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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最佳损友 ...

  •   鹤发鸡皮的老者回忆起了年前时的恋人,那双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越发显得阴沉鬼气的眼睛,此时也泛出了些许温情。他举起酒坛,和孟子煊碰杯,酒坛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咣”。

      孟子煊潇洒举坛,喉结滚动,一坛子千日醉很快便见了底。

      鬼医大笑,“小子,你的相貌很像你母亲。但喝起酒来,倒有几分你父亲的风范。你今日孤身一人来见我,冲着这份胆量,也不愧是白帝与华棠的儿子。”

      孟子煊有些意外,论起旧恩怨,母亲虽是迫于无奈,到底辜负了他,而父亲,更是他明晃晃的情敌,怎么他言语之间,对于自己的父母,倒很有几分赞许的意味。

      “晚辈以为,李叔叔会恨他们”,孟子煊道。

      “恨?”鬼医苦笑,“对于真正爱过的人,又如何恨得起来。况且,华棠选择你父亲,是对的,我,配不上他!”

      这……从何说起?所以,对于长辈们的爱情故事,孟子煊只猜对了一半,而后续,似乎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小时候,听闻李叔叔过世的消息,晚辈曾经怀疑过自己的父亲。”孟子煊诚实道。

      “所以,你认为我投靠心魔,是为了报仇。”心魔笑道。

      孟子煊也笑了,“就在刚才,晚辈都还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哈,你小子,还算老实”,鬼医纵声大笑,然而,他的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有盛不下的悲伤和无奈,“神医变鬼医,这本来就很离谱。为情所困,因爱生恨,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孟子煊自嘲地摇摇头,“不过显然,晚辈是小人之心了。一位济世救人的神医,本就不会胸襟狭隘至此。”

      “神医?神医早就死了。苟活于世的,只有在自己的墓穴里逐渐腐烂的鬼医。”

      “李叔叔……”

      “不要叫我李叔叔,我不是你李叔叔……”鬼医的嗓音忽而变得尖利了起来,蜷曲的手指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头发,瞳孔里血色蔓延,又变成了那副骇人的鬼样子。

      孟子煊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话刺激到他了,拟或是他这种间歇性发狂,本身就无迹可循,无因可索。然而,硬碰硬显然是不行的,在他尖利的指抓即将扼住自己的咽喉之前,孟子煊轻灵地往后一退,便飘到了洞口。

      鬼医似乎还留存一线理智,虽然嘴里嗷嗷乱叫着,却依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机关是右边灯盏,你快走。”

      孟子煊伸手扭动灯盏,门骤开骤合。

      等在门口的枞崖促不及防便见一柄利剑朝他刺来,速度之快,绝非他能抵挡。既然挡不住,干脆一动不动。软剑停在他喉前一寸之处,孟子煊怒不可遏,“里面有机关,怎么不早说?”

      枞崖腆着脸笑得很欠揍,“孟太子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必和本殿下谈合作对付心魔的事了。”

      孟子煊收剑入鞘,脸色依然忿忿的,“鬼医疯成了这样,你平时是怎么向他讨药的?”

      “我有这个”,枞崖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进去之前,在身上抹点儿,味道虽然有点呛人,但能消除他的魔性,让他保持片刻的清醒。哦,对了,这玩意儿,还是他给我的。”

      “你……”,孟子煊看着面前一脸幸灾乐祸、马后炮放得砰砰响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明明有药,却不肯早点拿出来。

      “枞崖”,孟子煊唤了一声。

      “哎!”枞崖回头。

      “看拳”。
      ……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打出来的,打得越狠,情谊越真,虽然结局可能会有点惨。

      小月正和彦珏兴致勃勃讨论着孩子认干爹的事,甫一见枞崖鼻青脸肿走进来,不禁大为惊讶,跑到孟子煊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关切道:“怎么回事?你们遇袭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孟子煊一脸淡然,“我没事!”

      枞崖满脸委屈,“我有事!”

