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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Episode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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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2
在开学的第一个月后,哈利带着阿洛伊西亚去了海格的小木屋里做客。哈利刚刚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阿洛伊西亚有点犹豫,她不认识海格,不请自来然后碰一鼻子灰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哈利很坚持,他用他刚刚获得的格兰芬多找球手身份起誓,海格会欢迎她的。
她记得,那也是一个令人放松的黄昏,哈利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手里抱着书和文具向夕阳里的小木屋前进,一步又一步地踏上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秋冬之交橘红色的阳光里,海格的屋子像一头巨大的象,静静地停在树林的边境线上。黄昏时也被人们誉为逢魔时刻,因为光明和黑暗在黄昏交替,阿洛伊西亚曾经在一本麻瓜的书上看到过这个深得她意的称呼,偷偷地把那个段落抄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阿洛伊西亚站在海格木屋的门口,她怕生,只能盯着满脸络腮胡的半巨人,胆怯得像一只夜里被汽车探照灯扫到的鹿。
“哈利,这也是你的朋友吗?进来玩吧,外面要起风了。”海格一看见哈利就爽朗地笑了起来,招招手让他们进来,低头从桌子底下拖了两个凳子出来。
哈利点点头。“这是阿洛伊西亚,海格,”然后他朝阿洛伊西亚露出了然的笑意,“这就是海格,他接我去的对角巷。”
“你好,阿洛伊西亚,”海格打开一个巨大的罐子,打开炉子上的开水壶,把所有的茶叶一股脑儿都倒了进去,“喝点热茶,天气太冷了,哦,我还有些曲奇饼的库存。”
阿洛伊西亚细声细气地说道。“谢谢你,海格。”
哈利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洛伊西亚拿了一块海格的曲奇饼。她咬了一下,轻微地皱了皱眉。禁林看守海格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阿洛伊西亚模模糊糊地得出了这个结论。虽然他的曲奇饼味道非常奇怪,硬得差点把她的牙齿给磕掉了,茶杯也大得出奇,简直可以当帽子顶在头上。
她喝了几口热茶,晃动了一下杯子,看见了沉在杯子底下的棕黑色茶叶残渣。她看了看海格摆在桌上的钟,打开了课本开始写作业,和哈利相比,她的学习态度非常认真,几乎让哈利想到了那个头发总是乱蓬蓬的赫敏·格兰杰。
海格烧了第二壶热茶,摆弄厨具的时候发出了叮呤咣啷的声音,一只巨大的宠物狗,被海格命名为牙牙的猎犬,乖乖地趴在不远处一张暗灰色的厚地毯上,鼻子贴在地上嗅来嗅去,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新来的人。空气里弥漫着苦涩而温暖的香气,海格帮他们拿出了房间里最亮的台灯放在桌上,让两个孩子在桌上写一会儿作业或者看一会儿书,做什么都行,他是个很随和的人。两个小小的脑袋凑在一起谈论着麦格教授最新布置的论文,要求比上次又长了一英尺。
阿洛伊西亚写完了变形课的作业,垂下眼睛观察着海格的桌布——一块原来大概是红白格子的布料,现在已经变成了略焦黑的深橘红,边角脱了好几个线头,还被划出了一条大口子,远看像一个巨大的面粉袋。
后来她和哈利又去了几次海格的小木屋,写作业,喝茶,看书,只要不吃饼干,做什么都可以。通过观察,阿洛伊西亚发现,海格从哈利那里知道了一些和她有关的消息,海格有时候做事和他的外表一样粗糙,很难不流露出来,比如无意间夸奖她“小脑袋灵光”,“心地善良”,或者“观察敏锐”,这显然不是海格自己得出的结论,她在他面前安静得有点木讷。
作为喝茶的回报,她拿针线帮海格把桌布给缝上了。她很擅长做这个,因为莱西夫妇总是让她做很多家务,缝衣服还只是最轻松的活,因为可以一直在灯下坐着。
她说这是举手之劳,但海格还是坚持送了她一堆最近烤的曲奇饼干,她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
哈利看上去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想要和她分享,但是又碍于某些她不得而知的原因而说不出口。
“你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么?”当哈利第五次抬起眼睛看她的时候,阿洛伊西亚问道。
“嗯……是有,”哈利挠挠头,像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我们最近在夜游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夜游?”阿洛伊西亚低声重复了一遍,那是会给学院扣分的事情,她不敢给斯莱特林扣分,虽然她觉得和哈利夜游应该很好玩,但也只能想想就放弃了,“哈利,你该小心一些。”
“额,好的。”她的反应在哈利的意料之中,只能点点头。
后来哈利有一段时间不太来找阿洛伊西亚,她一个人呆在斯莱特林,马尔福照例在公共休息室里皱着眉头表达自己的愤怒和疑惑,关于哈利·波特为什么能一年级就破格进魁地奇球队,还是最重要的找球手。克拉布和高尔在旁边竭尽全力地帮腔,仿佛哈利·波特是个十足的蠢蛋,潘西也在见缝插针地附和着他们对救世主的批判,周围还围着三四个阿洛伊西亚认不出的同学,看上去也都愤愤不平,一派同仇敌忾。
