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飞雪》春风April

9、蝴蝶公子

　　第九章蝴蝶公子

　　蓝飞雪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请问玉总管，如何破解春风化雨？”
　　玉蝶儿表情凝住，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这春风化雨是他的保命绝技，天下没有几人知晓，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说出来的，除非他不要命了，要知道他的仇家可是很多的。
　　“仙子真会说笑，怎么可以问这么无赖的问题。”他美目流转，抛了个媚眼，撒娇的语气让几个人不由抖了几抖。
　　“问什么问题由我决定，谁说不可以？当然玉总管也可以放弃。”
　　“无法破解。”
　　“错，其实只需要昆仑的‘移花接木’和衡山派的‘雁落平沙’即可。”
　　玉蝶儿额头一滴冷汗滴落，的确如此，这要传出去他就没法混了。
　　“这个不算，仙子换一个问题吧。”玉蝶儿索性无赖到底。
　　“好，”蓝飞雪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伸出右手握成拳，“那就简单一点，请玉总管猜一猜我这只手有几道伤疤。”
　　“啊？”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想不到一向泠清严肃的蓝飞雪竟然会问这样无赖的问题。
　　云逍忍不住大笑起来，“玉总管，你认输吧，别说你猜不出来，就算你正好答对了，前辈也可以在手上再划上一道疤。”
　　蓝飞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云逍是不想让她伤自己。
　　玉蝶儿还不死心，笑道：“仙子肌肤胜雪，倾国倾城，怎么会让自己手上留下疤痕？我猜你手上只会有练剑的薄茧，没有一道疤痕。
　　蓝飞雪缓缓摊开右手，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只手上面纵横交错斑驳凌乱地布满了疤痕，触目惊心，刀砍剑痕烙印颜色深浅不一，还有一个洞穿的疤是被人穿透了手骨，看得出这些伤已经年深日久当时根本来不及复原，现在只留下这些浅浅的痕迹证明着曾经惨烈的血战岁月。难怪她会让玉蝶儿猜，因为根本是数不清的。
　　“是谁这么残忍竟然钉穿手骨？”
　　飞雪收回手，淡淡道：“那是小时候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玉蝶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云逍终于憋不住哈哈笑了半晌，不由道，“我在想如果是我，前辈要问什么问题。”
　　蓝飞雪眸光一冷，“你也想看我的脸？”
　　云逍岂不知她的意思，忙正色道：“不敢打扰前辈，可是前辈和我也算一起历经过生死，我怕以后见面认不出来，那岂不是很失礼。”
　　蓝飞雪哼了一声，“你这么聪明，我不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而且我知道你也没这么无聊。”
　　“前辈是在夸我吗？”云逍嬉皮笑脸的问。
　　小菊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夸他吗？

