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明禾栖

6、第 6 章

　　“如果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直线冲进城堡，应该不会引起任何阴尸的注意。”罗丝盯着窗外的场地，一手紧紧攥着魔杖。

　　“Here。”斯科皮将一把割草的刀子递给了罗丝。这是他能在这间小屋里找得到的唯一武器。

　　他自己手里拿着两把头上很尖的长木棍，丢了一根给阿不思。阿不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没想到斯科皮会如此有风度地把最锋利的武器让给了女生。

　　“你什么时候找来这些的？“阿不思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根棍子，发现这是椅子上卸下来的。

　　“昨晚你们睡觉的时候，“斯科皮似乎不太愿意谈这个，”我用石头把一头磨尖了。“

　　“你磨了一晚上？”

　　“没有啊，一小会儿而已。“

　　阿不思没有再追问。

　　“谢谢。”他对斯科皮说，声音里并没有讥讽的成分。

　　“Look，“斯科皮说，转移了话题，”我担心的并不是城堡外面的阴尸，而是城堡里面的情况。“

　　“废话，“阿不思说，”这还用你说？“

　　“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斯科皮皱了皱眉，“我们不知道城堡里到底有多少阴尸，也不知道城堡里到底有多少活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丝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我的意思是，”斯科皮说，“我们需要担心的也许不仅仅是阴尸。”

　　“Well,”阿不思显然并没有把斯科皮的话放在心上，“别疑神疑鬼的，如果遇到活下来的同学，这怎么说也不是坏事。”

　　斯科皮皱着眉头没接话，但是从他那阴郁的眼神来看，他并不赞同阿不思的话。他暗地里觉得阿不思和他的哥哥詹姆·波特——那个在全年级甚至是全校名气都特别大的高个子英俊男孩——都是一样头脑简单的蠢货。他想起自己老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格兰芬多的人嘛，你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想到爸爸，斯科皮心里狠狠抽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把痛苦表现在脸上，他已经是个14岁的大孩子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粘着妈妈的瘦弱男孩了。

　　三个孩子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阿不思打开了门，清晨的阳光一下子落进铺满尘土的地板上。平日里充满喧哗和欢笑的场地里一片死寂，只听得到风吹过树梢的哗哗声。生机勃勃的城堡背对着灿烂的阳光，所有的窗户都空洞洞的，显得格外阴沉可怕。

　　“我第一，罗丝在中间，马尔福，你殿后，”阿不思稳稳说道，他仔细地把魔杖放在口袋里，活动了一下手腕，紧紧抓住那根木棍，“数到三，我们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城堡大门冲过去，ready？”

　　罗丝和斯科皮点了点头。

　　“1，2，3——”

　　三个孩子拔腿就跑。阿不思沿着草坪一路飞奔，尽量不去注意从禁林里传来的阵阵嘶吼声。阳光灿烂的草地上闲逛着几只零散的阴尸，大部分阴尸都聚集在阴暗的禁林里。风声从他的耳边疾驰而过，他的心脏跳得无比厉害，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们顺利抵达了城堡的橡木大门口。

　　“听着，”阿不思压低声音说道，“待会我们进去后直接去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不要在任何地方停留，明白吗？“

　　斯科皮发出一声反对的咂嘴声。

　　“你要找的那几个人，“他说，”詹姆，还有——“

　　“莉莉和雨果。“罗丝说。

　　“昨天早上阴尸大混乱爆发的时候，他们在上什么课，你们知道吗？“

　　“这有什么关系？“

　　“因为，波特蠢大头，“斯科皮翻了个白眼，”如果他们活下来的话，我不觉得他们会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

　　阿不思生气地瞪着他，可是罗丝抢在他之前说话了。

　　“他说的有道理，阿不思，”罗丝说，“公共休息室里面人很多，盘踞着不少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阴尸。詹姆当时和五年级的学生在地下教室上魔药课。雨果那天早上没课，他去了图书馆，而莉莉——”

　　他转向阿不思。

　　阿不思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那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她就和她的朋友奥莉薇娅一起回公共休息室去了。”阿不思说，嘴唇微微颤抖着。

　　“棒极了，”斯科皮说，“也就是说这三个人都不在一起咯？我开始考虑我跟你们达成的交易是否合算了。”

　　“闭嘴，”罗丝没好气地说，“我们先去找詹姆。”

　　“可是——”阿不思抗议道，“莉莉才是最危险的！”

　　莉莉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她才一年级，而且如今她正深陷最危险的公共休息室。

　　“如果我们找到詹姆，那我们去公共休息室营救莉莉的成功率就大了很多，”罗丝简单解释道，“而且魔药课的地下教室距离城堡大门也是最近的。“

　　“这个计划听起来像是送死。“斯科皮说。

　　“你别无选择。“罗丝说。

　　阿不思举手示意他们都闭嘴，然后轻轻伸手推开了城堡大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厚重的木门打开了。

