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无明》浪花水里漂

6、第 6 章

　　2003年，那时候我五岁，待在儿童福利院有三年了，可是三年以来却没有一个同龄人愿意和我玩耍。
　　原因是接近我的每一个小孩都会无端端的发烧。严重的还会死去。
　　消息一传十，十传全，很快地在福利院里传开来。
　　为了福利院的名声和赞助，我就被院长禁在一个房间里边，不能和任何人接触。
　　所有人都不知道五岁的我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光点。我告诉他们，那些小孩子发烧的原因是因为那些光点进入了他们的身体。可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在胡说八道。
　　我被鞭打，被虐待，被称道厄运的小孩。
　　一个人在幽闭的房间里，幽闭的心被五颜六色的光点包围着。这也许只是属于我的世界。

　　有一天，一个穿着黑色上衣的叔叔来到了福利院打听我的消息。
　　就在关着我的房间外，我听到福利院院长毕恭毕敬地对叔叔说：
　　“大人，就是这个女孩。”
　　“让其他孩子发烧的那一个？”
　　“对对对。”
　　那时候我觉得院长回答那个叔叔的语气有点像故事书里，狐狸对老虎山大王说话那谄媚的样子。
　　所以叔叔是山大王？为什么问起我？他是要来领养我的吗？
　　从房间的窗口望去，我看到他的身边围着很多很多火红色的光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除了我以外身体围绕着有颜色的光点的。
　　那个叔叔看到我，对我笑了一笑，那笑容和蔼可亲，可是隐藏在笑容后面的还有一层我读不懂的意味。
　　“咔嚓”锁住房间的大门被打开，黑衣叔叔走进来，亲切地拉起我的小手，对我说：
　　“加洲，我们回家咯。”
　　小手心被他牵在手里，然后在福利院所有人的目光下，两人走出福利院到院外的一条街尾。
　　叔叔弯下腰，轻轻地对我说，“加洲叔叔现在要做一点事，乖孩子是不可以偷看的哦。”
　　说完，他用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
　　黑暗之中，我感觉到叔叔把一团东西用力地抛向身后的福利院。
　　东西着地后发出滋滋的声音。
　　叔叔等了一阵子，才对着手上的手环说：
　　“完成。”
　　我没有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叔叔到底完成了什么。
　　不过我猜想我三年的回忆应该从此湮灭于人间了吧。

　　叔叔把我带到了玄武楼。
　　“叔叔这里是哪里？”
　　“玄武楼，一个很矛盾的地方，外面的人好多好多人都争着想进来，”而里面也有更多的人争着出去。
　　“不过加洲，进来了就不能再离开咯。不然啊，”
　　叔叔顿了顿，“下场可是很惨的噢。”
　　“嗯。我不会离开的。”那时的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叔叔貌似不经意的提醒。
　　在过后的几年里，我看到叛逃者的死状，再回想起当初踏入玄武楼那一刻叔叔对我说的那一句话。
　　突然觉得其实一个云淡风轻的惨，真的形容不了那些人的悲剧。
　　我是没有想过要逃跑的。
　　我的异能对于玄武楼来说弥足珍贵。正是因为我能够操控异能光点来激发未觉醒者的异能源，所以玄武楼对待我就像是对待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国宝级的待遇。
　　可是人生最不缺的就是转机。一个在玄武楼认识的女孩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和加勒相遇在我８岁的时候，加勒是我帮她取的名字。
　　那时候小我三岁的她坐在我身旁，她是我今天要激发异能的对象。
　　小女孩有点惊惶失措本能地靠向坐在她身旁的加洲。“姐姐姐姐，我找不到爸爸．．．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小女孩边说着，双手便紧张的搓着洛莉塔裙角。
　　再玄武楼呆了三年，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玄武楼从外面拐来的孩子。我先是挥散已经在手中聚集的异能光点，再转过身来面对小妹妹。“好吧。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露出懊恼的表情。“名字？我好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其实你的名字叫加勒。”
　　“加勒？”
　　“对，而我叫加洲。”
　　“加洲姐姐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吗？”
　　小女孩眼睛中的热情让我的心中划过一丝久违的温暖。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啦。”
　　“爸爸说交了好朋友，要给她糖糖吃，这样子我们的友谊就会很甜很长的。”
　　加勒把自己仅有的糖果放到了加洲的手中。
　　“姐姐也有一个礼物要给你，可是要你闭上眼睛才看得见噢。”
　　看到加勒听话地闭起眼睛后，加洲操纵空气中的异能光点往加勒靠拢。异能光点在靠近加勒后自动被身体吸收形成一个异能源。
　　加勒惊叹道：“哇，姐姐你好厉害哦这是我看过最美的旋涡了。青色的。”
　　加洲不知道这个刚认识的好朋友觉醒了什么样的异能，因为在加勒觉醒印尼的过程中，自己已经被玄武楼的人带到别间房间去了。
　　临走之前，我深深地看了笑得一脸纯真的女孩，不禁笑了一下。
　　“有缘再会。”

