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如水如暖阳》维它

7、第七章

　　邵昀之只身躺在床上，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自个儿转身进屋前，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他了，
　　…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
　　邵昀之脑袋里不停的晃悠着这仨字儿。

　　啊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嗯老子答应他个鸡腿奶奶啊！！！
　　杨一这货说什么来着？？跟他走吧～？？恩哼？？
　　啊啊啊啊老子后悔了成不成啊！！怕了他还不成啊！！！
　　双手疯狂的揉搓着脑袋，邵昀之心中公鸡打鸣一般的怒吼着，

　　邵昀之在床上精分了半天才缓过神儿来，一边儿起身拉开窗帘，一边儿心中打鼓似的使劲捣鼓着，
　　晴天啊晴天啊！快点儿滴，老子从昨个晚上心情就不美好，老天爷能不能给个面子？！
　　外头滴滴答答的狂风暴雨声儿，我就全当是幻觉了啊！！！！（作者：…你TM是不是傻=-=）
　　嘴上还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妈咪妈咪哄～三！二！一！”
　　语毕爽快的打开窗帘儿，凝视着窗外半晌，
　　叹了口气，果不其然，一点儿没在意料之外～

　　从今早起，邵昀之就察觉自个儿霉运连连，先是在家里光着脚丫子莫名其妙踩到了指甲刀不说，这大雨滂沱的昏暗天气，没想到自个儿的伞头竟然漏雨，淋雨不说，自己方才在那段路上还险些被狗追？！
　　今儿个怎么这么倒霉啊？这鬼天气竟然还能碰到遛狗的？！此时的少年惶恐的想着…

　　邵昀之一路小跑到教室，浑身上下的衣服淋的半湿，规定的时间是九点整，眼看着就要九点半了，此时教室已经坐满了人，邵昀之只得从后门侧着身悄咪咪的走进去。
　　只见自己身后那人身着便服，插着耳机，歪头看着窗外的雨，英气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挺拔，中间还有点儿微微的凸起，他只坐在那里，视线就会被不自觉地吸引过去，

　　邵昀之只瞅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神儿，昨晚亲口谈起去年那件事，对邵昀之来说就像是扒着自己身上的皮，加上谈话的对象又是杨一，自己就如待宰羔羊一般，在屠夫面前亲扒着自己的羊皮，当下邵昀之的内心又纠结又忐忑…像是食管儿里卡着个石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随着四周泛起的嘈杂人声，班里的桌子被拉到一旁，大家统一站在中央拉开腾出的空地上开始排练，从分声部到布置队列再到开声识谱，这一系列下来就忙活了半天，

　　我怎么感觉杨一这小子时不时的总往我这里看呢…？邵昀之心里头念叨着，
　　杨一虽不是自班合唱节目的一份子，可是搬桌布椅分发谱子，加上纪念意义的照相，也是没闲着，邵昀之趁杨一跟人讲话的时候偷摸的瞟了他一眼…
　　那人右耳骨上戴着四五个黑色耳钉，很是惹眼，杨一说话时的表情总是认真的，又有点冷冷的，可是别人都不知道这家伙其实人很温柔…邵昀之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很清楚，

　　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留意到的时候，杨一这小子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的同时，邵昀之别开了眼睛，殊不知透红的耳朵全被远处的男孩儿看进了眼睛里，

　　午间的铃声照常响起，排练结束后，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
　　这边邵昀之听着铃声落下，拿着包儿就要跑，生怕被一旁正忙的杨一留意到，可谁能想到抬腿开门的瞬间，这条狐狸的尾巴就被人家家适时的揪住，自己的后衣领子被杨一一把拽住，拽住了不说，还像提小鸡儿一般的向后轻扯，边扯边开口说，
　　“等我收拾一下，一会跟我走。”

　　邵昀之可没忘记，他就是想趁着杨一不在意插缝儿跑喽，谁能想到这家伙逮着自己不放，这下邵昀之只能挠挠头挪开眼神，闷声开口说到，
　　“昂，没忘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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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昀之从头到脚穿戴整齐的站在泳池边，此时的杨一正在水里游的自在…邵昀之待在这都觉得冷，更不敢想象眼皮子底下的家伙正呆在这冰冷的池水里，
　　“大哥，你看看还有人游泳没，这都几月份了啊？”
　　“人少清静。”
　　被这小子一语憋的接不上话来，邵昀之叹了口气说到，
　　“我不游，谢谢您带我来这，费心了哈，拜拜”
　　这边说完话邵昀之扭头就要走，逃离这块地儿，杨一不紧不慢的开口说，
　　“这个游泳馆就在咱们家楼下，多呆一会也没关系，你用不着这么着急”
　　“我回家刷卷子…”
　　“我写完了，回去借你抄。”
　　“我不会游泳…”
　　“我教你。”
　　“我讨厌水，也讨厌游泳。”
　　“……”杨一游到浅水区，停下水里的动作，先是不语而后站起身来说到，
　　“你要是讨厌，之前就不会来这儿。”
　　邵昀之闻声顿了一下，右手杵在兜里不自觉地缴弄着裤子，脸上不动声色的说，
　　“兄弟～你游泳游多了脑袋进水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语毕后只见水中的杨一自顾自的走到自己脚边，眉宇间渗着水，连同漆黑的眸子，如同墨汁轻轻描上的一般，
　　“你来那次之后我来过一回，门外登记的时候，在旧登记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好是分班的那天，而且你迟到了，头发也是半湿的。”
　　一想到那日自己险些失态，杨一话音一落便别过了眼神儿，
　　“好，我承认，不过就那一次，不代表我邵昀之就喜欢啊？！”
　　邵昀之知道自己没有继续逞强的必要，当下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水下这个欲把自己看穿的人，紧接着转身迈开步子，
　　杨一见他转身要离开，下意识想拽住那人的身影，刚碰到那人的脚踝，那人以为自己要将他拽住，原地来了个踉跄，一不小心跌入了身后的泳池里，

