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篇 ...
-
序篇
苍穹之中，漫天大雪，像是破碎的残云，飘荡摇拽，遮盖天地。
山川白茫，一望无际之下，竟白得，让人有些恐惧。
一个二十出头的白发少年，此刻漂浮在这片茫茫白雪之中，碎碎的雪粒融在了他微皱的眉间，他双眼紧闭，睫毛微颤，奇异的是，在这大雪之中，他本该因寒冷而苍白的面颊，此刻，却红的可怕。
在他身周，漂浮着五朵纯白色的莲花。
这些莲花随着清风张弛抖动，逐渐盛开。
就像，燃烧的火焰一般。
慢慢地，其中一朵先盛开到了极致，只见它突然光芒一闪，向着那少年飞去，眨眼间便融入了他身体中，这少年的表情一下痛苦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在他对面，一个身着金色长袍的灰发老者御在半空之中，干皱的双眼阴狠地盯着少年，就像看着待狩的猎物。
老者的右手擒压在一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天灵之上，似是随时准备发力。
莲花一朵朵的完全盛开，像是渴求鲜活血肉的野兽，疯狂地涌入少年的体内，少年渐渐不再挣扎，失去了意识。
当最后一朵莲花静静地露出了它极致的美，向着那少年飞去时，一旁的老者双眸瞬间一收，右手光芒大盛，便要一掌朝那女子压下。
女子温柔地看了一眼少年，泪水被雪花凝结，她浅浅一笑，闭上了双眸。
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吼叫传来，那原本失去意识的少年双眼猛然一睁，抬起了他灰色的眸子。他身体的血脉从他的狰狞的五官倒流喷涌而出，在空中化作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薄雾，像是来不及掀起的纱帐。紧接着，磅礴的仙气从他体内激荡而出，血雾，风岚，碎雪，一切都被冲撞得支离破碎，除了，那一脸冷漠的老者和昏迷过去的女子。
最后一朵怒放的莲花，在他的身畔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艰难地伸出了手，竭力地吼着，声音嘶哑而痛苦，就像溺水时的绝望般，一声，一声地挣扎着：“若雨…”
六十年后。
东海，
向东五百八十里，
有一海域，终年大雾弥漫。
传言，此雾中有一座仙山，乃仙人所居，若是擅入，必受惩戒。
故此，过往船夫皆避开而行。
然而，人们不知道是，在这茫茫大雾的中心，其实是一棵高耸入云，单叶互生的青绿色梧桐。
这梧桐生气盎然，长势傲天，主干粗壮如山，枝干绵延而开，而最为特别的，是它的树叶，每一片竟都带着闪烁的五彩火光，忽明忽暗，如同展露风采和吸引般，随着海风飒飒作响。
越往上去，直至那云天之中，这梧桐枝桠中心的顶端，竟有着一个似被利器横斩而开的巨大木台。
但上面并非想象中的琼台楼阁，云雾缭绕，而是很平常的屋舍错落，阡陌交通，俨然一副人间景象，只是不见人影。
这平台的中心，一把百丈石剑，狠狠地刺入了木台之中，远观之下，仿若从天而降，气势可怖。
在石剑与木台的交接处，山石散落，堆砌错合，形成了一个山洞。
此刻，石洞的门口，站着一男子，光头素衣，长相普通，身材羸弱，在他的腰间，挂着一块青绿色的玉佩，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字：东华仙阁。只见那人步履缓缓，向洞内走去。
石洞之内的壁上，排列着一排排的洞口，里面似乎都有着一人打坐，和尚却仿若不见，低头皱眉，如有烦事一般，往石洞的中心走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一间石室出现在道路尽头。石室很是普通，并无特别之物，只有一个素衣老者坐在石凳上，对他点了点头：一禺师弟，你来了。”
白衣和尚还礼道：云渡师兄。”
“师弟不用多礼，来，坐。”
“谢师兄”，说着一禺便在云渡身旁石凳上坐下，也不顾及其他便闭眼入定。云渡似乎已习以为常，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师尊交代了，让你稍等他一阵，此刻他正在处理事情。”
一禺也不言，只点了点头。
“想必师弟也知道，师尊此次召你来，便是为了这困扰师弟你许久的，天人三劫之一的心劫。师弟你天生聪慧，想必只需师尊稍加点拨，必能踏入大道，窥得长生”。
“师兄谬赞，长生大道，虚无缥缈，以师尊世间第一古神之能尚未敢说踏入，我等岂能比之”。一禺闭眼答道。
