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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直到过了十九,王家这才算彻底闲下来。张氏将家事重又交到凤姐儿手上,自己只管安心保养。

      上一年福哥儿在学里表现倒好,很得先生的喜欢,这会子在家便很有些待不住,一到日子就催着凤姐儿与他收拾行李。

      凤姐儿笑道:“可算是离开家的小鹰了,这还没长大呢,就闹着要飞了。”

      福哥儿微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我在学里学得好,先生说今年去了要奖励我一方程砚呢。”

      平儿笑道:“家里多少好东西没有,往常都堆在那里,也不见哥儿用。难道学里那个就那么好不成?”

      凤姐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家里的是家里的,家里的纵再好,那也是爹娘挣下的,学里这个纵不好,那也是咱们福哥儿自己挣的。”

      福哥儿便抱着凤姐儿的手道:“还是姐姐知道我。”

      凤姐儿便道:“知道归知道,只是免不了伤心,一年里总共只这么几天在家里,也不说好好跟姐姐说说话,还只管惦记着学里。”

      福哥儿急得道:“谁说我不惦记姐姐了?我如今用心向学,将来也好做个厉害的大官,叫姐姐去哪里人家都不敢欺负!”

      凤姐笑道:“那我可记下了,你是男子汉,说出的话要作数。”

      福哥儿便挺胸昂首道:“自然作数,姐姐等着便是。”

      凤姐儿命人将福哥儿一应物事收好,又命厨房做了些易存的点心零食给他带去。这一回王子胜倒没有送他,只派了两个管事跟着出门。

      福哥儿走了,张氏养病,王子胜又在外头忙,一时凤姐儿竟闲下来。这一闲着不免又想到贾琏的信,忙命平儿准备笔墨,预备着回信。

      凤姐儿悬腕半晌,到底叹了口气,又把笔放下。

      平儿奇道:“不过是回封信,这有什么难的?”

      凤姐儿叹道:“他们家的家事,我不过外人,如何就能多说呢?从前那些话不过是咱们私下说的,若叫外人知道了,荣府如何尚不知晓,我却得留下个不尊长辈、恶言挑拨的名声。就是我不在乎这些名声,如何能叫一家子因我蒙羞呢?

      我如今见他可怜,便巴巴地上去与他说这些话,将自己与家人置于险地,岂不是分不清个里外了?”

      平儿也只能跟着叹了一声。

      凤姐儿复又将贾琏的信重看一遍,再提笔不过说些盛州之景如何,又将自己命人修了地龙,一时竟引起了盛州风潮之语说与他听,为他解个闷子罢了。信末,凤姐儿道:“孔夫子年十五岁有志于学,兄亦年满十五,可以立志了。”

      吕先生很见不得她无所事事的模样,便又张罗着教她些礼仪规矩,省得往后出了门子,若做了冢妇连个祭祖之礼也弄不清,叫人笑话。凤姐儿只得又一天好几个时辰跟在吕先生处,便是有人回事,也只到吕先生那里找她。

      眼看着到了麦子灌浆的时候了,盛州一带竟丁点儿雨都没下。街面上物价又涨了许多,有那小些的粮铺渐渐地每日都只往外出一点粮,若再买便只道没了。

      张氏问了几个采买,越听面色便越沉,心里不由不安起来。

      这些日子王子胜一直愁眉不展,有时要到下头里镇上去,有时又与幕僚通宵议事。人也迅速瘦下来,连白发都添了一些。

      张氏在家里急得跟吕先生和凤姐儿商量:“这老天爷不下雨,咱们也没什么办法,我看已有那奸商开始准备着要囤积居奇了。虽说咱们家也饿不着,只是一想着又得来个灾难心里就难受。你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凤姐儿与吕先生对视一眼,彼此便担忧更深。吕先生叹道:“冬里也不曾下雪,恐那虫卵都没冻死,届时不仅是旱,又要加上虫灾了。”

      张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光是旱就够人受得了,好歹从河里汲拉点儿水,也还能将就收些粮食,这要再一来蝗虫,可不得绝收了!”

      凤姐儿心内着急,面上却只得劝道:“娘和先生只是将最坏处想了,如今,这都是咱们自己的想头。兴许过几天就下雨了,盛州又冷,就是不下雪,那虫卵也都冻死了。

      再不济,外头大人们现在也都心里有数了,总能想些法子预防预防的,未必就到了那个份上。”

      张氏和吕先生也都应是。只是三人仍心里颇沉,中午也没好好用饭,不过为了安另外两人的心,都硬塞些罢了。

      这天王子胜回来,脸上倒有些笑影儿,张氏便问道:“老爷今日心情倒好,可是难处都解决了?”