　　“等一下，”阿不思伸手阻止了打算进去的斯科皮，“如果大厅附近有阴尸，那么他们会被开门的响声吸引过来的。”

　　三个孩子屏住呼吸等了三分钟，门厅里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阿不思侧身走了进去，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着魔杖，十分小心地环视着四周。

　　大厅里一片混乱，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学生暴动一样。地板上扔满了散落的书页、羊皮纸卷、羽毛笔，袍子和书包，还有一些被遗弃的魔杖。楼梯上也丢满了杂物，横七竖八倒着好多具学生的尸体，大理石地面上的深红色血迹已经变黑了。大礼堂的大门被关上了，上了门闩，几个骑士的石雕被人用魔法移动到了门口，堵住了那扇门。

　　“似乎这里经历过一场战斗，”罗丝小声说，“他们在试图阻挡什么东西从大礼堂里面出来。”

　　突然，被死死封住的大礼堂后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嘶吼，有指甲刮过门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吓得罗丝往后面跳了一步，重重地踩在了斯科皮的脚上。

　　“啊——”斯科皮发出一声惊叫，不过及时把叫声转换成了一声压低了的呻吟。

　　“他们把阴尸关在大礼堂里了！”阿不思说，“我真的不敢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Come on,”恢复了镇定的罗丝转过头去，”这边走。“

　　三个人朝着地下教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十分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他们不愿意去细想这味道到底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散发出来的。罗丝不时被地上的杂物绊到，过了一会儿，她适应了在这种乱糟糟的走廊里行走，灵敏地避开一切她不想踩到的东西。

　　一声低低的呻吟突然传了过来，罗丝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扇半开着的教室门口倒着一个金属的枝形烛台。

　　“嘿，”她说，一步走上前去，蹲下来把烛台上的尖利的金属棒掰了下来，“这可比你们的木棍有用——”

　　“罗丝！”阿不思惊叫了一声，一个灰扑扑的人影突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一下子就扑在了罗丝身上。就在此时，更多的阴尸从另一边的教室里涌了出来，斯科皮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小心，”转过身去把手里的木棍从一只阴尸的眼睛里狠狠戳了进去，血液溅了他一身。

　　“赫奇帕奇，“斯科皮嘟哝了一句，努力不去想他刚刚捣烂了一个同学的脑子。他成为阴尸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这不是他的错。

　　阿不思被两只阴尸围住了，它们都穿着黑色的校袍，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看上去是六七年级的学生。阿不思被一只阴尸抓住了胳膊，拿着木棍的手使不上劲。斯科皮冲上前刺穿了一只阴尸的后脑勺，阿不思用力甩掉那只抓住他的阴尸，把棍子从它的下巴里刺了进去。

　　随着一声尖利的血肉刺穿的声音，两个男孩子转过身去，看到一只正试图从背后接近他们的阴尸被罗丝放倒了。

　　“这真的很好用，我没说错。“罗丝说，一脚把那个阴尸踢到了一边，把手里的几根金属烛台递给了两个男孩子。

　　阿不思错愕地看着罗丝，一脸懵逼地接过了罗丝递给他的武器。

　　罗丝擦掉脸上的血迹，往两个男孩子身后看了一眼：“Shit.”

　　斯科皮回头一看，发现乌压压的一片阴尸正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里往上爬。不需要再说什么，三个孩子一起往大厅的方向狂奔而去。

　　“嘿，你们几个！”有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二楼传了过来，罗丝喘着气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惊诧地叫道：“雨果？！”

　　“该死的，你们把地下室的阴尸都给引出来了！”有个看上去大概六七年级的女生走到雨果身边，一把将他推开，十分生气地说道，“快上来，你们三个蠢货！”

　　“娜塔莉？”斯科皮认出了她。

　　罗丝也认出了那个女生，她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也是女生学生会主席，她长得高挑苗条，长着一头格林格拉斯家特有的富有光泽的金发——她是斯科皮的表姐。

　　罗丝飞快地冲上了楼梯，一把抱住了雨果，在他的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我以为你死了。”雨果抽泣着说。

　　“不，“罗丝一边哭一边笑，揉乱了雨果的头发，“我是你的姐姐，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罗丝松开了雨果，雨果像一只小熊一样兴高采烈地一把抱住了阿不思，把他撞得差点滚下楼梯去。
　　“谢天谢地，斯科皮，你还活着！”娜塔莉·帕金森一把抱住了她的表弟，“他们说在场地里上保护神奇生物课的学生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娜塔莉。”斯科皮说。

　　“我们现在没时间闲聊，”娜塔莉站起身来，看了阿不思和罗丝一眼，“先跟我来！”

　　“其他人在哪里？”他们紧跟着娜塔莉往楼梯上走去的时候，罗丝连忙问雨果道，“詹姆和莉莉呢？“

　　“别担心，他们都活着，“雨果立刻说道，“事实上，这应该感谢你爸爸，阿不思。那天早上——刚好就在混乱开始的时候——詹姆收到了哈利姨父写来的的信。他看完信后立即找到了我和莉莉，叫我们几个去了天文塔——”

