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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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初步诊断结果把我雷倒了——母亲大人，从事事为女操心中年女性，转变为一名43 的高龄孕妇！自1778年至今，爵士夫人沉寂10年的肚皮，正向人们传递一个信息：我还能工作。
将医生送出门外后，我眼前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椅子被打翻在地，壁炉里的火苗奄奄一息，床上的两个人已经哭做一团。我好笑的看两个加起来快九十岁的人这般孩子气，屈肘撑在床尾的木箱上，等他们哭个够。孰料他们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我只好边笑边走过去，张开怀抱拥住他们。
“爸，妈？”把头埋在他们臂膀之中，企图吸引哭得太入戏的两人注意，“再哭下去，我会嫉妒哦。”
果然头顶上的哭泣声渐止，我可以想象得出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哈哈。“夏洛特，如果你赶快结婚，很快也会怀孕的。”
“……”我嫉妒的根本不是这件事，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知道。”这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
舞会当晚，我一次性见到伦敦各界风云人物。圣诞节那天，威伯福斯介绍到一半，就陷入争辩之中。这一晚，倒是没有人再提政务，不过也没人为我引见，威伯福斯一直显得很忙，不同我说话。加上这回又完全以乡下姑娘的身份出现，我的活动范围和谈话人选极其有限。父亲好不容易重拾有子的希望，自然小心翼翼服侍母亲，不许她喝酒走动，连大笑也被列为禁止项目。
怀孕就像再度点燃父母早已远去的激情，做女儿的识趣放他们二人世界。我静悄悄退出来，站在过道的角落里安心当壁花小姐。只差一杯红酒，我就能像现代的灰姑娘，初涉上流社会，立于阴暗之处顾盼生姿，惹来白马王子眷眷。可惜浪费这样的好意境，我现在巴不得走到烛光明亮的大厅，挤进哗闹的人群之中，威伯福斯已经好多天不和我讲话了，最重要的是，我搞不清到底为什么。
我在这头郁闷的遥望大厅，十足像个怨妇。就连皮特拖着他孱弱的身躯，也能很好的保持长久站立的姿势，和亨利•阿丁顿聊得起劲。当然，聊得起劲只是个形容而已，真实的景象其实是亨利皱着眉头说个不停，皮特面无表情地听着，时而点头或者回应几句。这样子，和私底下伶牙俐齿的样子截然不同。我仔细观察了一会，不止说话少，而且神情倨傲，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面瘫。
呿，猪鼻子插葱，装模作样。我瘪瘪嘴，暗中腹诽。皮特大概被我灼灼鄙视的目光注视良久，终于察觉过来，他转头看到我，用面瘫脸以极小的幅度向我行礼，然后和阿丁顿浅谈几句，就朝这边走过来。
我吃不准到底是早点回房睡觉比较好，还是等他过来奚落我比较销魂。所以说，当机立断这个素质经常是睿智型女主角必备，像我这样犹豫不决，选择的余地就在时光中流逝。
这是公开场合，他还能做全礼数，稍稍弯腰。“我都快忘了你在这。”
保持笑容，我微微□□对他说：“是吗？我也忘了原来病秧子还能这么晚放出来瞎转悠。”现在是晚上11点。
余光看见，皮特把脸转向我，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大厅里的什么人，比如阿丁顿什么的。“那么，需要我为你引见吗？”
直觉告诉我，皮特每次表达善意的背后，通常都有令我难以释怀的目的。因此，我快速回答他：“不用，我现在感觉很自在。”
“你不是那种喜欢呆在角落的女人。”皮特干脆直接把身体转过来。“我们谁也不是那种人。”
我诧异地把偏头看他，又把视线移开，最后仍旧仍不住想观察他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种……”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我打住：“好吧，不要再谈论我了。”
他嘴角上弯，把头凑近一点说：“看那边，穿棕色西服，著手杖的大胖子……”大胖子？我这什么粗俗的形容词？他没有对此作出解释，只顿了顿，继续望着那个方向为我介绍，“那是大不列颠的前外交部长，查尔斯•詹姆斯•福克斯。”