      王子胜叹道:“天灾面前,只得尽力罢了,哪能解决!是圣人那边发了明旨,拨了款项下来开河凿井以抗天灾呢!各府衙里也都发了征徭役的启示,想来,松江水一引过来,这旱情能减大半。

      可恶那贾知州,竟还拦着不让上本!”

      张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圣人慈悲。”又忙问道:“那蝗灾的事儿呢?”

      王子胜疑道:“哪里有蝗灾?这才几月,怎么就有蝗灾了?”

      张氏白着脸道:“怎么你们竟无人提此事吗?那日吕先生道冬日里没有下雪,恐虫卵不死,今年有虫灾呢。”

      王子胜大惊,忙命人请了吕先生细问,又鞠躬道:“我一介武人,不通此道,多亏了先生警醒,否则我便害苦了治下百姓了!”说罢也赶不及再谢,忙前头去与同僚想辙去了。

      凤姐儿这几日跟吕先生请了假,也不来张氏这里走动,终日闭门,也不知研究什么。张氏心里存着事,便也顾不上她,只命平儿盯着她好生吃饭睡觉,不可熬夜。

      凤姐儿带着平儿坐在地毯上,身边扔了一地的书也顾不上收拾。

      平儿见凤姐儿窝得难受,便道:“姑娘,起来歇一会子吧,也不差这点子工夫。”

      凤姐儿也不动,只道:“你快些找吧,早些找到能用的,我们早些歇着。”

      平儿便道:“从不曾见过姑娘说的那种水车,姑娘是哪里见的?敢是想错了也未可知。”

      凤姐儿心知自己乃是前世记忆,模糊记得个模样,到底如何仍要研究。只是这却不能告诉人,只得推说:“忘记哪里看见的了,我也记不真切。就是没有现成的,咱们能找到些有用的点子也是好的。”

      平儿只得随她。

      一时安儿又在外头道:“姑娘,孙姑娘的帖子,请您家里去玩呢。”

      凤姐儿这里急得额头冒汗,哪里还顾得玩,因此道:“你去回她,近日家中走不开,白费了她得好意,回头我请她来家吃茶。”

      安儿答应着去了。

      凤姐儿便又一头扎进书里。

      如此过了五六天,平儿见实在不成个样子,非要拉着凤姐儿出去转转:“姑娘虽急,也没有个这么作践自己的道理,倘或还未找到书,姑娘倒先病了,那这水车可就没人能做得出了。”

      凤姐儿只得随她拽着,花园子里乱走几步,满脑子仍是那水车的模样。

      福哥儿学里休息,他带着子文和另一个名唤元良的学子一同回家来,一进门便叫道:“娘,我带了朋友回来。”

      张氏出来看时,见是两个干净少年,看着都比福哥儿大,皆是眸光清正,身姿挺拔。

      那两个少年忙行礼问好,张氏拦着道:“不必如此,福哥儿头一回领人回家,想来是你们投契,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子文和元良忙又鞠躬应了。

      因事先也没个准备,张氏便笑道:“你们先随福哥儿逛逛,那边园子里也有些景致,虽不比你们外头见的,到底也能看看。一会子客房收拾好了,我再打发人去找你们。实在叫你们见笑了。”

      子文和元良都是贫家子弟,原也没这些讲究,更兼此次本就是另有它事唐突上门,就更不会挑这个理了。

      元良道:“还请伯母容谅,我们二人唐突上门,原是求见王大人的。”

      福哥儿疑道:“不是来我这里玩吗?怎么要见我爹爹竟不告诉我,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

      子文便惭愧道:“这是我的不是,事先没跟你说,等此事过了再郑重同你致歉。”

      福哥儿向来是个粗疏的,也不在意这些,便道:“致什么歉,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只是爹要过午才能回来呢。”

      张氏道:“正是,你们可有急事?”

      子文和元良对视一眼,元良抱手躬身道:“还请伯母派人将大人快些请回来才是,我有重要的事情回禀。”

      张氏以为是这两个孩子家中遭了歹人,因走投无路才跑到家里来求一个公道,便叫初霞道:“叫人去前头看看老爷那边可有空,若空着,就请老爷回来一趟。”

      初霞忙去了。

      一时王子胜回来,元良一见,双膝跪地,朗声道:“大人容禀。”

      子文见了,忙跟着跪下。

      王子胜路上已听初霞说了端的,因此忙一手一个拉起来道:“不必如此,你们都是福哥儿的同窗,论起来,跟我的子侄一般,有什么话就说,不必害怕。”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存稿箱君代发,咱们明天见啦。另外,又开了一本新文的文案,请各位大佬们收藏点一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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