能让各怀鬼胎的斯莱特林短暂地达成共识,那么必然和哈利或者和格兰芬多有关。
阿洛伊西亚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看书,她知道自己吵不过他们,只能假装没听见。不是她不想反驳他们对哈利的看法,而是一个马尔福就很难缠了,他还有他的左膀右臂克拉布和高尔,另外一边还有他的忠实附庸潘西·帕金森小姐。
她在斯莱特林没有朋友,这话听上去有些可悲,但也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对任何人去解释自己的行为。所以她可以偷偷地去找哈利一起玩,前提是哈利没有在忙其他事情。
阿洛伊西亚细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她不在格兰芬多,因为她不够勇敢。
万圣节前夜,吃晚饭的时候,教黑魔法防御术的奇洛教授慌慌张张地跑到大家面前,告诉所有人地下有一头巨怪。他说完这句话便扑通一声倒下了。全校同学都慌张了起来,餐厅里乱成一锅粥,邓布利多校长站起来维持秩序。正当这时候,阿洛伊西亚发现哈利和他的另一个好朋友罗恩一溜烟儿就跑了,显然不是格兰芬多寝室的方向。
她立刻在脑子里想起了某次斯内普对哈利他们的评价,“自作聪明、不切合实际、冲动又无可救药的愚蠢”,然而只是罗恩忘记把使用过的坩埚恢复原样。
但她还是“腾”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打算循着哈利他们的方向去看看他们俩到底去想要做什么。然而没跑几步,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她根本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想要继续去追哈利和罗恩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回头看看地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刚刚绊倒她的只是空气而已。级长略带严厉地催促她哪怕摔倒了也要快点归队,她只能一边低声道歉一边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到地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趴在窗边又看了一会儿黑漆漆的湖底,手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突然一阵凉丝丝的痛,这才发现自己跌倒的时候摔破了手掌。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受伤,谁小时候没点磕磕碰碰,她随意地把已经不太流血的手藏进了巫师袍里等着它自动愈合。她的衣服总是换洗得很勤快,今天晚上回去大概又要洗一遍,不会花费她太多时间。一只巨大的章鱼从黑漆漆的湖水里浮现出来,长长的触须在她的可视范围内滑动两下,很快又消失。
她叹了一口气,幽暗的灯光下血液被渲染成了有一点怪异的棕红色,她身处的那个角落能闻到玻璃窗上的味道,一股兑了很多香精的清洁剂味,湖水的腥味从窗户的另一边洇过来,混合在一起不会令人不适,但也不是什么宜人的香气。
正当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的时候,一个男孩走了过来,把一瓶棕色的药剂放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斯拉格霍恩家的男孩,小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斯内普也经常给他加分。她多少还是对他有点了解,比如他是魔药世家的独子,原本应该去布斯巴顿,但最后还是到了霍格沃茨读书——他们这种纯血家族的小孩总是有更多选择的权力,德拉科·马尔福也说过他的爸爸曾经想把他送去德姆斯特朗。
阿洛伊西亚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他看上去非常高傲,和她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男孩有着一头灰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据说是家族遗传,阿洛伊西亚在一本课外书上见到过他曾祖父的照片,小霍拉斯和他一点都不像,大概男孩像他的母亲更多,传闻他的母亲在巴黎以好相貌闻名。
因为他丢下药剂就迅速地离开了,像是一点也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她只能对着空气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把药瓶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贴在瓶子上的标签才发现是一点白藓。
用不了多久,级长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哈利、罗恩还有另一个叫赫敏·格兰杰的女孩都安全无虞,他们甚至因为自己的英勇表现给格兰芬多加了分。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朋友们聚在一起明目张胆地谈论着邓布利多为什么还不把他们开除,阿洛伊西亚看了看窗户上的倒影才发现,自己自从听见了哈利的消息就一直在微笑。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级长把大家像赶鸭子似的带去寝室,她穿着薄得像纱布似的睡袍躺在那张贴着她名字缩写的床上,盯着面前的一块墙壁看了一会儿,闭上眼。