　　再一次相遇，所有的异能者被叫到刑罚场，去看叛逃者接受刑罚以杀鸡儆猴。
　　有时候我很感谢自己曾经厌恶的身世，因为是孤儿，对外面的世界无牵无挂，所以每一次叛逃行动我都没有参与。
　　自由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漫不经心地环顾一下圈子中正在接受刑罚的叛逃者。
　　当我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时，在我的大脑还未消化好刚接受到的信息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冲到加勒身前提她挡下了子弹。
　　在子弹穿透身体的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皮肉绽开的声音，眼前原本五颜六色的异能光点顷刻前失去色彩，再然后两眼一黑我就不省人事了。
　　有意识的时候，耳边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伴随着小小的抽泣声。
　　睁开眼睛，看到哭得两眼通红的加勒，还有包围我们的军士。我和加洲被送往上扬基地。
　　目光擦过监视着我们的军士，落到了他们身后的窗外的世界。
　　心中突然地也萌发了离开玄武楼的想法。
　　．．．．．．
　　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被笼罩在灰烟之中，建筑物的轮廓若隐若现。
　　一些快要浓稠成液体的灰烟，时不时有一些黑丝飘过。
　　整座荒城里就像是潜伏着一头沉睡中的野兽。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车引擎音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死寂。
　　军绿色卡车在城市里的道路上龟速地前行着。
　　卡车上的军士手中握着一把枪，准备射击随时会跳出来的怪物。
　　喷射机的电源已经快要用尽了，没了喷射机去驱散灰烟，他们根本无法再去追捕那个叛逃的异能者。
　　军士们瞄一下他们老大。额，他们的老大好像要生气气了。
　　林武此刻确实是很暴躁，暴躁的想要捉个人来开枪。
　　原本在海昌县时他可以一把拿下加洲的，可是他就是享受那种狩猎的快感。
　　当然前提是猎物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所以一路上你追我赶，上演着猫抓老鼠的戏码，可是当加洲逃进荒废的城后，林武才知道自己玩脱了。
　　初始时，他方的喷射机电源充足还是可以跟加洲所剩不多的异能源慢慢耗，后来灰烟变浓稠了。
　　加大马力驱散灰烟的结果就是电源提早耗尽。
　　“停，掉头回去。”林武命令道。
　　加洲的异能他略有耳闻，原本是可以操纵异能光点，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化成只能操纵一些遍布在空气中的物质。很不巧的，灰暗物质就是她可以操纵的物体之一。
　　所以在没有喷射机的情况下，她的存活率比起他们都要高一些。
　　捉个人罢了，他可不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其实，加洲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路从海昌县跑到了这座邻近的荒城，就算她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也吃不消了。
　　一路上，她不仅要操纵灰暗物质去形成防护盾抵挡潜伏在灰烟之中的怪物的袭击还要躲避后方时不时射来的子弹，磕磕绊绊的身上多出了不少伤口。
　　后方卡车引擎的声音慢慢地远去，喷射机的声音也变小了，加洲猜想上扬基地的人应该是撤了吧。
　　加洲找了堵墙，靠在墙上。
　　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异能源还可以支撑自己形成两次防护罩。
　　她看一下前方，灰烟缭绕的城市内围仿佛沉睡着巨大的怪兽。
　　那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加洲也不敢招惹。仅仅是在这荒城外围罢了，她抵挡这些小怪就吃力得紧，没有足够的装备她去挑战小ＢＯＳＳ，岂不是自寻死路？
　　休憩几分钟后，加洲原路折返。这时候，上扬基地的军队应该是走远了。
　　从刚才林武的举动来看，上扬基地现在是迫切地需要异能者，不然也不会在逮住了妹妹后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所以妹妹的安危目前不用担心。
　　林武这个男人的厉害让她有点心悸。在她以为她们的隐藏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他给发现破绽。
　　肚子“咕咕咕”地发出抗议的声音。
　　幸好口袋中还有丁力奶奶给的干粮，加洲掏出口袋中的一块饼干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
　　“上扬基地是不能回去了，妹妹应该不会有事的，那就去阳木基地找丁力和他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