　　竹林别院的夜晚凄清寂静，竹摇清影，幽窗冷月，月光如水般流泻而下。
　　蓝飞雪静静在榻上打坐纳息。地宫里那些变换的身影在她脑中不断闪现，这看似简单的十三式却可以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可惜银霜剑已经埋在洞中，她现在没有趁手的好剑配得上这套剑法。
　　突然，风里一阵香甜的气息传来。果然来了，蓝飞雪屏住了气息倒在榻上。
　　少顷，一个人影溜进来，走近她身边，伸手去摘她的面纱。
　　蓝飞雪骤然挥出一招“千里冰封”，出手毫不留情，来人猝不及防被打飞撞在墙上又滚落下来，果然是玉蝶儿。
　　“仙子……出手……好狠……”玉蝶儿吐出几口鲜血。
　　蓝飞雪将玉蝶儿拎出窗外，跃上屋顶，才将他扔下。冷冷地开口，“蝴蝶公子玉蝶儿，果然是个采花的淫贼！”
　　玉蝶儿虽不能动，却仍是一脸的媚笑，“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谁不知我蝴蝶公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蓝飞雪沉声打断他的话，“江湖盛传你擅用催情迷香采花无数，淫人妻女，事后还要杀人灭口，今日方知果然不假。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淫贼，今天我定要杀了你，免得再去祸害良家女子！”
　　玉蝶儿想起她对付霹雳堂的手段，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仙子不要听人胡说，我是采花贼我承认，但我从不强迫女人，她们都是自愿的。”
　　“废话！你用的是催情迷香，谁又抵挡得了。所以你当然会说她们是自愿的。”
　　“我从来不用什么催情迷香，只是让人昏睡的迷香，不信你看看。”
　　“就算是普通迷香也足以说明你的卑劣了，而且你杀人的事是千真万确的。”
　　玉蝶儿苦笑了一下，“仙子有所不知，那是青城派长老史大可看到他小妾香香跟我在一起，气急败坏杀了香香，然后嫁祸于我。我可从来不杀女人的，可怜香香才十八岁就被迫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不过她也确实是因我而死，我对不起她。”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玉蝶儿没有了往日的放浪形骸，眼中有几分伤心流露。
　　“不要花言巧语狡辩了，我不想管你那些风流事，我只问你，半夜三更来我房间做什么？”
　　“在下只不过出于倾慕仙子之心，想看看你的真面目而已，仙子若肯放过我，玉蝶儿愿此生做牛做马，誓死追随主人。”
　　“你的主人不是冷月魂吗？”
　　玉蝶儿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他对我下了血咒，我怎么会给他做奴隶。虽然他救过我一命，带我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但是他始终也是一个臭男人，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我更不会杀女人，我把她们看做姐妹，尤其是仙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蝶儿甘愿俯首听命。”
　　想起从小被卖入青楼委身与那些变态男女的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他身体颤抖起来。十岁时因为家贫被继母卖入青楼做小倌儿，因为他长得太美，所以备受摧残，那些达官贵人是不会怜惜这些小倌儿的，十五岁的时候他被卖给一个富商，被折磨的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丢到了乱葬岗，是魔尊救活了他，将他带回魔界。他练成魔功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些侮辱过他的人将他们一刀刀凌迟。因此他恨世上所有的男人，即使是恩人也不例外，他知道魔尊救他不过是让他成为一柄利器而已。
　　蓝飞雪见他态度还算诚恳，看在小菊的面子上，她还是要留有一丝余地的。“你是魔尊的人，我不需要你效命。看在小菊姑娘的面上，今天饶你一命，不过以后再让我碰到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绝不饶你！”
　　玉蝶儿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脸上有一丝冰凉落下，血线顺着脸蜿蜒而下，衬着他的面容倍加妖异明艳。
　　“既然仙子有命，玉蝶儿发誓从此不再做采花贼！”
　　“我从不相信别人的誓言。这是对你一点小小的惩戒，我划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有脸到处招摇。”
　　玉蝶儿已知她不会杀他，恢复了邪媚的笑容，“仙子也觉得我这张脸美吗？”
　　蓝飞雪气得差点吐血，迎面给了他一拳，“是啊，美得我想见一次打一次！今夜你就在这儿吹吹冷风吧。”
　　蓝飞雪没有解开他的禁制，从房顶跃下，却瞥见园中有一处闪着火光。
　　那是园中偏僻的一角，一座孤坟前有人在烧纸，正是小菊面带忧戚地对着冰冷的墓碑喃喃自语。
　　蓝飞雪不便打扰，正想悄悄离开，小菊已经察觉到了，“是谁？”
　　蓝飞雪只好走出来，“是我，惊扰姑娘了。要不是那位玉总管扰了我的美梦，我也不会深夜前来打搅姑娘。”
　　小菊轻轻一笑，“这个蝶儿真是死性不改，竟敢冒犯蓝掌门，请蓝掌门饶过他吧，玉大哥其实本性并不坏，也并非传言中的淫贼，他讨厌男人，喜欢亲近女子不是因为玩乐。他是真心可怜那些苦命的女子，把她们看做姐妹的，只是他做事我行我素，经常会被人误会。”
　　蓝飞雪道，“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计较……”
　　她瞥见那碑上刻的名字：“萧郎江树之墓。”
　　“萧江树？难道是十年前统率离花宫的萧江树？传说他风流倜傥，野心勃勃，年纪轻轻就统率离花宫。后来是冷月魂灭了离花宫并把他杀死，难道此事是误传？”
　　小菊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并非误传，萧郎的确是被主人杀死的，我以为主人会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可是我错了，主人是没有感情的，他不会为任何人放弃他想要的东西的。”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纠葛，想不到当年萧江树竟是小菊的恋人。“既然如此，魔尊怎么会允许你将他葬在此处？”
　　“当年主人杀了萧郎，知道我很恨他，所以让我选择离开他或者报仇，他会在冷月城里等着我回去或者报仇。我在这里陪了萧郎三个月，最终还是回到了主人身边，因为我始终不忍心离开主人，萧郎已经离开我了，主人一个人太孤单了。对于我将萧郎葬于此处，主人明明知道却未做表示，只是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身在江湖，谁没有一段伤心往事？蓝飞雪不善于安慰别人，只是感叹道：“那就说明他的内心对你还是有些欠疚的。在这些天下势力的纷争中，女人的幸福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件牺牲品而已。”
　　“主人说过，只要我有一天强过他，就可以杀了他成为冷月城主人。”
　　蓝飞雪道：“魔尊敢将一个恨他的人放在身边，这样的胸襟也绝非常人所为，其实你也应该有机会用各种手段杀他的。”
　　“是的，可是我虽然恨他，却没想过要他死，毕竟是他将我从死人堆中救出来并一手养大的，我是魔尊身边唯一一个没有种血咒的人，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
　　是啊，不管是爱是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所爱的人已化为枯骨，再也不会回来了。多少江湖霸图，也只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