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连》九岁桔

5、遇渊篇（伍）

　　伍
　　然后就如眼前这般……
　　“怎么样？”沈遇渊低头查看苏思忆有没有受伤。
　　苏思忆摇摇头：“无事。”
　　沈遇渊觉得不太稳妥，于是叮嘱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待苏思忆乖乖点头，他这才望向岑宇鸿：“多谢这位公子照顾舍妹，给您添麻烦了。”
　　岑宇鸿朝苏思忆得意地眨眨眼：看，你的心上人把你当妹妹。苏思忆看懂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用你管！
　　沈遇渊看他们俩眉来眼去的，微微皱眉，上前挡住岑宇鸿的视线：“敢问公子是何人，沈某改日定当登门拜访感谢。”
　　“则日不如撞日，今日家父正好在府上闲来无事。”岑宇鸿慢悠悠地说，“不如就今夜？”
　　沈遇渊侧头，看见苏思忆满脸的不情愿，忍不住揉揉她的头：“不了，还有要事在身。”
　　“随你。”岑宇鸿转身，走了几步又扭头朝他挑衅一笑，“沈少爷，我在岑府等你。”
　　岑府？是岑家？
　　沈遇渊若有所思。手臂一紧，他看见苏思忆轻轻扯他衣袖，有些委屈地嘟嘴：“渊哥哥……”
　　看她的样子，他声音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小丫头会不会讨厌我了？”
　　他声音沙哑，眉宇间有掩不住的疲惫，苏思忆知道，那是因为渊哥哥一直在找她。她伸手揉平他皱起的眉头，笑着轻声说：“怎么会呢，我最喜欢渊哥哥了。”
　　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袖，里面鼓鼓的，是她的一点心意。
　　沈遇渊闻言笑了笑，对她伸出手：“走，去看看你的生辰礼吧。”苏思忆望着他的手，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沈遇渊后知后觉地看到手上绑着的粉色手帕，难得地僵了僵。
　　“我……”气氛甚是怪异，他只得开口打破沉寂，然后撞上苏思忆有些玩味的眼神，不免觉着尴尬。
　　苏思忆望着他苍白的脸，像是决定好了什么，把手交到他厚实的手掌里，侧着脸抿嘴一笑：“走呀，去看看生辰礼啊。”
　　沈遇渊心底一热，知道小丫头是看出了他的难堪给他解围，空着的手揉揉她的头。
　　马车停在路边，充当马车夫的宋洋对苏思忆爽朗一笑，算是打过招呼。苏思忆也对他报以微笑，结果被后面跟着上马车的沈遇渊敲了脑袋：“别看了，他没我好看。”
　　苏思忆坐在马车里抱头怒瞪，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沈遇渊的腿上，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她一惊，快速蹲下把沈遇渊左腿的衣料挽起，看见了渗出点点红色的纱布。
　　沈遇渊来不及阻拦，只能叹息一声，与她微红的眼对视。
　　“疼吗？”小丫头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只是刮伤，无碍……丫头你别一副我快要撒手人寰的样子，我还能活到你撒手人寰的时候呢……”
　　见沈遇渊还能笑着说骚话哄她，感动得苏思忆毫不犹豫地把贴在他腿上的纱布狠狠扯下，把沈遇渊疼得龇牙咧嘴。
　　“没有擦药？”苏思忆瞥了一眼，忍不住皱眉，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而且明显可以看出只是简单处理过然后粗略地包扎起来。和沈遇渊相处了一段日子，她发现，每当沈遇渊口不择言骚话连篇想掩耳盗铃之时，那么就说明事情严重了。
　　因为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说出的话都不经思考，显得好笑又欠揍。
　　沈遇渊笑不出来了，默默地点点头。从苏思忆的角度看，他像是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委屈模样。
　　“……渊哥哥？”不解释一下吗？伤口……还有手帕？
　　沈遇渊别过脸应了一声：“好吧……我不该瞒你。”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被一个想轻生的姑娘救上来的片段两三句话就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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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云雁快步冲上悬崖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枫城，失声痛哭：“为何？为何我是娘的女儿？为何我连自己的命运也不能决定……”
　　不敢置信，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的丫鬟，如今在这月色中，神色却分外狰狞，说着意味深长的话。
　　“姑娘……”
　　似乎有人在叫她？
　　江云雁抹干眼泪抬头，环顾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不禁背后一凉，娇喝一声：“何人！”
　　“姑娘能不能先把我救上去……”微弱的声音从悬崖边传来，“在下感激不尽……”
　　江云雁探头，看见一位俊逸的白衣少年一只手握着插入岩缝的剑柄，另一只手捉住野藤，手上隐隐约约有血迹。
　　沈遇渊瞥见上面的垂下一条缎子，把自己半绑在缎子上。虽然说和那位姑娘素未谋面，也不知是不是坏人，但再等下去，他先要不行了。
　　缎子慢慢往上吊，待他被一双玉手粗鲁地揪上来，摊在地上大口喘息，一双澄澈的眼眸从上面怯怯地望着他。
　　“在下俞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面不改色地说着想好的话，却对上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不禁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姑娘方才似乎是……在哭？
　　江云雁见他盯着自己，面上一热，抬手用袖子遮住沈遇渊的视线，低声说：“公子莫要捉弄我，若是真要感谢我，那便让开。”
　　“姑娘想跳崖？”他翻身坐起，有意调侃道。
　　江云雁咬牙，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羞怯化为悲意：“正是！”
　　“因为你娘吗？”沈遇渊瞥向她，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想说，所有娘亲，都是爱孩子的。
　　“对你不好，只不过是因为她有不能说的苦衷罢了。”就像他娘温雯，虽然对他恶语相向，但是深夜就会悄悄到山里，替他提前找好第二日的果子和野味，顺便摘些干草喂马。
　　当时他完全忽略了还有一匹马要喂，醒悟过来的时候，还在感慨神风真厉害这么多日没有吃东西还生龙活虎的……
　　他想到这，对江云雁展颜一笑，可是江云雁却从他眼底看到深深的落寞。
　　“早些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逗留，你娘说不准正找你呢。”他挥挥手，温和地说道。
　　江云雁忽然过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一暖，被她系上了粉色的手帕。
　　“我救你一命，你方才那番话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可我不想和你两不相欠……如此你最后还是欠我一个人情。”她眼帘低垂，声音微微颤抖，“俞渊你记着，你欠江云雁一个人情。”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跑。
　　“等等……”沈遇渊腿上有伤，挣扎了几下，便无奈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