第二天她才从哈利口中知道了他们和巨怪搏斗的全经过,罗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哈利如何把魔杖捅进巨怪的鼻子,被哈利一把拦住了,这显然有点太恶心。另一个经常和他们一起玩的格兰芬多是一个叫赫敏·格兰杰的女孩,麻瓜种巫师,似乎读了很多书,总是在念念叨叨着。阿洛伊西亚觉得她有点眼熟,回忆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的课上都表现很突出。
自从魁地奇比赛之后,马尔福比以往更加愤怒,他在公共休息室里大发脾气说要给波特一点颜色瞧瞧。输掉魁地奇比赛让整个学院垂头丧气了好久,斯内普教授对此也非常不满意,他越发喜欢在课上抽哈利问问题,魔药课变得更加令人窒息,有几次马尔福说他觉得纳威·隆巴顿几乎都要吓得不会走路了,恨不得让他的两个格兰芬多同学把他一左一右架出去。
“我真替那些人感到难过,”一次魔药课上,德拉科·马尔福说道,“他们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因为他们的家人都不要他们了。”
阿洛伊西亚的眉头悄悄地皱了皱,把做好的疥疮药水递给斯内普教授,换了一个潦草的O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假装她一切都没听见。
圣诞节来临的时候她选择留在学校,莱西夫妇巴不得她不要回去,索性连圣诞礼物也不寄来,她没有钱买圣诞礼物,只能自己用彩纸和剪刀做了贺卡送给哈利,还顺便送给了罗恩和赫敏,那都是哈利的朋友。她在晚餐桌上稍微多吃了一些,烤火鸡和烤面包的味道都非常美妙,还给自己舀了一勺加了奶油的豌豆酱,因为马尔福他们都不在,她的胆子比以前大了些,拿了两三种甜点在盘子里都尝了尝,巫师爆竹里炸出来了很多花花绿绿的礼物,她惊呼了一声,只矜持地拿了一个跳到她面前的红白粗条纹礼物盒,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的纯血室友们都回家过圣诞节了,阿洛伊西亚一个人独占了一整间寝室,躺在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晚上,哈利突然找到了阿洛伊西亚,他兴冲冲地告诉她,他在霍格沃茨里找到了一面神奇的镜子,可以让人看见自己的家人。
她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真的么,哈利,快带我去!”
他们顺着摇摇晃晃的楼梯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最显眼的东西是一面落地镜,装饰得非常气派,但是挨不过岁月吞噬还是留下了一些斑驳的痕迹,底下有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顶部刻着一排字。
哈利推了推她。“快,站到镜子前去。”
阿洛伊西亚往镜子走了几步,只看见自己,哈利让她又往前跨了几步,她忽然愣住了。
镜子里的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堆满了美味食物的桌边,身边坐着一个男巫和一个女巫,他们都穿着华丽的巫师袍,在低声和她交谈,但是面目模糊,看不清是谁。
“为什么?”她紧紧地盯着镜子里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巫和女巫,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但是都是徒劳。
“什么为什么?”哈利的声音传来。
“我的父母……我看不清他们的脸。”阿洛伊西亚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可能!”哈利低声说道,“我能看清我爸爸妈妈……我还能看清很多很多人,我怀疑里面有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家人我都能看见。”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站到镜子前,但是阿洛伊西亚什么都看不到。
她脸上期待的笑容渐渐散尽。
哈利看了看她,满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阿洛伊西亚,我以为你可以和我一样看到爸爸妈妈,会开心一点。”
“不,哈利,”她不想让哈利难过,只能竭尽全力地笑了笑,“我已经很开心了,这是我度过的最好的圣诞节。”
“这也是我最好的圣诞节。”哈利小声附和道,他顿了顿,“你要先回去了吗?我……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哈利指了指厄里斯魔镜。
阿洛伊西亚点了点头,跟他说了晚安和圣诞快乐,转身回到了地窖。
她念了口令推开门,小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穿着睡袍光着脚站在公共休息室里。阿洛伊西亚没注意,他居然圣诞节也留校了。
他微微皱着眉,她想起了上次白藓的事,朝他点点头道了一声圣诞快乐。他依旧非常高傲,和往常一样不屑于和她交谈,只是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刚刚在说话的是不是她,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