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性救赎》冷烟灰

22、简单的庆生

　　十一月二日，天气晴。
　　之前一天就跟直属上司请过假，于是中午下班之后，单修杰便直接提了公文包急匆匆的从公司里跑了出来。
　　由于之前这段时间，一直表现良好，所以一说家里这边有急事，假还是很痛快就请了下来，只有短短三、四个小时。
　　不过仔细算算，这些时间已经足够，所以单修杰还是十分感谢。
　　出了公司，就直奔附近的手工蛋糕作坊。
　　站在柜台前选了个奶油看上去不是很多的方块水果蛋糕，微笑着请服务员小姐帮自己打包带走。
　　一切准备妥当后，这才拎着盛有蛋糕的纸盒，出了店面，随意的在路边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开门上车，然后便径自朝着本市商业街的方向驶去。
　　出租车在靠近步行街的转角处停了下来。
　　由于之前从来没到过楚翔宇工作的西餐店，所以确实有点转向。于是在同一条路线上走了两个来回后，单修杰这才总算找到了自家“麻烦”工作的地方。
　　轻轻推开玻璃门，一脚刚迈进店内，就有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服务生带着微笑迎了上来：“先生，您好，请问几位？”
　　“呃……应该是两位，我能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吗？”在店内环视一周，单修杰最后还是挑了视野最好的地方。
　　“当然可以，您请。”
　　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后女服务生便很尽责的引领着单修杰来到了他选中的位置。
　　“先生，这是餐单，请随意。”继续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女服务生递出餐单后，就准备暂时离开，留些时间给客人点餐，自己稍后再回来继续服务。
　　却被单修杰及时叫了回来：“麻烦，等一下……小姐，能帮我个忙吗？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里，有个叫楚翔宇的……请问他现在在吗？我是他的朋友，今天来……是找他有点事。”
　　“楚翔宇……？哦！您是小楚的朋友？……我看看，他在那边招呼客人呢，您先稍等一下，我马上把人您你叫来。”
　　一听是同事的朋友，女孩马上变的活泼了起来，跟之前文静的形象有些不同，却可爱了许多。一阵风似的从单修杰身边跑开，没一会人已经站在了楚翔宇的跟前。
　　隔着两个过道，单修杰虽然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交代，却能看清两人的动作。
　　先是个子高挑的男孩听了女孩的话，有些疑惑的朝自己的方向看了几眼，……可惜距离有些远，所以没怎么看清，随即只好迈着稍稍有些迟疑的步子，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大叔？你怎么来这儿了？”
　　跟自己预料中的反应一下，穿着制服的男孩此刻脸上写满了惊讶，嗯……或者说，多少还有一些“喜”的成分在里面？
　　反正单修杰觉得对方目前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就是了。
　　“今天你生日啊，想趁中午休息的工夫请你吃顿饭，就当庆祝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单修杰一直觉得生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自己二十几岁的时候，一直都没机会庆祝就是了。不希望男孩跟自己一样，到三十多岁回忆起来，发现之前根本就没什么难忘的回忆。
　　怎么说……？
　　总之感觉有点凄凉。
　　“……我生日？今天几号来着？”单从这迷茫的询问中就可以发现，当事人本身并没有去刻意计划过这个日子。
　　于是经人一提醒，再仔细的回想一下，这才总算是记了起来：“呵呵，好象真是今天，我都给忘了。对了……大叔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我记得没告诉你啊……”
　　“我看你身份证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也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这个二十一岁的楚翔宇就是当年的……
　　“啊？什么时候？”
　　“秘密……”忽略对面某人的惊讶，单修杰轻轻的笑了，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再换别的地方有点麻烦……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请你。”
　　“呃……可能不行，我们这有规定，服务生上班时间不能在餐厅里用餐……”听完单修杰的建议，楚翔宇原本愉快的表情突然换上了为难的神色。
　　“那……能请会儿假吗？咱们去别家店吃？”合上原本一直摊在手里的菜单，单修杰征求着对方的意见。
　　“等等等……老板正好在，你先这儿坐着，我就稍微求求情。”说完，男孩便冲着单修杰眨眨眼，随即风似的跑到了巴台旁边。
　　跟巴台里穿着西装的中年女人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又是求情，又是耍赖。直磨得对方没了脾气，被他那表情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勉强点头，这才算完。

