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也甜》东拉西圆

5、05

　　唐子银到达学校门口时，钟络和张俭还没出来。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袋，里面装着她给钟络准备的礼物。

　　钟络走近，唐子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生日快乐！祝贺成年，学长。”

　　钟络错愕了两秒才接过，和唐子银认识快两年了，她还从来没有叫过他“学长”。

　　“谢谢。”

　　客气，还隔着距离。

　　唐子银没在钟络脸上看到除感激以外的情绪，心被微微堵住了，不过她很快笑开，轻松道：“不客气！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看。”

　　“好。”钟络应了声，他空手出来，把礼物放进张俭包里，“先去吃饭，我请客。”

　　“钟络，今晚出去庆祝庆祝呗，十八岁了。”张俭提议道，他十八岁生日是在暑假，当时和朋友们疯玩了一个晚上。

　　“我不过生日。”钟络淡声说，毫无意义的事，还不如回家睡觉。

　　说完他信步走在两人前面，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俭闭上嘴，心想钟络八成还在怨恨他妈妈当年的背叛与离开。

　　“他的手怎么了？”唐子银低声询问张俭，刚刚送礼物时看到钟络小臂上贴了创口贴，她记得放月假前都还好好的。

　　钟络自己答了：“不小心磕到的。”

　　磕到？唐子银微怔，那个位置不容易被磕到吧。

　　张俭嘴角抽了抽，磕到，钟少爷可真能掰。

　　三个人前后沿着林荫道走，从一中校门往右走，五百米处有一条小吃街，隔着老远就可以闻到从巷子里飘来的美食香味，那里是一中学生眼里的天堂。

　　张俭故意扬声问道：“子银，你们班是不是来了一个新同学？”

　　就见前面的人速度慢了下来，与他们拉近了一点儿距离。

　　“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唐子银好奇，新同学每天安静地待在教室里，几乎不怎么出去，张俭哪来的消息。

　　张俭随口胡诌：“自然是去找你的时候看到的，有个女孩儿看着眼生，我以前没见过她。”钟络不主动提酒吧的事，他也没必要说。

　　唐子银没有怀疑，说：“这学期开学时候来的，学习挺好的，上次月考我们班第六，年级大概二十多吧。”

　　张俭感叹一声，和他在一起玩的人学习好，新来的同学也学习好，他怎么就碰不到学习不好的人呢，人生孤独啊。

　　“是挺厉害的，不过你和钟络才是非人类好吧，玩得比我还溜，成绩却甩我十万八千里。”

　　这个月经话题不知道提过多少次了，唐子银的回答还是一样：“上课带着脑子比做十遍《三五》强。”

　　张俭挫败：“我只有半个脑子，你说我当初要是选择文科会不会好一点儿？”

　　“别了吧，就你那手速和狗爬字，别来给文综老师添堵了。”唐子银拍拍张俭的肩，说完更乐了，快步跟上钟络，留张俭在后面捏拳打空气。

　　唐子银偏头看着钟络，请求道：“上个月月考数学最后一题我没算出最后结果，数学老师讲的过程太复杂，晚上来给我讲讲思路吧？”

　　其实考完试后她自己已经算出来了，但她要找个借口让钟络去教室找她。最近偷偷给钟络递小纸条和送礼物的女生又多了起来，她需要给她们做个提醒。

　　“好，晚课前去找你。”小吃街入口就在前面，钟络答应的干脆，答完转身走进巷子。

　　他这样干脆，唐子银反而纳闷了：他这次怎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说要去找她。他以前只会在晚课回家后，用手机给她发解题思路。这个学期他还没有去1班找过她，每次有事都是让张俭去的。

　　不管了，这不正好成全了她心里的想法吗，能达到目的就行。

　　“张俭，快点，别磨蹭。”

　　“来了！”

　　-

　　凉爽了一周的天气又热了起来，别的地方有“倒春寒”，海城比较特殊，是“倒秋热”。

　　晚饭过后，奚恬去政教处补办校牌，回来时路过敞开的教室后门，看到了那个她想躲着的人。

　　他坐在唐子银的位子上，手指交叉搭在书桌上，唐子银在一旁做题。教室很安静，班里几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不少同学偷偷摸摸地往后排瞄。

　　奚恬屏住呼吸，慢慢退了回去，打算去图书室待一会儿。

　　林一依去楼下接热水回来，在楼梯上与奚恬迎面相遇，她看平日一贯平静的人面上竟浮现出几分紧张神色，好奇心一下子被点燃。

　　林一依拦住奚恬，问她：“你要去哪里？你看上去有点儿紧张？”

　　奚恬稳住身子，站在高一级台阶上，矢口否认：“我没有紧张啊，我去图书室借本课外书看看，放松一下大脑。”

　　林一依：“看课外书？你今天的数学题做完了？”

　　奚恬一拍脑门，对哦，她今天的数学题还没做完。她眨眨眼，心虚道：“还没呢，我马上就回来做。”

　　说完后她还要继续往楼下走，被林一依一把拉住，林一依横眉：“不是说马上回去做，你怎么还往楼下走？”

　　“我是说我去一趟图书室就马上回来做，你先回教室吧。”奚恬边说边要挣开林一依的桎梏。

　　“不行！”林一依拽得更紧，她可不能让奚恬得逞，奚恬就喜欢去找故事读物看，那些故事书她小学就不看了，她义正言辞地说：“我可是答应过每天都要监督你的，是谁说每天不做完题就不许看课外书，不许出去玩？”

　　奚恬泄了气：“我说的。”

