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边儿听戏言》鸡蛋是个死肥仔

3、第 3 章

　　张戴天抱着他弟弟回了卧室，请了医生好好照料着。
　　他爹回来了。
　　带着满肚子火气满腔怒气，刚想逮着人骂，结果看到自家小儿子惨兮兮地蜷在被窝里边的可怜模样，那股子气儿消了大半。
　　瞧瞧那惨白的小脸，紧锁的眉头，眼眶还红红的，不知道的以为遭了啥天大的委屈，不就雨天不让出门吗？还半夜跑出去，整得跟情郎私会似的，可真真闹腾。
　　张司令叹了口气。
　　张一京人小事大，天天瞎折腾，说几句还顶嘴，嗓门嚷得比谁都大。
　　这谁管得了啊？

　　讷昂回去被罚了。
　　早晨没去练功，被几个师兄弟给告发了，说他偷懒去了，搂着个小美人不知道上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讷昂没吱声，有理也说不清了。几人早看他不顺眼，还真是拖了他哥的福，不敢骂本尊，只能逮着他弟弟往死里坑。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树叶上的噼里啪啦声听着还挺烦人，就跟那小王八蛋似的。
　　讷昂被罚在后院倒立，在走廊边上，贴着墙根儿。丝丝雨顺着那风给刮进来，透心凉。
　　这小雨稍微淋一些就凉的刺骨，那大半夜小王八蛋冒着大雨奔过来得冻成啥样。
　　讷昂想。

　　张一京搁被窝里边儿做美梦呢，他梦着讷昂了。
　　梦里边讷昂搂着他睡觉，搂得可紧了，可暖和了。张一京乐的呀，乐着乐着给乐醒了。一睁眼瞥见他爹一张脸凑他眼前，给吓得往后窜了窜。
　　“你干啥呀吓我一大跳？”
　　“梦见啥了笑那么开心。”张老爹问。
　　“……我梦见一大美人，好死好活地要往我被窝钻，你说我乐不乐？搁你梦里你也乐，保不准比我还乐呵。”
　　“行了行了别扯嘴皮子了，”张老爹拿来自个儿加绒军大衣给张一京披上。“来，说说，半夜跑出去整啥子了？”
　　“没整啥……”张一京坐在床上，手里边掐着被子，扭成了麻花。“谁让你不让我出门？！你要是让出门了，我犯得着大半夜出去吗，多遭罪啊唉。”
　　张一京边说边开始理直气壮起来了。
　　“得得还成我的错了是不？你知道你这样给人家惹多少麻烦不？”
　　“……”
　　“不知道是吧？爹来给你说说，首先，人家是戏园的人。戏园的人呢，都是班主给买回来唱戏为自个儿挣钱的，都是属于班主的。你偌去听个戏，去几趟也无所谓。你成天往那儿，你也想卖给那班主唱戏哪。还有你这么烦，你那朋友不得被你给烦死嘛，你那朋友不烦死，班主瞅你天天往他们园子跑他也得烦死。”
　　“这还只是其一，”张司令讲起道理了，“其二呢，你那朋友今儿早上把你给送回来，他们那儿天天早晨都是要练功的，劈叉，下腰吊嗓子。你把他练功时间给耽误了，他这是要受罚的。且不说那班主喜不喜欢他罚的轻或重，光是他那些师兄弟，就够他喝一壶的。”
　　张一京给听的一愣一愣的，追着问他爹，“那其三呢？”

　　张司令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没其三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叨扰人家这么久了，不是罪过也是打扰，按规矩得去给那班主道个歉，看看人家态度。你活的都不像我儿子，没点规矩。”

　　张一京烧退了下去，老老实实走了一遭给那班主赔礼道歉。班主倒是个好说话的，笑着说没事儿，赔的礼也没收，让张一京以后只管来好了，不搭噶的。
　　张一京心里念着讷昂呢，蹭蹭蹭地往后院跑，门敲起来跟撞大钟似的，哐哐哐的吓死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