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星火》九分醉

28、第二十八章

　　是沈宗卿，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点了外卖，吃点？”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
　　乔妤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扯下来，“你进来吧。”
　　沈宗卿反手把门关上，拎着袋子坐到沙发前。
　　“我头发还没吹干，”乔妤说，“你先吃吧。”说完，她掉头进到浴室里，继续吹头发。

　　沈宗卿点了烧烤，作为今晚的夜宵。
　　头发吹到半干，乔妤左手拿着一小撮头发，右手拿着吹风机在吹。吹干了这一部分，她放下又抓起另一把头发，继续吹。

　　浴室门口传来声响，被吹风机的运作声所覆盖住。
　　乔妤偏头，余光隐约瞥见一人影。
　　她视线顺着往上抬，这下看清楚了，门口沈宗卿站着。

　　空气中，俩人四目相对。
　　乔妤揿下吹风机的开关，噪声一下子就收住了，她问：“你怎么过来了？我一会儿就吹好了，你饿了就先吃东西，不用等我的。”
　　沈宗卿没回应，从门口踏入浴室里。
　　“你是要上厕所吗？”
　　“不是。”

　　乔妤不明白，同时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光紧随着他。
　　沈宗卿走到她的身侧，伸出右手来，想接过她的吹风机。
　　乔妤下意识攥紧了，他这是想干嘛？

　　“松手。”他轻声低言。
　　乔妤像是被他的话蛊惑了，松开手，吹风机自然落入了沈宗卿的手里。浴室里的灯光要比外面的要暗些，也更柔和。
　　地面还是湿着的，空气里弥漫着沐浴后的香气，浓郁厚重。
　　“你要干嘛？”她后知后觉问了声。
　　“帮你吹头发。”他答。

　　乔妤“啊”了一声，表情惊慌，“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说着，想把吹风机重新拿回来。
　　沈宗卿把吹风机高举，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声音愈发低沉，“你别动。”
　　“可是……”
　　他没给她过多的考虑时间，将她的身子扳过去，“让我来。”

　　乔妤整个身体都僵着，只剩下一双眼睛在眼眶里乱转。
　　吹风机呼呼吹着，热风不息。
　　她看不太见他的动作，但能感受到他时而拿起自己的头发，时而又放下。他动作轻柔、缓慢还有些生疏，热风间或落到她的肩上，有时候又扑到她的颈后。
　　这块红了，那块也红了。

　　“怎么样，烫吗？”他细心问道。
　　“不烫。”
　　他又叮嘱道，“如果烫到的话，你就和我说。”
　　她“嗯”了一声。

　　俩人没再交谈，只有吹风机“嗡嗡”作响。
　　乔妤侧身对着洗脸台，转头就能从镜子里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宗卿。但她不敢，怕被发现。

　　七八分钟后，沈宗卿关了吹风机，摸了遍她的头发，确定都吹干了，才拔下吹风机的插头，“好了。”
　　“噢……噢。”乔妤表情略显慌张。
　　他在收吹风机的线，一圈圈地绕，“你自己摸摸看，看是不是都干了。”
　　“等下。”她眉头紧皱，一脸痛苦。
　　“怎么了？”
　　“我……”
　　沈宗卿收好了吹风机拿在手里，在等她把话说完。

　　乔妤左手撑着洗脸台，紧咬着唇，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脚……麻了。”她一直僵着身体，不敢动弹，所以最终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后果。
　　沈宗卿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

　　小风波过去后，夜宵时间到。
　　乔妤拿起一根烤肠，咬下一块。
　　沈宗卿正在回信息，单手打字。
　　“谁找你？”她又咬下一块烤肠，随意问了一嘴。
　　“秦邺。”
　　“这么晚了，他找你干嘛？”乔妤心中警报声响起，连烤肠都顾不上吃了，惊呼，“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沈宗卿把手机丢到一旁，看向她，“放心，他应该没发现什么。他找我就是问我在干嘛，要不要跟他出去喝酒。”
　　乔妤问：“那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要睡了。”
　　“那他……”
　　沈宗卿知道她的顾虑，打断了她的话，说：“我跟他说，就算他过来找我，我也不会给他开门的。他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所以他不会过来找闭门羹吃的。”
　　乔妤的担心退去一大半，又开开心心地吃起烧烤来。

　　烧烤吃完，这会儿将近凌晨了。
　　“吃饱了？”
　　她对着沈宗卿笑了下，“吃得很饱，多谢款待。”
　　他坐近，挨着她。

　　嗯？这是要干嘛？
　　乔妤困惑着，往旁边挪了挪。
　　谁知，沈宗卿又坐了过来，身子紧挨着她。

　　乔妤本来就离沙发尾部不远，刚才这一挪差不多靠在了沙发扶手上。他手臂搭在沙发上，腿挨着她的，离得如此之近，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你……你干嘛？”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沈宗卿没回她的问话，身子朝着她靠过去，也将脸伸了过去。

　　乔妤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身子往后靠，双目瞪圆了看着他。
　　“你怎么，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啊？”
　　他现在这样，换谁不会被吓到啊？

　　沈宗卿搭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支棱起，托着腮，歪头端详着她的脸：“刚才在浴室里，你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我什么样？”她嘴硬，并不想承认。