　　林一依笑了笑，“那不就得了，乖，先回去做题，做完我陪你去借。”

　　林一依很负责地把奚恬往回拖。

　　知道自己犟不过林一依，奚恬不再挣扎，认命地跟着林一依返回教室。走到后门时，她一把将林一依拉到墙边，林一依皱眉不解地看着她。

　　“你干嘛呀？”

　　“嘘——”奚恬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挨着墙探出脑袋去察看情况。

　　诶，走了？

　　唐子银也不见了。

　　她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拉着一头雾水的林一依从后门走进去。

　　奚恬正满心庆幸这一次没碰到他，旁边的人突然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压低的声音里泄出几丝激动：“是钟络学长啊！他怎么来了！？”

　　钟络学长？

　　“什么……”

　　“呀”在奚恬抬眼的一瞬间被她吞进了肚子，连着“？”也变成了“！”。

　　她以为已经离开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她的座位旁，手里拿着她的小狗崽橡皮章研究，看上去似乎对它很感兴趣。

　　本能地想再退出去，但晚了一步，他已经抬眼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奚恬慌忙垂下眼，盯着自己的小白鞋看。

　　“他手里拿着的是不是你的东西？”林一依的声音比之前更激动。

　　奚恬觉得她的“小宝贝儿”被人捏住了命运的喉咙，命不久矣了。

　　她朝林一依木讷地点点头。

　　林一依两眼放光，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奚恬满身的抗拒，直拖着她往四组中间走。

　　座位边站了人，奚恬只能后一排停下，林一依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反跪在椅子上看热闹。

　　“这是你的？”钟络开口，似问非问，像在问问题，但明显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得按着流程走一遍。

　　“嗯。”奚恬只能点头。

　　“挺可爱。”钟络盯着女孩儿的眼睛，她不看他，密密卷卷的睫毛颤颤的，与那天的声音一样。

　　他收回当时的话，去那个地方的人，也有不用装，就很清纯的人。

　　“哦。”奚恬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络笑了笑，问：“送我了，行吗？”

　　林一依已经疯了，钟络这声“行吗”酥到她腿软，她捂着胸口，一边震惊一边花痴笑，对着奚恬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她快答应。

　　奚恬接收到信号，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他都这样问了，她能说不给吗？

　　“你不嫌弃的话，就拿走吧。”反正她可以回去再重新刻一个，她的“小宝贝儿”果然是个短命的。

　　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奚恬感觉浑身不自在，她现在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林一依刚才似乎叫他学长，所以他是高三的？

　　对方没了话，奚恬心想两个“哑巴”遇到一起，真是“哑上加哑”，她仿佛能看到一股名叫尴尬的气流在教室里流动。

　　沉默几秒，钟络让开半步，“你不坐？”

　　奚恬缓慢地坐到座位上，马尾辫随她的动作跳跃，活泼灵动。林一依识趣地转回去，翻到文言文，表面上背书，实际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侧耳听着后面的动静。

　　钟络没多待，举着橡皮章说：“谢谢。”然后离开了1班。

　　奚恬微愣，这一句“谢谢”格外郑重，仿佛她给的不是一块普通的橡皮章，而是一件非常珍贵的礼物。

　　钟络一走，班上立马炸开锅。

　　女同学甲：“钟络学长不是来找唐子银的吗？”

　　女同桌乙：“是啊。”

　　女同学甲：“那他为什么跑到奚恬那去了？”

　　女同桌乙：“你瞎呀，唐子银出去了呀。”

　　女同学甲和女同桌乙：“……”

　　女同学丙：“钟络学长和奚恬认识？”

　　男同桌丁：“我哪知道。”

　　女同学丙：“这样子明显就是认识。”

　　男同桌丁：“你管人家认识不认识，你作业写完了吗你就管人家？”

　　女同学丙：“滚。”

　　林一依：“你们认识？”

　　奚恬：“不认识。”

　　林一依：“不认识？”

　　奚恬：“嗯。”

　　林一依：“不认识他怎么会找你要东西？”

　　奚恬拿起书：“这题怎么做？”

　　林一依接过：“我看看……不对，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奚恬打断道：“先教我做题！”

　　信息传递得太快，晚课之前，1班同学都知道了钟络学长问奚恬要了一样东西，所有人都说他们俩认识，除了奚恬自己。

　　唐子银知道了，看向奚恬的目光是深究的。赵旭知道了，看向奚恬的目光是怀疑的。

　　“老子不信！”赵旭一拍桌子，把刚和他说完话转回去写作业的林一依又震了回来。

　　“你不信问她。”林一依指着奚恬，她起初也不信，但奚恬一直在逃避她的问题，明显心里有鬼。

　　奚恬笔没停，小声嘀咕：“我也不信，林一依乱说的。”

　　她不理解，赵旭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相信就不相信咯，怎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林一依不想跟他们扯，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她今天的英语阅读题还没做完呢。

　　“奚恬……”赵旭还想说点儿什么。

　　奚恬特别真诚地说：“我真的不认识他。”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一中的学生，十分钟前才知道他的年级。

　　她非但不认识他，还得罪过他。

　　学业繁忙的大家，应该不会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过几天就会忘的。

　　奚恬低头看着笔下的数学题，这个题思路断了，她刚刚差一点就可以算出来了。

　　前功尽弃。

　　她烦躁地揉了揉脸，翻了一页草稿纸，继续与数学恶魔做斗争。

　　斗争着斗争着，她的思绪又跑远了，她咬着笔认真回想了一下，刚刚赵旭似乎不是在委屈。

　　而是，羡慕。

　　羡慕她和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