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番外二 ...
-
阿舟一看见慧生，不仅仅是来自梦中的熟悉，更是自己胸膛深处的涌动——他的心在砰砰地跳动着。
他站在人群中，迷茫而准确无误地盯着慧生看，他生得那么好看，即使没有头发，但那头上的红点却更加衬托出他那眉眼如画。
而他却这么丑陋。如果是还没被砍一刀之前，他还觉得自己长得可以，方方正正的，庄稼汉也不需要长得英俊，只要看得过眼就行，但他的脸上却横了道刀疤，从他的脸颊一直到眼角处，比他人的泪痕更深，只差一点就见了骨头，但还好。
他没钱，只有一条命，在没注意伤疤打跑了那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后，看见被他救了的少女惧怕的眼神与她眼中自己的模样时，他才知道——他长得丑陋了。
然而，慧生没有介意他。
在那法事后，他追过去，远远跟在慧生一行僧人身后，直到庙前，他一人走了过来。
“施主，不知你为何跟着小僧们？”
他看着他的眼中平和，明明面色姣女，却在眉间蕴藏了如佛一般的仁慈。
阿舟当场语塞了，而慧生只是双手合拢，微笑着等待他的回答，不催促，也不逼迫。
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他，看得他面红耳赤，简直要出大丑了。
真好看，真好看。
阿舟不知自己心底跳动的是什么情绪，大概，大概是面对自己倾慕的人吧。
他便说道：“我，我从北方来，饥、饥荒，闹了饥荒，我、我……”
“施主”，他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份，也不知道他说到了什么让这样好的人生气了，但下一句话让他顿时就傻乎乎地笑了，“跟小僧来吧，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庙虽小，但助施主一力却是可以的。”
他微微闭了眼，狭长的睫毛在风中颤动着，像他见过的蝴蝶那样，美丽，阿舟这样想。
然后，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这一走，一生都没有回头。
阿舟后来知道，他对慧生的感情，是男女那样的情，只是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慧生呢？他早就知道，在某一日，溪水旁的共浴中，看着清澈的水滴从那蜜色的肌肤滑下，泛起一阵的涟漪。
他就知道了。
只是知道，又能如何？
他们的终生只有一个吻，当他化为舍利子之前，他叫徒儿将阿舟唤来。
那时候，他们都老了，老得牙齿不齐，头发花白，体力不济，但是当两双眼对视的当口，眼中所泛起的感情，却是如青春人一样，火热。
然后，慧生缓缓从床上走下来，他没有开口，阿舟也没有说话。
他们缓缓靠近，越来越近，然后是一个微凉的吻，落在彼此的唇上。
吻毕，慧生便说：“我心已了。”
阿舟也坚定地看着他，回道：“我心亦是。”
然后，慧生回到了床上，阿舟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在黄昏下，静静地对视着。
那双目之间，是不弱于世间任何恩爱之人的感情。
后来，慧生化作了舍利子，而阿舟也在太阳落下之时，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来。
后世人有云，此情永流传。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