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逐月∈网王》野狐禅

91、Round2

　　第九十一章 Round2

　　梵恩藤，音同vampire，取义为吸血之意。虽然属于藤本植物，却跟冬虫夏草一样，是一种幼虫尸体的寄生体。而这种幼虫，跟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有着相同的习性，也就是对血液有着异样敏锐的嗅觉及欲望。
　　毫无防备的四人被从背后扑卷而来的藤蔓缠上，反抗不及。

　　“放心吧，你们中会有一个人活下来的。至于其他人么？就一个一个的，死吧。”
　　虚空中的声音因为疯狂而变得尖细刺耳。就像针刺入心房一样，出云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可是还没有等得及她细想，藤蔓缠绕上来，身体的刺痛让她那从高处跌落后一直没有恢复的身体愈发的昏沉，视野也跟着模糊。
　　——怎么办？
　　先不管那个装神弄鬼的声音真的是神还是鬼，他们现在被梵恩藤困住这是事实。而梵恩藤那跟吸血鬼相同的性征大家都清楚。
　　除非，必须有人先死，否则大家都会被这些疯狂的藤蔓硬生生地缠绕至窒息。
　　那么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是，该牺牲谁？
　　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困境的四人在拖着镰刀缓缓靠近的死神面前，犹如一个新生的孩子一样无助。
　　梵恩藤烧不得，割不得。
　　一旦发狂，必然见血，不死不休！
　　唯一可以制止的方法就是将藤蔓暴晒于阳光之下，可这里偏偏是地下不知深几许的森罗之城！
　　出云恍恍惚惚地看着头顶那遥远的清冷阳光，知道最后的希望离他们如此遥远，触手可及却永远不可及！
　　“Uriel……”
　　在那挣扎之间，出云那云淡风轻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兀，“我死了以后，能不能帮我对明紫说一声对不起。”
　　“你想做什么？！”聪明如Uriel瞬间明白了出云的意图，即使带着问号可说的却是肯定句。
　　“我出云逐月这一生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秘密都公诸于世，因此伤害了无数的人。可除此之外，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明紫。我利用了他的感情为了我完全不需要的理想而奋斗。他是天生的骑士，而我不是个合格的王。……所以，如果有来生，欠他的我再一点一点的还。”
　　决意用自我的死亡来换取他们的存活下来的可能，出云并不是一个高尚到无私的人，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谁死去谁活着转换成算法的话。
　　出云在三个成年的男子面前，出云的劣势就好像白纸上的黑点那样的显眼。更何况一开始从高处跌落时出云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震荡，本就死期将近的她能够换来三个人的生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去的话，我想那个人该是我。”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出云从腰间的皮鞘上抽出短刃，眼看就要往手腕上滑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银光从一侧飞出撞落出云手中的刀后，没入了墙壁中。
　　“Michael你？”
　　出云惊吓的看着出手的Michael，却听他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不需要女人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你不要坚持你那些无所谓的骄傲，理智一点！”
　　“我也不赞成你这样做，逐月。”即使被藤蔓攀缠住了四肢，狼狈的Raphael却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风流雅致。
　　“如果你要说对不起的话，就自己活着出去说。我不会给你带话。”Uriel也冷冷地开口。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藤蔓沿着四肢交叉攀升，柔软而富于弹性的触感总让人联想起阴凉的蛇体。踏着死亡的鼓点，藤蔓犹如美人一般徐徐扭动着深绿色起伏的腰肢，一种毗邻死亡悬崖的邪恶与美。
　　Michael在Uriel与Raphael的帮助之下，取出了背后的爪勾，瞄准着对面百米远处的深邃穴口旁的石壁。
　　“割断藤蔓后，顺着缆绳向洞口滑去。只要我们跑得比那些虫子快，就一定可以逃的掉。”
　　Michael说出了他的计划，虽然之前是被‘请’到海岛之上，但他还是携带了不少的野外求生的用品。
　　森罗城对于他而言，只是走向高处的垫脚石，要他付出生命？不，这不可能。
　　出云感受着Michael身上散发的坚定信念，原本打算放弃的心也跟着鼓起勇气。扶着石壁撑起身体，出云淡淡一笑，“好……”