      彦珏见状,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内室。

      孟子煊带着小月,也回了住处。

      偌大的崇华殿内,只剩下揉着腰又痛又委屈的枞崖殿下,正在苦苦思索着“彦珏为什么要生气”这个千古难题。

      忽然,他恍然大悟,一边扶着腰一边急急追过去,“彦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那位东海二殿下,为人真是不错,长得好看,性子还温和。他刚才还夸我了,说我单纯可爱,你能娶到我,真是你的福气!”小月一路滔滔不绝夸赞着她新结识的这位挚友。

      “他言语间,有没有提到东海?”孟子煊问。

      “提到了,问我可曾去过东海”,小月道。

      “你怎么说?”孟子煊追问。

      “我说没有,不过倒是很有兴致去逛逛。他很高兴地说,等我解决了这次的麻烦,就邀请我去东海做客。我说好啊好啊!不胜荣幸。”小月手舞足蹈,把当时的情境描摹得惟妙惟肖。

      孟子煊看着得意洋洋的小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说,那位彦珏公子空长了一副好相貌,识人的本事却不行,被人骗了,还夸人单纯可爱。”

      小月一手去扶头顶上的簪子,一手凝掌拍向孟子煊的后背,气哼哼反驳道:“我怎么就不单纯可爱了,单纯又不是傻,不该说的,我自然知道不能说。再说,难道我不可爱吗?”

      孟子煊轻巧避开这一掌,嘴上却不肯饶人,“傻乎乎的,的确挺可爱!”

      “你……你敢说我傻?”小月又是一掌呼了上去。

      小两口打打闹闹一路跑回了卧房,又滚到了床上,孟子煊搂住小月的腰,在她肉嘟嘟的肚子上亲了一口。

      小月抚摸着他的头顶,“你舍不得?”

      “当然”,孟子煊嘟喃,“我本想着,若是有了孩子,一定要做个最好的爹爹,看他出生,陪他长大,做他最好的朋友。可惜事与愿违,他还没出生,我就要把他从娘肚子里取出来,放在又冷又硬的石头里。哎,世上哪有我这样当爹的?”

      他光顾着自己伤感,不提防小月的眼框已经红了,急切切问他,“那育婴石里当真又冷又硬?那咱们可不能把孩子放在里面。子煊,你快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不能不把宝宝取出来?”

      不取出来,似乎是不行。凤曦的元神在小月体内已然成形,到时候两人的元神分离,会出现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预料。况且,怀孕会使母体的灵力受损,孟子煊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冒这个险。因此,暂时的分离,才是保全他们母子最好的办法。

      孟子煊为自己一时的矫情懊悔不已,只好尽量宽慰她,“我方才不过是胡言乱语,那育婴石未必就又冷又硬,说不定就像母亲的肚子一般温暖舒适。你放心,咱们的孩子性子像你,到哪儿都能活得乐呵。再说,你不刚刚才给他认了个干爹吗?有干爹陪着,想必也不会寂寞。而且,若是咱们的事儿解决了,你还能把他再放回肚子里……”

      鉴于怀孕期间的女人都比较感性,泪腺和想象力都比较发达,孟子煊足足喝光了一壶茶水,嘴皮子都磨秃噜了,才将小月脑子里“小宝宝孤零零躺在石头里哭着找妈妈”的画面抹去,哄得她安慰睡着了。

      那边厢枞崖的日子也不好过。

      眉目如画、性子温和、妙不可言的彦珏公子此时正冷着一张俏脸,背对着枞崖坐着,只留给他一个冷酷高傲的背影。

      枞崖第一百零一次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彦珏说什么都不肯相信,“什么都没干,人家能把你揍成这样。我看那位孟太子,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一定是你,狗改不了吃屎!”

      怎么能这么形容呢?我不是狗,孟子煊也不是屎,当然,你更不是。可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彦珏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救命的药,都是鬼医配出来的。鬼医恶名昭彰,彦珏肯定不希望自己会和这种人有什么牵扯,更不希望枞崖会因为自己,做下有违道义的事情。

      所以,枞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哎,都怪这个孟子煊,打人不打脸,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为了尽快送走孟子煊这个一来就惹得他们夫夫不合的丧门星,在冷冰冰的书房里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顶了两个大黑眼圈的枞崖,天还没亮便等在了孟子煊的房门外。

      孟子煊让小月继续睡,自己打着呵欠起床更衣,三分睡意七分怒气走出房间,一见枞崖,不由大惊,“殿下怎的如此憔悴?其实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么早就登门道歉,咱们多年的朋友,我其实已经原谅你了。”

      枞崖:……

      枞崖决定开门见山,早完事早睡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此番来我鬼域,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需要本殿下帮你做什么。顺便请你开具个书面材料,证明本殿下昨天并没有轻薄你!”

      “好说好说”,孟子煊摊开纸笔,“这个书面材料要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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