　　沈宗卿思索片刻，随后不假思索道：“心痒难耐。”
　　“……”她目光闪烁，仍然嘴硬，“我……我哪有？”

　　沈宗卿靠过去，俩人的距离一再被拉近。
　　乔妤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呼吸的频率也变低了不少。
　　“你没有吗？”他声音低沉沉的，贴在她的耳边说道。
　　乔妤瞬间被激起一身的疙瘩，忍不住抖了下身子。俩人在一起将近两个多月了，平时比较亲密的举动也就是牵牵手、拥个抱，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或许，今天可以更近一步？她暗搓搓地想着，除去不安和无措，还有点小期待。

　　沈宗卿低头，见她都不敢看自己，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几乎是素颜的脸，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两片唇瓣微张，像是在邀请他。

　　乔妤觉得此时此刻，简直度秒如年。
　　口干舌燥的，茶几上有瓶饮料，是她喝过的。
　　她身子前倾，想去够。

　　沈宗卿伸手拽住她，把她往沙发上带，“干嘛？想跑？”
　　乔妤瞪大了眼，“没有啊。”
　　他抬起右腿，跨过去，压住她的两条腿，不让她起身。
　　“我只是口渴了，想喝水。”她解释道。
　　“想喝水？”
　　乔妤使劲点着头，她一想动，他腿上就使劲，让她无法动弹。

　　“等会儿再喝。”他说。
　　乔妤与他对视，一脸不解：“为什么要等会？”
　　沈宗卿看了她两眼，脖间的喉结迅速上下滚了几回，再出声，说不出的低沉暗哑，“先解我的渴。”

　　他也渴了？
　　乔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沈宗卿低下头来，贴上她的嘴唇。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她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动不动的。视觉、听觉刹那变钝，只剩下触觉，是前所未有的敏感。
　　起初是凉的，随后又觉得有点暖，还有点软乎乎的。

　　沈宗卿浅尝辄止，松开她，腿也收了回来。
　　乔妤被亲得有些迷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倒是身子不再像原先那么僵直，而是变得越来越软绵绵的。
　　沈宗卿右手握拳，抵在鼻子下方，轻咳了几声。
　　她脸上的红晕扩散开来，一路沿至脖颈。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饮料，拧开瓶盖递给乔妤。
　　她接过，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等她喝完后，沈宗卿又接过她手里的饮料。他没把瓶盖旋上，而是仰脖灌下瓶子里剩下的饮料。
　　乔妤看着他这一举动，惊得差点被呛住。
　　茶几上有一瓶新的、没开过的矿泉水，他是没看见还是故意的？她脑子里不断闪过刚刚他亲自己的画面，脸上又一阵阵的发烫。

　　饮料喝完，沈宗卿右手旋上瓶盖，将空瓶丢进垃圾桶里。
　　“你怎么喝我的水啊？”她小声嘀咕着，“那儿不是还有一瓶吗？”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亲都亲过了，怎么，喝你喝过的饮料不可以吗？”
　　她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而且，”沈宗卿冲她咧嘴一笑，“你喝过的饮料，特别的甜，我很喜欢。”
　　“……”乔妤看他笑，只觉得他很欠打。
　　——

　　短暂的三天两夜旅程结束，沈宗卿和乔妤驱车回去。
　　这一回，全程都是沈宗卿开的车。

　　回到小区的时候，天色已黑。
　　下车后，沈宗卿帮乔妤拎行李箱。

　　到了家门口，乔妤停住脚步，转头对他说：“到了，你上楼吧，回去收拾一下。你都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了，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
　　沈宗卿手握行李箱的拉杆，没松开。
　　乔妤想接过，他还把行李箱往他那边拽。
　　“怎么了？”
　　他反问道，“都到家门口了，你还不让我进去坐会儿吗？”
　　她小声抗议，“你又不是没进去过。”

　　“不管，我要进去。”
　　“你怎么还耍无赖啊？”
　　“对啊，”他注视着她，问，“管用吗？”

　　乔妤有些顶不住，赶紧掏出钥匙开门。
　　沈宗卿在旁边，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挺管用的。”
　　乔妤恨不得挖个地洞，立马钻进去。

　　进了屋子，乔妤开始把行李箱的衣物拿出来。
　　沈宗卿想帮忙，被她拦住了。
　　“你就坐沙发上休息，别乱动。”
　　他寻思着自己要是不听她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赶出去，于是乖乖坐在了沙发上，看她收拾着东西。

　　乔妤打算将该洗的衣物放到洗衣篮里，走之前还警告他：“不许跟着我，老老实实待沙发上！”
　　“好吧。”沈宗卿确实是想跟着她，见她这样，也只好顺从了。

　　收拾临近结尾的时候，乔妤听见外边有门铃声。
　　“你是叫外卖了吗？”乔妤在浴室里大声问。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沈宗卿回她，“没有啊。”
　　“你去看看。”
　　“那我去开门。”
　　“好。”

　　沈宗卿几个跨步就到了门口，门一开，楞了楞。
　　乔妤见外头没了动静，觉得有些奇怪，人出了浴室，“刚才，是谁按了门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