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逐月∈网王》野狐禅

12、再见

　　第十二章再见

　　——小光，也许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我也不知道我将会踏上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但不管未来如何，我一直期望着，期望小光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在梦里，手冢隐隐能听到出云熟悉的嗓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云要说这些让人费解的话，为什么出云总是愉悦的嗓音会带着一点点让人心疼的悲伤。
　　——我期望，小光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伙伴，能够有着一个可以哪怕是燃烧了生命都要去实现的梦想。并且为了实现那个梦想奋斗，从而拥有一个充实而完整的人生。
　　——当然啦，我也好想看见小光能够遇见自己喜欢的女生，能够经历一次并不太波澜起伏但却让人觉得幸福的感情。啊，如果能看到小小光的出生那该多好啊。
　　——不过呢，这回，小小光要既温柔又爱笑，彩菜阿姨一直对小光的严肃很苦恼呢。呵呵……
　　出云说着说着又回到了平日里不正经的调调。温热的手指沿着脸的轮廓缓缓划过，最后轻轻地刮了一下那高挺的鼻梁。
　　手冢觉得那个梦太过真实，心隐隐的不安，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而空空落落。
　　额头传来湿润的触感，出云低沉魔魅的声音是梦最后的记忆。
　　——不管未来能不能见面，一定要幸福啊，手冢国光。

　　手冢翻身坐起。
　　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将整个卧室照亮，
　　卧室里并没有人进来的痕迹，只有空气里似乎飘散着淡淡的味道。
　　——是出云的味道。
　　手冢响起了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心异常地躁动不安。
　　甚至没有整理卧室，也没有换下睡衣，手冢打开房门，冲进隔壁出云的房间。
　　打开门的那一瞬，连手冢都没有自觉，他在祈祷着，却又在害怕着，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渴望出云就站在他的眼前。
　　不管说什么都好，哪怕是沉默，哪怕在沉睡，他只要出云在。
　　但是，门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被子已经叠放在床头，给出云准备的睡衣也整齐地放在被子上。
　　就好像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月月……”
　　“月月……”
　　手冢冒失地冲下楼去，看见母亲正在忙碌地为一家人准备着早餐，立刻问道，“母亲，月月呢？”
　　“小月？已经被人接走了啊。当时天色还早，就没有叫醒你。小光你怎么还穿着睡衣啊，爷爷看见了，会生气的。”
　　“月月她？”手冢已经没有余力去管自己穿着什么了，他只在意出云，“月月她有没有说再见？”
　　“怎么问这个问题？”
　　——再见。我们还会不会再见？
　　“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再见。”
　　“好像没有诶。”彩菜回想了一下，这样说道，看见自家的儿子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心中一跳，赶忙走上前去，“我知道月月没有等你醒来就走掉，是有些不对。不过小光可不能这么小心眼哦，哪，桌上还有小月特地留给你的礼物呢。快去看看吧。”
　　并没有明白手冢的不安，彩菜只以为儿子是因为出云没有亲自跟他说再见而闹别扭，只有好言哄着突然变得孩子气的手冢。
　　手冢走到桌案前，拿起出云留下的礼物。
　　是一组大头贴，那种随便在商场上就可以拍的大头贴。
　　但，那是手冢从那以后最珍贵的东西，因为照片上，出云对着他灿烂的微笑。
　　就好像第一次见面时，漂亮的像天使的出云对自己坏心眼地一笑，故意挑衅着自己，“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哦~”
　　那一刹那，即是永恒。

　　前往千叶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轿车在大多人还没有醒来的清晨急速行驶着。
　　出云摸了摸鼻子。
　　虽然她并没有传说中的起床气，但大清早被人打扰，还被带进车里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这样的情况让出云非常困扰。
　　“打扰了主人的休息，真是非常抱歉。不过如果主人还是有点困的话，可以在车里睡一会。”看出了出云的不耐烦，前座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服的少年转过身来对出云说道。
　　少年大约是八九岁的年龄，一身西装映衬着他本就出色的五官更加的俊美非凡。只是少年的神情跟他那恭敬的话语完全不服。
　　纤长的眉下是桀骜不驯的眼瞳，那双就好像猎豹般的眼睛盯着出云就好像盯着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垂涎三尺。
　　“收起你的笑。”那样的眼神让出云非常的不悦，而少年脸上故意模仿幸村的温柔笑容让出云的不爽到达了顶点。
　　“我还以为主人非常喜欢这个笑容呢。”少年遗憾地说道。
　　“我是很喜欢。”出云将身体凑上去，手覆上了男子勾起的嘴角，“但在不该出现的脸上出现了这样的笑容的话，我不介意直接把这张皮给撕下来。”
　　“真是狠心的主人啊。”少年伸出舌将缠上了出云的指尖。
　　不愿被触碰，出云的手顺势向下滑落，落在了少年白皙的喉间。
　　“既然叫我主人，就该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连自己的立场都不清楚的奴才没有任何继续留下的理由。”手指在少年的喉上虚划一刀。
　　“哼。”
　　少年拍落出云的手，冷哼了一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出云也靠在了车背，懒懒地看了一眼窗外，神色莫测。

