着。你记得很多事，很多人，可那些人都不在了，最后只有你，像牛羊反刍一样，把那些陈年烂调拿出来，反复的咀嚼。

　　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令人敬佩的，反之，亦然。

　　所以，现在我的爷爷一如既往地糊涂，该吃吃该喝喝，偶尔给儿子们找点麻烦，我觉得挺好的。

　　我不知道当年我们的故事在同学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像现在想想，我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着了魔，忘记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责任就那样的放纵着自己沉浸于欲望。

　　我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我负了他。

　　挺渣的其实，就像《媚者无疆》里的长安。

　　其实，我也只是害怕，害怕这段感情，在我情根深陷缺它不可的时候，却告诉我，它早已败给了那些我早就预料到的东西，那些他曾经告诉过我，会陪我一起面对的东西。

　　所以，在事情发生后，我选择了逃避。

　　没办法，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某些人告诉我的话，一个都没有实现。

　　记得当时他问我，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一下。

　　可是，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就像三年后，我问他，当初如果我说了，你会怎样做。

　　他沉默了很久，像个孩子一样的告诉我说，和我在一起。他需要的，只是和我在一起。

　　可是，在一起大概是最差的选择。两个人把一切捅到两个家庭面前，告诉所有人，我们可以，给本来就乱糟糟的局面再添了一把火

　　可是，两个手无寸铁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凭什么告诉其他人可以。

　　如果当时，我们像爱情故事里那样，努力的克服着各种困难，现在，大概早就被生活的种种逼的面目全飞，甚至互相怨恨。

　　在这里奉劝所有人，爱情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除非你们父母双亡。

　　毕竟，爱的时候，你们觉得有情饮水饱，但再多的情谊，都有耗尽的一天。

　　而随着情谊越来越少，曾经的一切你认为不是问题的问题，都会变成洪水猛兽。

　　所以，有些东西，一辈子，遇到一次，就足够了。但不要傻傻的信，就算是要信，也要保证自己有更大的把握。

　　前不久，接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有些几分欣慰的同时，还带着几分释然，我知道，他放开了，娇妻在侧，往昔种种，会慢慢消逝在岁月里。

　　我们两个人，最终都从这段懵懂苦涩的初恋中解脱了出来。

　　曾经遇到一个人，性别，男，爱好，男。在自己的母亲以生命威胁他放弃自己的恋人，然后娶妻生子的时候，亲情爱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他妥协了，但恋人没有，然后他的恋人自杀了。

　　在同性恋的世界里，这其实是个例，大部分人是妥协的回归了所谓正常人的家庭，相忘于江湖或是以一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维持着。

　　我其实有些害怕，在我猜测身边某个至亲之人可能会成为故事的主人公时，我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帮助他说服我们共同的亲人，又如何保护他少受到一点伤害，

　　即使我早就知道，这是一段走在刀山火海上的路。

　　可我却不想，让他像我一样，什么努力都没做，然后用尽余生，去后悔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没看到最后，谁知道对错。

　　回到前面的故事，按照经济学的理论来看，在恋人死后，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回归亲情了，因为活着的人总是更加重要一些。可是，他选择了和家人决裂，自己一个人流浪。

　　后来，他总是说，如果他当时再坚持一下会怎样，可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他这一生，可能都会活在愧疚里。

　　只是，日后的某些岁月，在他失去爱情又失去亲情后，我不知道对他来说，哪种愧疚会更深一些。

　　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释怀，不能对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事释怀。

　　出国的前辈告诉我她在国外遇到了自己的好好先生，即将走进婚姻的殿堂。即使她和我说，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暗恋了整整六年的人。可是，她说她已经累了，想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停靠的地方，还说我就是太过追求极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不将就，更多的都是组合成不那么完美的圆，一起磕磕绊绊。

　　我的回答是什么来着，不是不将就，只是不强求。

　　我知道我一旦选择了，就绝不允许放手。

　　既然这么神经质，所以还是少追求一些身外之物的好。

　　现在想想，其实当初的自己只是还没有那么爱而已，所以可以不那么痛的舍弃，

　　或者发现了什么，感觉到了危险，赶快逃离。

　　也许等我老了以后，我会找一个伴，无关乎爱情，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互相陪伴而已。

　　但也许我会继续一个人走下去。

　　谁知道呢？

　　但至少现在，我会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这条荆棘遍布的路上。

　　但我还是希望，这个世上，有情人能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