“师弟莫要谦虚，师尊曾说过，梧桐台众仙之中，师弟悟性最高，乃是最有望飞升成神之人。我等从肉体凡胎修炼为仙，仙之一字，对凡人来说高深莫测，可对大道一途而言，不过是初入门道，仙，也分三六九等，俗世地仙之阶，不过能以气炼体，到我等上仙之阶，便能御天地气为己用，再往上去到金仙的话，化出金丹，便能以更纯粹的仙气修行，纵横天地之间。”云渡眼神一眯，目光虚空，望向一处，言语间充满向往，“若是能更进一步，位列神位的话，移山填海，颠倒日月，也不过弹指之间，那便是这世间真正的主宰了。师弟小小百年虚岁，便已由地仙升为上仙，还破了天人三劫中的天地二劫，这般神速，世所罕见，也许上古之战以来那第一位到达天道之人便是师弟了，师兄在此先行祝贺。”云渡微笑供手说着，眼神中却有厉色一闪而过。
一禺仍不语，只是盘着的右手抬了起来放在石桌上，手指轻敲着，嗒，嗒，嗒，在他手指上，带着一个不起眼的石头戒指。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悲不喜：“师兄可知，为何你入门颇早，而今寿元已近大半却依然未寻得大道法门？”
云渡一惊，张口正欲答道，一禺抬手一拦，目光直视云渡，继续说道：我等修仙，如大漠寻湖，黄沙漫漫，天地不应，唯有以心为向，心生道，道生路，师兄你道尚未定，却背负生死成败，心思万千，双脚早已深陷沙漠，你的心，怕是也装不下路了吧。师兄你路已尽，却还想将这包袱赠予师弟，师弟我确是实在拿不下的。”
云渡脸色大变，“砰”的一声，竟是硬生生拍碎了石桌，猛的站了起来，吼道：“一禺，你莫要，”忽的一下，一道白光凭空而现，越发膨胀，光芒刺眼，打断了两人。
一个沧桑的声音缓缓传出：“云渡，你下去吧。”
云渡满脸忿忿，双手紧紧捏着，眼神怨毒地望了眼一禺，终是未言，向白光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石室内，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微不可闻的气息声。片刻后，白光中的声音先开了口：“一禺，你去凡世游历一趟吧。”
一禺低头不答，思索了片刻后道：“师命不敢不从，只是弟子此刻正困于三劫之内，去凡世，怕乱了心性”。
“一禺，道在你心，你若不想，谁能乱得了你，”白光中的声音说道，“天人三劫，天，地，心，天为天道，地为地运，心为己内，可就是这小小的己内，却让许多人都止步，你可知为何。”
“请师尊教诲。”
“天地宽，尔心窄。心劫的难，不是因为它难破，而是因为它难寻，你自幼便在这梧桐台长大，随为师修道，心无旁骛，仅百年便升为上仙，放眼整个六界，也是难有几人可比，但福祸相依，这既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缺陷，修表而未炼内，你心若未动，何来言劫呢？”
一禺面有犹豫，低声问道：“既是如此，去那凡世又有何用？”
白光中几声咳嗽，缓缓说道：“凡世若大若小，百川汇海，一眼花开，除了长生，那里有世人所求的一切，历练尘世，去观那生老病死，爱恨离合，于有情淬无情，破而后立，方可助你渡劫。”
一禺似有所动，顿了顿，作礼道：“即是如此，弟子遵命。”
“为师这有一物，名为赜石，是天地精华千年所淬之物，乃为师早年机缘所得。此物是件难得的守道护心之宝，它身有六孔，乃是心劫具象之现。你将你的精血滴于其上，便可让此石与你心意相通，待你心劫皆破，让此石六孔全开时，这赜石内的洪荒灵气会全部复苏，到时你便将它带回东海边上，捏碎它，借着这赜石体内的洪荒灵力，为师便能直接助你升至金仙。”
说着，从白光中飘出了一物，核桃大小，黝黑不平，却不见有孔。
一禺轻轻拿住，看了一眼，似有所疑：“世间竟有如此至宝，能直接升为金仙？若皆用此宝，那修道一途还有何难。”
“你个痴儿，”白光中的声音带着点溺笑，“此物便是寻遍整个六界，恐怕也只有这一个了，而且，此物虽有大能，但亦有危险，随着它孔的苏醒，它的灵魄亦会渐渐苏醒，影响你的心性，你需用你的精血滴于其上，压制住它。”
“如此至宝，理应由其他师兄来用更为合适，徒儿何德，切不敢收。”一禺拱手把赜石递出。
“为师即给你，你拿着便是，”白光中的声音叹了口气，“自上古时那天道一族与烛九阴一战，碎了天人境，从此，上神飞升天道之路几乎绝断。为师至上古修炼至今，虽列神位，却终是困在了这里，难以寸进。但一禺，”白光中苍老的声音一下强劲了起来，“你，却是不同！你是为师众多弟子之中唯一一个易天卦与天道相合之人，这便注定了你与天道之缘。缘之一字，乃神鬼造化，无缘者，强求难取，有缘者，万物可得，为师希望，你能于仙途一道，走的更远，你可明白。”
一禺将赜石放入怀中，作礼道：“是，即是如此，弟子遵命，谢过师尊。”
“一禺，尘世滚滚，此去一路你定会遇到许多迷惑抉择，你要切记，可降妖，可除魔，可助道，可修缘，去观那多情世间，但，切不可过多插手世事，更不可夺凡人性命，世人之命，早已天定轮回，修仙者依天而行，我东华仙阁立派以来，便遵如此，若你插手搅弄，便是逆天而为，天道必有惩戒，你也大道难成，一禺，你定要切记。”
“徒儿谨记。”白光渐渐消散，一禺转身离开石室，顺来时路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