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鲸》孤江不渡

8、星海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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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上是漫洒的星辰，月光落在湖水上，看起来亮晶晶的。

　　篝火旁，族长正在给新的孩子讲这一族的故事。他总说我们的故乡在天上，在闪烁的星星上面，我们都是星辰的孩子。

　　要我说，我们要真是星辰的孩子，怎么还委屈地住在这，不回天上呢？很久以前，久到我快记不清的时间里，我真的如实地问过。年老的族长没有说话，他看着我，似乎透过我在看什么影子。

　　他直直地看了许久，忽然转过头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又落在夜晚的星辉上——每个夜晚，他总是沉默地注视着漆黑的苍穹。

　　“或许在某一个天，某一个平凡的夜晚，”他冷不丁地开口，说话声音很小，几乎要被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声音盖过去，“神的光辉终于又照耀在我族遗民的身上。他们回到了故乡。”

　　“为什么是他们？”当时的我歪着头问他，“你怎就知道你一定回不去？”

　　记忆到这里开始模糊，无论我怎么样，却始终回忆不起族长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了，仿佛被刻意抹掉一样，白了一片。我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能被遗忘的一定都不算特别重要。

　　族长的声音从篝火边传来，他继续讲着那不知重复过多少回的故事——

　　“我们来自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是我们的故乡，我们从那里来。”

　　“人们在那里过得很幸福，衣食无忧，沐浴在月光下的雪玫瑰永不凋谢的绽放着，遥远的天幕上洒着永不黯淡的美丽的星光。”

　　“中央的街道上立着巨大的纯白神女雕像，她是最伟大而又最美丽纯洁的人，每年人们都会聚集在她的雕像下吹奏好听的曲子。噢，那首曲子是这么唱的——”

　　我坐在地上，从身上摸出来一根玉笛——据说是天上的遗物，我的父亲留给了我——我吹奏起了族长口中说的那首曲子，正好合上了他的歌声。

　　他唱道:

　　“愿你永不知黑暗与混沌为何物伟大纯洁的神女

　　灰暗的星辰为你而亮纯洁的月光为你加冕

　　我的心脏永远为你而跳动雪玫瑰也为你绽放它们永不凋谢

　　旋转的星星永远不会坠落我们永远奏着圣洁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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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小船的木板上，在月光下无聊地把玩着我的玉笛，我旁边的伯莱——我的新朋友，正极有兴趣地研究着瓶子里散发着荧光的物质。

　　那瓶子很美丽，我曾发自内心地这样地这样评价道，像是里面有一个梦幻的小小世界，散发着她美丽无害的柔光。

　　我离开族人们居住的地方，我和族长说，我想去不同的，更有趣的地方。实不相瞒，那单调的森林与湖我已经看腻了。族长并没有阻拦我。他看着我，半晌，他才说：“…去吧。”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出了森林，进入了热闹的城镇，头顶上的星星为我送行。

　　“伯莱。”我突然喊他的名字，能看出来他十分不想搭理我，但还是不耐烦的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忽然来了兴致，一骨碌爬起来，问道：“你来自哪里？”

　　“…一个宁静的小渔村。”他回答我说，“那里的人们勤劳又善良，我出生在那里。”

　　我没骨头似的倒在伯莱身上——他并不介意我和他的肢体接触，拖长了声音闷闷的嗯了声。

　　他问我怎么了。我没好气的回答道：“你皮糙肉厚不怕冻，我不行啊，你看这海风给我吹得。”于是伯莱默默地把外衣脱了给我盖上。

　　我把自己裹得又厚实几分，低声开口说：“我还没告诉你我来自哪儿吧？”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本来是住在某个森林里，我和我的族人们都住在那。他们总说自己是星辰的孩子，我们都来自天上的某一颗星星。”

　　伯莱沉默了一会，问我：“那你会回到天上去吗？”

　　“我不知道啦，这种事情谁说的准——我给你唱歌吧，族里传下来的，其实还挺好听。”

　　我没等他回答，兀自对着星空小声唱道：

　　“愿你永不知黑暗与混沌为何物伟大纯洁的神女

　　灰暗的星辰为你而亮纯洁的月光为你加冕

　　我的心脏永远为你而跳动雪玫瑰也为你绽放它们永不凋谢

　　旋转的星星永远不会坠落我们永远奏着圣洁的歌

　　……”

　　微凉的海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渐渐闭上眼睛，困意温柔地席卷而来，我唱道最后一句。那句是这样唱的——“若有一天星辰将要陨落，我的心依然永远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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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红彤彤的太阳一点点跃上海面，天空和海水都被染成一幅温暖的颜色，退走了寒意，暖洋洋的。

　　伯莱还没醒着，他昨天晚上竟然是抱着我睡的——我轻轻推推他，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

　　我笑着对他说：“该醒啦，太阳出来了。”

　　他反应了一会，忽然用力抱紧我，他把脑袋埋在我颈间，隔了好一会才发出闷闷的声音。

　　他说，不要走。天上没意思的，不要回去。

　　我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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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神女雕像下唱的那首歌，通常都是不唱完的。”

　　年幼的我歪着头问族长，“为什么呀？”

　　“对着喜欢的女孩才唱最后一句。”族长笑着看着我，似乎是在追忆往昔。

　　他不禁开口唱道:“若有一天星辰将要陨落，我的心依然永远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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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