　　凌晨的海，寂静无声。
　　海水悄无声息地覆上了沙滩，又缓缓地退了下去。
　　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宁静，出云沉默地看着千叶的海。
　　没有墓碑，没有骨灰，出云第一次祭拜自己的父母。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缓缓屈下向来高傲的双膝，初见时稚嫩的肤色已经消失不见，虽然似乎因为特殊体质的缘故，皮肤依然白皙如故，但却因为长期在日光下运动的缘故，而染上了一层漂亮健康的米色。
　　五官比第一次醒来时更加的精致，原本继承了母亲天使外貌渐渐染上了天爱独有的风流气息，惊心动魄的美丽。
　　银色长发飘扬在海风中，每根发丝都细细描绘出风的弧度。
　　出云低下头，想要开口却又在下一刻紧紧咬着双唇，没有说出的话语在唇齿间不断酝酿，最终随风化作一声叹息。

　　父亲，母亲。
　　我尊称你们如此，因为我还是出云逐月。
　　但我只能给你们一跪，无法叩拜。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资格。
　　我是出云逐月，但我也是天爱。
　　虽然我不知道是天爱占据了出云的身体，还是出云吞噬了天爱的记忆。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从不该怀疑自身的存在，对自我的否定象征着内心的败北。只有身与心相同的坚韧，才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成为真正不可泯灭的存在。
　　在这个人类没有天敌的世界里，不再需要天爱的守护。
　　天之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但我依然存在。
　　束缚与身体的咒，印刻与灵魂的名，我之名即存在，不容置疑。
　　我是你们的出云逐月，你们相爱的结晶，生命的延续。
　　你们为我留下的人生，不管是平原还是险途，我将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永远不会再见了，父亲，母亲。

　　出云回到车里，一直留在车上的小雘咻的窜上了出云的肩。
　　妖异的绿瞳看了出云一眼，出云摸了摸小雘那柔顺如丝绸的皮毛，给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到最后，还是只有你陪着我啊，小雘。
　　一直紧盯着出云的少年见出云并没有耍什么花招，显得十分满意。
　　“主人，现在是不是该去神奈川？”
　　“你很清楚啊。”
　　“了解主人的需求，是一个优秀的侍从必须的素质。”
　　“你的确是很优秀的、侍从。”特地在侍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出云满意地看到少年因为被激怒而涨红的脸。
　　“主人不要忘了，很快主人也需要学习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主人。”
　　“我并没有忘记。”出云浅浅地笑着，似乎并不在意。
　　“切~”小豹子挑衅未遂，狠狠地瞪了出云一眼，不再说话。

　　“啊，真是巧啊。我正好想要找小市和弦一郎呢。”出云下车回家后，打开门一抬头，眼睛正对上坐在沙发上的幸村跟真田。
　　“因为知道月月想找我们，所以我跟弦一郎特地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呢。”幸村温柔地笑着。
　　“真是心有灵犀啊。”出云对于两个少年等了自己一个晚上的事情似乎并不内疚。
　　“小月，他是谁？”真田问的是跟在出云身后的少年。
　　“无关紧要的人。”
　　出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幸村接过话。
　　真田本想再说什么，但顿了顿，并没有开口。
　　“那月月有事情想要找我们呢？”
　　“啊，差点忘了。”出云跳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头贴，“这是我在银座拍的。很好看吧。小市跟弦一郎要好好珍藏哦。”
　　“我会的。”
　　“我，我也会的。”真田疑惑地看着两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还有，这个是这屋子的钥匙，虽然本来只能借住三年，但前阵子我可是花了我一大笔积蓄才把这件房子给买下来的。以后小市跟弦一郎要给我看家哦。”出云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两人。
　　“是月月的家么？”幸村拿过钥匙，问道。
　　“嗯。这里是我的家。”出云点头。
　　“我知道了。”
　　“月月你？”要走了，对不对？
　　真田终于明白为什么幸村昨晚把自己拉到出云家，等了一个晚上。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已经说不下去了。
　　不忍心将事实说出来。
　　觉得，如果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出云或许可以再留一会。
　　“是啊。弦一郎要帮我告诉真田爷爷哦，虽然不能够继续领会到真田爷爷的教导，但剑道我还是不会荒废的哦。”
　　“我还没有跟你比过呢？”真田笑了笑。
　　“哎，小市，弦一郎笑了哎。”出云像看见世界第八大奇迹一般叫道。
　　“我可是每天都有对月月笑，但月月似乎都没有在意呢。”
　　幸村委委屈屈地说道。
　　“怎么会。”出云一把抱住了幸村，头靠在幸村的肩膀上，声音愉悦，“小市的笑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美的笑容。”
　　“真的吗？”虽然出云看不到自己，但幸村还是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月月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嗯。”出云的声音依旧愉悦，“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会保护好自己。因为我的伤会给别人带来一样的痛楚，哪怕他在世界的另一端。”
　　幸村摸了摸出云的银发，将出云的脸拉到眼前，声音有如春风般温和，“记得就好。”
　　“那么……”
　　“再见了。”
　　“再见麽？”出云反问。
　　“会再见的。一定会。”幸村的声音里是不可违逆的坚定。
　　——一定会再见的，小市，弦一郎，还有小光。

　　离开是为了再也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