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色物语》死沙

3、凯瑟琳

　　凯瑟琳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坐在窗边，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可是劳拉还是没回来。自己做错了么？自己不是一直用这样的方法去爱她的吗？严格的要求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摆脱自己忍受了十八年的噩梦，希望她能够坚强的去面对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真相。
　　但是，为什么觉得还不够呢？总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失去她，总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存在，她的出生是为了原罪吗？还是自己的默许渐渐地将那不道德的罪归于她身，而让她一无所知的去承受这一切呢？
　　凯瑟琳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钟了，好像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忍住不知为何想哭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家门。

　　凯瑟琳到劳拉常去的地方逐个得找了一遍，但是都一无所获，她心中的不安开始蔓延，由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轻声呼唤，最后变成几乎不想她的有些疯狂的喊叫，她舍弃了一向给人的知识女性的形象，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逢人便拉住询问，但得到的都是怪异的眼神和厌恶的摇头。终于，疲倦的凯瑟琳停了下来，倚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微微喘着粗气。就在这时，身后有两个人出现的感觉，她猛地回头，惊愕的哑然。
　　“跟我们走一趟吧，凯瑟琳女士。”

　　爱玛一脸不满的看着她的父亲，她心里暗暗决定今天晚上不跟他说话了，就在她赌气的撇着嘴，想要上楼的时候，管家急步走了过来：“老爷，有您的电话。”男人铁青着脸，一副沉思被打乱的愤懑模样，但他还是选择不动声色，沉了沉气，慵懒的起身前去接电话。
　　“喂，你好。”
　　“你女儿在我们手上。”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好奇的跟过来的爱玛，眼珠微转了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很快就会意了，连劝带拉的将爱玛弄上了楼，男人看这两人走远，清了清嗓子，努力作出压制焦急和愤怒的语气，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一千万，我们只要一千万，别跟我说你没钱，我知道你手黑得很，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别报警，否则你女儿就没命了！稍后我们会和你联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男人轻轻放下话筒，不再言语。

　　凯瑟琳端坐在办公室里，紧咬着嘴唇，因为紧张的原因，或者是这里的气息使凯瑟琳回忆起了可怕的往事，她的脸色特别的苍白，只有嘴唇被咬得有些泛红。办公桌对面的男人一边用一支铅笔敲着桌子，他边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份戏谑，似乎是对这个女人的嘲讽，或者是对她那无聊的罪恶感的不屑，眼底尽是无情——完全沉溺于科学的研究而丢失了身为人的良知的无情。
　　“劳拉好像遇见了他们中的一个。”男人的铅笔依然在打着令人心烦的节拍。
　　凯瑟琳一哆嗦，一种恶兆的预感瞬间涌遍全身，她微微喘起刚平静下来的粗气，肩膀上下起伏着。她畏惧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就像一只待宰的绵羊。
　　“你们啊……真不应该老是晃来晃去的……”男人意味深长的长出了一口气，“这样迟早会碰到的……”
　　“劳拉……劳拉在哪儿？”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到，因为她直觉地感觉到他知道什么。
　　“被人绑架了——可能是误认为成了爱玛。”
　　凯瑟琳犹如五雷轰顶，痴愣了很久，终于他突然身体前倾，激动得喊道：“救她！去救她啊！我求你们，你们应该做得到的……救她！”
　　男人笑了笑，残酷而机械的笑容。“抱歉女士，我们不打算这样做——事实上查理，也就是爱玛的父亲也不打算这样做。”
　　凯瑟琳眼中那唯一的一丝希望也暗淡下去，冷静了之后才意识到求眼前这个男人是多愚蠢的一件事，他应该恨不得劳拉赶快消失，那样他的罪恶就无人指证了。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就这样死掉，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也要……
　　凯瑟琳这样想着，眼睛瞄到办公桌上放着的一把裁纸刀，她猛地起身，抓起那把刀就像男人刺去。“救她！”
　　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童话一般，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有好报，不是所有的坏人都会受到惩罚，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分辨出好坏，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是童话。男人冷静地看着一切，看着她焦躁的眼神，看着她的泪光，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额头晶莹的汗珠，自然，也看到了那不安的眼睛在裁纸刀上的停留，所以，在凯瑟琳还没有碰到他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在她还没完全站起来的时候，男人摸出办公桌抽屉里的手枪，击中了她的肺叶。凯瑟琳被打的飞落回椅子上，瞪大着惊愕的眼，呼吸十分急促，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那肺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外面有人听到了枪声，冲了进来。“所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男人看了看嘴角还在涌血的凯瑟琳不断的抽搐，“实验室那边好像没有材料了，今天有新鲜的。”说着就走了出去。
　　很快就进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得将凯瑟琳抬了出去。
　　在办公室的窗边透过窗缝看到这一切的男人，紧紧地握着关节已发白的拳头，嘴唇被咬出了血，顺着下巴滴落，他那温柔的眼一片氤氲，却不知为什么哭不出来，也许是那温柔之下藏着的同样的冷酷。
　　“你怎么了，祖？”一个十分俊美，犹如女孩般秀丽的少年突然拍了一下他胳膊，祖吓的一哆嗦，俯视一看，一双美丽却神秘老城的眼正奇怪的看着他，他尴尬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常态，在少年的额头轻轻一吻：“没什么，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