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思忆篇（拾） ...
-
拾
“多谢俞公子。”上船之后，江云雁向沈遇渊不冷不热地道了谢，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
沈遇渊说：“江姑娘到舱里去休息吧，夜里冷，小心染了风寒。”
“俞公子有心了。”江云雁眺望着河面上泛着波纹的倒影，单薄的身形有些凄凉，“我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这点冷不算什么。你们不用管我。”
苏思忆想了想，把自己御寒的皮袄囊在她身上：“姑娘还是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江云雁身体僵了僵，良久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沈遇渊无奈地笑了笑，对船夫叮嘱道：“划慢些，船身不要太颠，小心把江姑娘摇下去。”
船夫笑呵呵地应了声“好”，划桨的幅度慢了下来。
沈遇渊和苏思忆来到船尾。晚风轻拂，卷起河面上的水汽，一时间河面上烟云缭绕，美得似人间仙境。
苏思忆微微瑟缩了一下，沈遇渊见状，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苏思忆抬手阻止他：“别，江姐姐看到了多不好。”
“你身体重要，冻成这样，师兄也该心疼了。”他坚持道。
苏思忆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拢住披风轻轻笑起来。
沈遇渊刚想揉揉她的头，抬手瞬间，余光瞥见旁边突然射来一道水花，连忙向前一步护住苏思忆，袖子一挥，便将水花击落。
低头发现苏思忆怯怯地拽着他另一只衣袖，对他笑了笑。
沈家的灯船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另一艘灯船。墨色的船帆上，赫然是一个“岑”字。
“看来沈少爷艳福不浅，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船头，岑宇鸿用一柄白玉扇抵住下巴，幽幽地笑道，“以往的花船会，人数几何，都是已经定好的。可是沈少爷却一次占了两个美人，害得我只得独守空船。
“你说，是你把美人让给我呢，还是要我抢一个美人来呢？”
沈遇渊脸色一沉，苏思忆是绝对不能上岑宇鸿的船，江云雁亦是不可。
“若岑少爷确实想要一个人一同过节，那不知可否让我和岑少爷同乘一舟？”沈遇渊皮笑肉不笑道。
岑宇鸿撇撇嘴，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沈遇渊：“沈少爷，我可无龙阳之好。”
沈遇渊刚想反唇相讥，但苏思忆突然使劲扯他的袖子，不断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沈少爷……不是俞公子吗？”他们身后，江云雁唇色苍白，扶着雕栏，攥紧了长长的珠帘，“原来如此……俞渊……沈遇渊，呵。”
岑宇鸿笑得意味深长：“原来江姑娘还被蒙在鼓里？”
江云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岑公子未免管的太宽了。”
“江云雁，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岑宇鸿轻佻地勾勾手指，“好心劝你一句，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江云雁柳眉倒竖，踉跄了几下，眸里满是不甘。
“岑家真当沈家无人么？”沈遇渊语气冰冷，腰间的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岑宇鸿手腕一翻，祭出一柄长剑。这柄剑的出现，让清凉的夜晚更添几分寒意，泛着波澜的河水隐隐有凝上一层冰霜的趋势。
一时间，河面上危机四伏，杀意弥漫。附近的船只都感受到这边诡异的氛围，离这远远的。
屹立在船头的数人似木雕一般，但都不约而同露出逼人的锋芒。
只听一声长啸，一袭青衫掠过河面，水花四溅，却连那人的衣角也不曾沾染。
叶城晖踩在一朵花灯上，朝他们客气地拱手，朗声道：“诸位，今夜花船节，可否暂时放下恩怨，让枫城百姓过个好节？就算是给我大哥和叶某一个面子。”
“既然叶小公子开口了，那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了。只不过，沈公子愿不愿给岑家一个面子？”岑宇鸿合上白玉扇，嘴角噙着抹邪气。
苏思忆发现了沈遇渊脸上的迟疑，猜到他是顾及两大势力，但是沈家在江湖中久经风沙不倒，还有苏氏兄妹的辅佐，亦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沈家威严不可侵犯，即便是对叶家和岑家，一样如此。”苏思忆颔首。
“苏小姐的意思，我知晓了。”岑宇鸿笑呵呵地说着，偏了偏头，“看来还是要武力见真章……”
“够了！我去便是！”江云雁厉声喊道。
岑宇鸿垂眸掩住眼中的得意，侧了侧身，彬彬有礼：“请。”
苏思忆苦着一张小脸，任沈遇渊怎么劝也劝不好。
“此次游船，岑家和我们要人，本就有挑衅的意思，最后人还被要到了，置沈家脸面于何地？”苏思忆闷闷不乐，“若是换做哥哥在此，那姓岑的一定不敢嚣张！”
“罢了，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就让它过去吧。”沈遇渊虽然心里也不大好受，但安慰小丫头要紧，只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苏思忆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衣服里。
“丫头，无论如何，你都不姓沈。”沈遇渊半跪下来，揉揉她的头发。
苏思忆抬头，有些委屈：“我的披风在江姐姐那里……”
沈遇渊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脸：“你不是有我的披风了么？过节呢，开心点。来，上岸。”
在花船节这天，两人并肩躺在枫棠山的草地上看星星，有说有笑，殊不知枫城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
除了江云雁参加花船节出府以外，一夜之间，江府二十一人口被屠杀，无一幸免。
而回到沈府的苏思忆，收到了那幅开得妖艳的血夜红，看着那猩红的颜色白了脸。
花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朵。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思忆篇（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