　　根据传统，都说生日的时候应该吃长寿面，但在一家西餐厅里，你能指望厨师特地为谁做上一碗吗？
　　于是两人只能凑合着打开菜单，选了比较接近的意大利面当作替代品。
　　看着不伦不类的“长寿面”被刚才的女服务生端到两人面前，面对楚翔宇时，脸上还带着探究似的诡异笑脸。
　　单修杰看在眼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桌子上只有简单的两份面，两杯果汁，再外加一块还没有开封的蛋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单修杰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带着歉意开了口：“生日过成这样，确实有点简陋。”
　　本来正吃的高兴，听对面的人这么说，楚翔宇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怎么会？！……老实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生日，今天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高兴得摸不着北了。其实这样挺好，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不是一个习惯于向他人表达感谢的人，于是男孩为难的放下了手中的勺跟叉子，伸手端过果汁喝了一口。
　　似乎是经过了一个相当漫长的酝酿过程，这才腼腆的对着单修杰蹦出两个字来：“那个……谢谢。”
　　摇摇头，对面接受道谢的人却没有说什么“不客气”的应酬话，反而温和的笑了：“可惜今年时间不对，你生日的时候不放假。如果明年能赶上假日，到时候再好好庆祝？”
　　“……”
　　听完这句，楚翔宇却变得沉默
　　……关于一个期限。
　　单修杰自然知道他的沉默关于什么，不过因为还有备用的下文，于是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将话接了下去：“……怎么了？”
　　“大叔……我们的协议不是只到开春吗？呵呵……我不知道明年这个时间自己会在哪……”
　　等得就是这句话，于是也放下手中的餐具，单修杰将两手交叠后，撑在了桌子上。
　　“如果……你考虑继续回去上学的话，我的书房可以一直让你借用，一直到你毕业，工作。”
　　话音刚落，就换来对面男孩的苦笑。
　　“呵呵，问题不是这么简单……之前都说过，我的休学手续期间就到九月，现在学校那边估计已经算我自动退学了。”
　　“我可以去求你校长通融一下，就像你今天求你老板一样。问题就这么简单。”这世上的事情只分两种，一种是想做的，一种是不想做的。根本没有做不到一说。
　　“可惜我没钱交学费。”叹口气，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我可以先借你……学费，生活费。等你工作之后再慢慢还就可以。”其实……根本就没指望男孩还钱，但这话不能说。
　　“……”于是……楚翔宇望着单修杰，说不出话来。
　　“可能……对你来说，做这种选择会很困难。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因为不论未来怎样，我觉得还是把大学念完再做打算比较好。”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我……现在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
　　“我只是给你个建议，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话只能说到这里，单修杰没办法再继续深入，关于这个谁欠谁的问题……
　　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之中没有出来，楚翔宇对于大叔之后的补充似乎没有留意。
　　下意识的想要找些事情来做，于是便缓缓的再度拿起旁边的玻璃杯，送了一口果汁到自己嘴边。
　　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只是因为无所事事，于是稍微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单修杰突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事实。
　　……男孩拿着玻璃杯的手，实际上极为漂亮。
　　那是双极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似乎每一根手指的比例就是为了“完美”所生，少一分太短，多一分又嫌太长，恰倒好处。
　　好象是找到了转移沉闷气氛的好话题，于是单修杰一边继续欣赏的同时，一边已经将赞美的话说了出口：“才发现你手很漂亮，不弹琴似乎可惜了。”
　　楚翔宇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对这个细节起了关心，于是竟放下了手中的饮料，反问了回去：“……谁说我不会弹琴？”
　　“……你会？”这下，倒是把单修杰震住了。实实在在的惊讶，因为跟自己始终在脑海里勾勒出的男孩的悲惨身事不符。
　　“少看不起人……你要听？”
　　“呵呵，倒是挺好奇……”说完，视线已经落在了餐厅中间，原本就一直闲置着的那台三角钢琴。
　　“那你等着。”说完，人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着餐厅环视一周，最终找到了自己老板的踪影。
　　又是几步跑到她近前，死气白赖的请求再一次的通融。
　　经过几分钟的僵持……楚翔宇终于艰难的将老板再次搞定。
　　于是面朝着单修杰的方向做了一个十分无奈的可笑表情，之后这才在老板跟大叔两个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钢琴前面，有些紧张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