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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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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燥热的失眠夜,几个人都是顶着黑眼圈被三婆叫醒。“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三婆表示很不满意。“你们几个,换装备跟我走。”
温瑾看着淳朴的草帽,还要草帽边缘飞扬的花色布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苏宿心情不佳,倒是没有说什么,干脆地戴上了那顶淳朴中带着风骚的草帽。
“知道我们要去干嘛吗?”
“不知道。”苏宿机械地回答。三婆是谁,心下了然,笑笑催促其他几个。
“三婆,我们不是客人吗?”陈清声第一个不满意,他虽然不是最帅的,但是绝对是话最多的。“这么丑的帽子,我不行!”
三婆自动忽略了第一句,反手把帽子扣在了温瑾的头上,“看,不是帽子丑,是你。“几人看向温瑾,戴好帽子的温瑾有些拘束,站在苏宿旁边,两人宛如世外桃源里的绝色,说白了就是村里最好看的那两个,蜜汁相配。
几人想起昨晚彻夜难眠的理由,不敢轻举妄动,都戴上了帽子,向着海边出发。
“所以,三婆,我们到底去干嘛啊?“杨开西小心翼翼地发问。三婆站在海滩上,脱掉了鞋子,挽起了裤脚,问”喜欢吃海鲜吗?“小眼睛点点头“喜欢喜欢,我们几个都喜欢的。”
“喜欢就要主动。”
“什么?”“我说,喜欢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三婆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簸箕,指着三个桶说,“你们六个人,三男三女,分成三组,随便你们怎么分,今天捞小螃蟹多的队伍,明天不用干活,希望你们积极点。”
“我们可以拒绝吗?”韦绾苦着脸说,“我不会啊。”
“开始分组吧。”三婆向来只听得见想听的话。
苏宿今天一天几乎都在沉默,韦绾见她又是默认了,挑了桶打算为了姐妹再努力一把。“我要和开西一队。苏宿你去和温瑾吧”
“不行!”几个人都拒绝了。
“那我们石头剪刀布?”韦绾感叹,只能看天意了。最后苏宿和开西一对,韦绾和温瑾,陈清声和夏禾一对。
“那就这样吧。”苏宿率先拖了鞋子,露出了圆润白嫩的小脚,“你看,我们苏苏,简直是江南水乡的代名词,这小脚丫真漂亮。”韦绾嘀嘀咕咕地脱了自己的鞋子,温瑾听了,瞥了一眼她的浸泡在清澈海水里的脚,撇开了眼神,所谓“非礼勿视”对此刻的他而言便是如此。
苏宿不大会干活,簸箕戳来戳去也没有捞到几只小螃蟹,有些泄气了。杨开西倒是意外地厉害,从找沙蟹到清沙都很容易上手,很快他们的小桶就铺满了底。
“苏宿,你跟着我,我教你,我们也许能拿第一呢,嘿嘿。”杨开西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到陈清声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明天我要加倍干活了。”而传到温瑾的耳朵里变成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内敛的少年突然有了胜负欲。
“温瑾,温瑾,不行咱就认输吧,清华北大的手不需要会捞螃蟹啊。“韦绾直起腰叫苦,见温瑾淡淡点头,却没有放慢手头的活,气的捧着一掌心水朝着杨开西泼了过去,他和苏宿挨得近,两人都是一愣。苏宿的脸上全是海水,海风一吹,倒是舒服极了。
她见三婆在树下乘凉,给了杨开西一个眼神,反击了起来。苏宿难得的孩子气,韦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声呼唤陈清声加入,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难得看苏宿这么孩子气,平时都是……稳重一些。”夏禾本来想说她闷的,到嘴还是换了个词语。
温瑾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嬉闹的几人,眼中满是缱绻的笑意。
太阳很快变得毒辣起来,树荫下的少年郎们正挨挨挤挤地抢着看自己的战绩如何。苏宿帽子的花帘被扯了一下,转头看见温瑾摘了帽子。海风把少年的头发吹得凌乱,他的脸上嵌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
“给,喝口水。”苏宿借过他递过来的水,常温的。
“谢谢。”苏宿真心道谢,觉得哪怕他真的喜欢开西,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你们今天很棒。”
“没有,是开西,他很厉害。”苏宿想起那慢慢的沙蟹,今天又一次开怀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成一道月牙,看上去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温瑾见她笑了,不再说话,撇了眼自己的小桶,有些挫败。
晚饭过后 ,几个人吃饱喝足后,在院子里纳凉,看着漫天的星光,最是浪漫的年纪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有关爱情的字眼了。
“苏宿,三婆为啥是一个人啊,三公呢?”韦绾压低嗓子问,毕竟这事也属于隐私了。
“嗯?我也不清楚。”苏宿有记忆一来都没有印象,也从来没有问过。
三婆端着西瓜出来,刚放下西瓜,就拍了陈清声一后脑勺。“为什么打我呀?”陈清声相当不满意。
“因为三婆不打女孩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三婆一遍手起刀落地开西瓜,一遍回忆这多年前的往事。
“二十年多前,还是三十年前了。我和三公也算自由恋爱吧,那时候家里穷,是你们这些小崽子们无法想象的穷,米缸里就还有底层的一小点米了。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有什么办法呢?你三公去村里那借了些钱,留了一半给我们母子两,自己带上一半出海去了。”
“后来呢”夏禾有些好奇。
“后来二三十年就过去了。再也没有见到他了。村里的人都说他死了,我不信,我还记得那天他说,等他回来,我们就在这盖一栋大房子,一起长长久久地到老。我都没有忘记他怎么能死呢。”
“可是,三婆,这些年一点音讯都没有吗?没有想过搬走吗“
“嗨,没有。村里人陆陆续续搬出去了,这片地也被开发商看中了,后来开发商又跑了,我想我不能走啊,万一你三公回来找不着我们了怎么办呢,我就带着你大哥在这继续开了农家乐,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都在我这住了,因为只有我一家。“
“三婆,你是不是很爱三公啊“几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着平日豪迈的三婆,也忽然觉得岁月漫长可怕,但一份爱意敦厚绵长。
“老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不过老一辈的人讲究个承诺,他说过会回来,我就信他,我说过会等他回来,那我就得做到。“三婆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白天神采奕奕的三婆,在星光下变得柔和,她摆摆手说,“这是个好习惯,很多人都守不住承诺了。“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落寞二字形容她的背影再合适不过。
“我是不是不应该提啊。“韦绾有些后悔自己嘴这么快。
“三婆不会怪你的。“夏禾开口安慰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韦绾还是自己。
“如果是你们,能做到吗?“韦绾叹口气问,一时间几人沉默,对于十几岁的他们而言,这个问题太沉重了,也太遥远了。
温瑾看见苏宿低着头想写什么,起身收拾了桌面,临走时候说“再过几年就知道了。”
“是不是临走前撂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会比较酷啊?”陈清声看着端着西瓜皮的温瑾背影,道出几人的心声。
一个简单到不能称之为爱情故事的故事,却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好些人,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