　　轰。

　　被感动从而选择合作，出云被三人激起许久未有的好胜心。
　　如果没有努力就选择放弃的话，死也不回甘心的吧。那么，就算是用着濒死的身体，也要活出最后的灿烂。
　　出云的唇角挂着美好的弧度，为自己也为所爱的人，想要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三人回头看着自己的眼里是充满了惊恐与悲哀？

　　“怎么……”
　　话都没有说完整，淤积已久的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深绿色的藤蔓染上了殷红的血，红到发黑。
　　原本还算平静的梵恩藤因为血腥的刺激立刻变得疯狂，出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才看见——
　　肩胛骨被生锈的箭头洞穿，血就像廉价的水一样自伤口喷涌，其下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她被暗算了么？
　　再次缓慢地抬头，三人身上缠绕的藤蔓犹如潮水一般褪去，而她被无数因血腥而刺激到发狂的藤蔓淹没——无法呼吸。

　　死亡，终于提前到来了么？
　　出云想起了那些被梵恩藤吸血后的动物尸体，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就像晒干后的虾米一样蜷曲着。
　　——真是丑陋啊。

　　黑暗。麻木。
　　生命跟痛觉一起缓缓地流逝着，她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终结之处。
　　过往的画面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快闪过。
　　从停尸间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跟青雘在游乐园肆意玩耍的自己，手冢眼中的自己，被幸村救下的自己，还有成为明紫信仰的自己。
　　她的一生。
　　就这样结束了么？
　　不甘心，不甘心啊！她好不容易学会爱人，拥有朋友。如果我曾经因为贪求太多的美好而犯下了无数的错误要被惩罚的话，上天啊，能不能请你让我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赎罪，才能被原谅。

　　我，想活着。

　　出云缓缓睁开了眼睛，仍然是倒下之前的洞穴，月光在高处的洞口遥遥相望。空气里意外的沉闷，微微灼热。
　　“嗯……”
　　出云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想起之前的死亡不禁怀疑之前只是一场疯狂的梦境。勉强转头观望了一下，石壁上并没有什么梵恩藤的痕迹。
　　真的是梦么？
　　“你醒了？”问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出云想要撑起身体却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Uriel？”
　　发觉抱着自己的人是Uriel，出云不禁愣住，什么时候，四人中最冰冷的Uriel跟她关系变得这么亲密了？
　　“你的伤口需要休息，不再睡会？”

　　伤口？
　　Uriel这样一提，出云立刻感受到自己的左臂自肩胛而手指都已经完全麻木。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左肩胛被纱布包扎着，白色的绷带上依然渗着淡淡的血色。梦境中的伤口跟现实中意外的重合了起来，难道那死亡并不是一场梦？！
　　“我不是死了？”
　　没有人能够在梵恩藤的发狂之下活下来，出云虽然知道自己跟常人有着些许的不同。然而，天爱的能力已经完全被剥夺，与其说她是【爱】的转生，倒不如说她现在的身体比普通人都不如。
　　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没有死，相反，所有的梵恩藤都死了。”一旁的Raphael解开了出云的疑问，将一条枯黄的藤蔓递到了出云的面前，在那干净的切口内，出云看到了寄生在藤蔓内的吸血虫全部死亡！
　　出云的脑袋有了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回了一句，“怎么可能？”
　　“因为它吸食了将死之人的血。”身后的Uriel闷闷地开口，“我检查过你的身体，除了心还在跳，血还会流之外，你的身体已经败坏到跟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
　　出云明白了Uriel的意思，在传言中，吸血鬼虽然拥有者所谓的‘不死之身’然而却害怕阳光与圣洁之物。除此之外，不能吸食死人与将死之人的血亦是禁忌。
　　真是讽刺。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因为这样的禁忌而活了下来。
　　出云淡淡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早就知道我的命已经活不长，但真的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呵。”
　　出云看了看了三人，决定不再想她身体的问题，“下面我们该怎么办？那个声音有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的第二关在那。”
　　随着Raphael的手指看去，是那两个依然静默着的深邃的山洞。
　　“要分开走？”
　　“嗯。”
　　“我们在等你醒过来，你的身体……”Raphael欲言又止。
　　出云淡然一笑，“我不会留下来。我猜，那个声音也不会容许我留下来苟活吧？”
　　“好吧，那你跟我……”
　　“她跟我一组，Raphael你跟Michael。”
　　Uriel打断Raphael的话，口气强硬。
　　Raphael微微一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