　　卧槽！老子是旱鸭子啊！！
　　跌入水中的那一刻，邵昀之的脑海里这样回响着…
　　自己咕嘟咕嘟没两秒，上身就被杨一从水中扶起，而且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站在水里，
　　“…大哥，这里是浅水区。”
　　像是猜透了邵昀之的心思，杨一满脸黑线的说到，

　　顿时，身下的池水渗透衣服触摸邵昀之的皮肤，一阵冰冷从脚心儿迅速窜到邵昀之脑门儿，
　　冻的邵昀之牙齿直打颤，转而想想身旁这杨石头穿个泳裤，还能游的脸不红心不喘，开口说，
　　“你丫的真牛X，老子杵这儿不走了还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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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晚，偌大的游泳馆中此时只有两人坐在池边，玻璃透出窗外昏黄的天色，邵昀之将湿透了的鞋子脱在一旁，蜷缩的蹲在躺椅上，身上披着杨一厚实的鸭绒服，顿时觉着温暖了许多，两人就这样沉寂了片刻，邵昀之低着头，越是沉寂他就越是害怕，继而开口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杨一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到，
　　“今天为什么没有开口那样问我，昨晚也是？”
　　“…什么？”
　　邵昀之满心的疑惑与焦躁，对于杨一的话根本没念头再思前想后，
　　这边杨一先是抬眼看着一旁邵昀之的眼睛，而后继续说，
　　“你向我坦白后是不是原以为我会怒火中烧，狠狠的揍你一顿，然而没想到我却一脸的平静。”
　　“你胡扯八道什么？何必拐弯抹角的，想骂就骂吧。”
　　邵昀之错开四目相对的眼神儿，虽然自己害怕面对杨一心中所想，可是与其如此，不如痛快的迎接这场暴风雨一般的审判，
　　“好。”
　　杨一闭着眼睛应了声，像是整理着思绪一般，接着冷冷的开口说，
　　“邵昀之，你就是懦弱的瘪三，是个只会站在一旁呆愣的胆小鬼…”
　　………………
　　杨一话说一半便闭紧双眼眉头紧蹙，继而发泄一般的起身跳进泳池里，水面平静了半晌，过后探出水面说到，
　　“但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平静，为什么比起气愤，心中更多的是对你邵昀之的思考…”

　　杨一突然停了下来，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开口，右手扶着额头，无奈之下压低了语气，
　　“为什么这个人会懦弱到连…相信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哎，也许是因为人的贱性吧，我对你这个渣滓依旧心存侥幸，虽然那晚冲出来的是我，救人的也是我，但是，你有做出最后的抉择么…？”

　　邵昀之将脸埋在腿间静静的听，微微颤抖着开口说，
　　“我那时在原地反复迟疑，害怕的不敢迈开，如果你没有即时赶来的话，我也许…”
　　“操他妈的，我…不知道”

　　杨一缓缓的从水中走近，背着光，滑落的水珠像鱼鳞般闪着光亮，如鱼一般，
　　“你明明还没有来得及踏出最后那一步，不知道？”
　　“哎，你知道吗？懦弱并不能否定一个人做出的选择，更不能成为否定一个人的理由。”
　　“你真的…不试问我吗？”

　　此时的杨一离自己很近，眉宇间的丝丝英气顺着微深的眼窝流下来，一双漆黑的瞳仁拨扰着邵昀之正在颤抖的心脏，
　　“你说的都对，我承认…我没有相信自己的勇气，你满意了吧？！”
　　邵昀之突然觉得眼眶变得有点儿热，
　　“好，我问你，
　　…这样不堪我，你还愿意相信吗？”

　　杨一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更没有理由选择撒谎，
　　即使那晚我没有出现，懦弱的邵昀之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我的答案一如既往。”

　　邵昀之怎么也没有想到，杨一对于自己逃避的现实给出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自己，心胸顿时…多了几分暖意，

　　“我没这么无聊再把这件事捅给余淼淼，也不会再讲给第三个人，就到此为止吧。至于余淼淼……那是你自己的事。”

　　眼前的人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开口说着，邵昀之看不见此刻杨一的脸上得表情是如何，只得轻声对着杨一的背影说，
　　“谢谢你…～”

　　对于余淼淼，邵昀之心里很清楚，自己漫长的负荆请罪，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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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即使杨一心存愤恨怒火中烧，也难耐的住方才方才蜷缩一角的邵昀之，或是昨晚蹲在一旁的邵昀之，又或是是二人口角那天，眼红发狠的邵昀之，更或是是记忆中某时模糊的剪影…
　　单薄又懦弱，让人心里微微刺痛，一眼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