“哦，就是那位支持美国独立，但反对你当选首相，然后被你记恨在心，和国王联手把他踢出国会的查尔斯•福克斯？”我假装想一想，肯定的说：“我知道他！”
皮特听完我的话，笑意更深，仿佛被取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我。我只有悻悻地回头继续听他说。“你还是知道点事情。”
“美国独立，国会大选这种事，想不知道都难。”
“查尔斯•福克斯旁边的人，那些都是辉格党人……”
“你为什么要把福克斯告诉给我，你的政敌。”我摇摇头说，“又不是我的。”
皮特终于把注意力分给我，以“你怎么还是这么傻”的目光，略带怜悯地看着我说：“因为你已经属于我们阵营了，傻姑娘。”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幼稚得不可理喻~”令人火大的眼神。
皮特没有管我的抱怨，继续介绍下去：“金色头发的是威廉•格伦威尔，我的堂兄。”
“你的堂兄？难怪教科书上说议会是富人的议会。”敌对党都能找出近亲来。然后，我眼尖地看到格伦威尔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谁？”
“亨利•米尔纳，你认识？”
“不，我只是看他长得最猥琐，所以问问。”这就是那个给简写了封恶心巴拉的十四行诗，然后跑回老家娶娇妻的米尔纳子爵。我看到他的地中海头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怎么会不认识呢。皮特接着又在我耳边这人那人说个不停，我却瞟到威伯福斯正向这边张望，但一接触到我的目光，立刻又掉过头跟别人说话。
“Ok，就这样了，我忍不下去了。”翻个白眼，我真受不了这样子莫名其妙被孤立的感觉。丢下皮特，我单枪匹马朝大厅中央走去。
有时候我真觉得，威伯福斯这样单纯的人物，不适合在全是皮特这种老奸巨猾生物的政坛生存。好比现在，他明明感觉到我杀气腾腾向他走过去，还要强作镇定，光看后脑勺，我就能看得出他不多么不自然。
“威伯福斯先生？”我春风满面地一脚插入他们的谈话。
“卢卡斯小姐。”威伯福斯给我一个史上最难看的笑容。
我做作地抿起嘴唇，像淑女一般微笑，没有说话。旁边的几位先生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有些面面相觑。
时间一长，威伯福斯到底把他的可爱一面拿出来，十分绅士地伸出右手：“请问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女士？”
我欢欢喜喜屈膝低头，再“羞答答”地送上裹在白手套里的芊芊素手。直到音乐响起，我瞄了一眼角落里的皮特已经不在原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威伯福斯。”有机会兴师问罪，我倒要问个明明白白。
威伯福斯目视前方，头都没有移一下：“怎么了，夏洛特？”
“什么叫怎么了？威伯福斯。”舞跳到中间，需要交换舞伴，我连忙闭嘴。“你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威伯福斯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我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等答案，恐怕就要给音乐盖过去。
“你不是不喜欢说谎嘛。”我算服了他了。
“什么？”
“你刚刚就在对我撒谎！”我放缓口气，慢慢诱导他：“是不是我的错？你在介意我拿你挡我父母的事？”
威伯福斯脸微微发红，终于肯正眼看我：“抱歉。”
“我就知道。威伯福斯，我保证，我会为我的欺骗行为去向神父忏悔，好吗？”威伯福斯没有回答我，蓝色的眼珠盯着我一动不动。我看得出他仍旧不是特别高兴，但我没看懂那眼神里藏着什么情绪。“拜托？”
他大概拗不过我，退让一步算认输，我见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点点头。七年来我们友谊的第一次危机，解除。
“你得保证不会再躲避我。”
“是的，我会。”
“还有不能再生气。”
“是的，我不会生气。”
“也不能闹变扭，最好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
“是的，我会。”一连串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威伯福斯展颜，一切雨过天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