　　“天文塔？”罗丝问道。

　　“是的，这是哈利姨父想到的主意。他说天文塔白天没人上课，没有人的地方就是安全的。而且通往天文台的楼梯很窄，还是螺旋的，阴尸很难爬上去。他尽力说服大家也跟他一起去，可是没人听他的，大家都愿意待在公共休息室里等待老师的安排……于是詹姆就带着他的几个好朋友，还有我和莉莉去了天文塔。他本想把我们安置在那儿之后就出去找你们的，可是整座城堡已经陷入了混乱，他根本没法离开天文塔。后来我们又遇到了其他一些幸存者，现在躲在天文塔上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四个学院、各个年级的都有——”

　　“这边走。”娜塔莉·帕金森带着他们上了一道楼梯，“小心第三节楼梯，要跳过去。”

　　“我们正在想办法给楼梯施更多的咒语，避免有阴尸会爬上来。”雨果说，“既然咒语没法对阴尸造成身体上的伤害，那我们可以想办法把阴尸搞得没法攻击，之后再用刀子爆了它们的脑袋。詹姆是个天才，那天娜塔莉被围困的时候，他用一道倒挂金钟将阴尸吊了起来，然后救了她——”

　　“哈哈哈，”罗丝笑了起来，“那昏迷咒对它们有用吗？”

　　“没用，它们本来就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不是么？统统石化也没用，大概是因为这些咒语只针对活着的人体有用，”雨果说，“不过障碍咒是有用的，因为严格来讲，障碍咒针对的并不是人体，而是所有移动的物体。变形咒也有用，上次有个学生把阴尸变成了一只大蒜……不过能够掌握变形咒的人很少，而且在实战过程中根本来不及念咒语。”

　　“针对移动物体的咒语……”斯科皮想了想，坏笑着说，“你可以试着对它们用用飞来咒，波特傻大头，我敢保证这后果一定很美妙。”

　　阿不思懒得回嘴，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斯科皮的脑袋上。

　　他们飞快地爬到天文塔的最高处。罗丝不禁在心里感叹哈利姨父的这个绝妙的主意。天文塔是霍格沃茨最安全的地方，因为白天没有人会来这里。而且通往塔顶的楼梯又窄又小，一路旋转而上，阴尸根本爬不上来。他们所在的那个教室位置更是绝妙——那是一间需要通过活板门上去的教室。
　　娜塔莉在天花板上敲了几下，三长一短。

　　过了一会，有人小心地把活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看清楚是谁后，就打开了门，一个用魔法变出来的楼梯凭空出现了。

　　“我发现了几个幸存者，”娜塔莉说，一边爬了上去，“出事的时候他们正在场地里上神奇生物课。其他人怎么样了？”

　　“很好，有人在抱怨吃的不够。”那个魁梧的男生说道，他也是斯莱特林的，罗丝不认识他。

　　活板门关上了。阿不思刚刚来得及环顾了一下周围教室里的大致情况——所有的课桌都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七八只帐篷，中间有一片摆着扶手椅和咖啡桌的公共区域，教室的角落里堆着很多书本和吃的——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就朝他冲了过来，狠狠地一把抱住了他，他抱得那么紧，阿不思差点没有一口气背过去，肋骨也差点要断掉了。

　　“感谢梅林，你竟然活着，你竟然活着，你竟然还活着，阿尔！”阿不思这辈子从未见过自己这吊儿郎当、专门喜欢装酷的哥哥如此失态，以至于说话都语无伦次的样子，“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还活着！“

　　阿不思尴尬地拍了拍哥哥的后背，嘿嘿笑了一声，他原本想嘲笑詹姆的，可是他的喉咙口却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詹姆。“他轻声说。

　　詹姆抽泣着，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松开了弟弟，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阿不思深绿色的眼睛，两个人的睫毛湿漉漉的。

　　“如果你现在想要亲我的话，那还是免了吧。“阿不思咧嘴一笑。

　　“滚，“詹姆说，”我才不会亲你。“

　　“刚刚是谁差点抱得我骨头都断了啊。“

　　“闭嘴吧你，“詹姆笑着说，转过身去紧紧抱了抱罗丝，”走吧，我带你们去我的帐篷。莉莉正在里面睡觉呢，我无法想象她看到你们的时候会多么高兴。“

　　“你是从哪搞来这些东西的，帐篷，食物和水？“罗丝问道。

　　“待会再和你仔细说，先进去。”詹姆环顾了一下周围，一边伸手环住了阿不思，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阿不思敏锐地注意到好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正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这边，他心里顿时掠过一道不好的感觉。

　　斯科皮和他的表姐娜塔莉正坐在一个帐篷的前面说着话，斯科皮抬头看了他一眼，湛蓝的眼睛里带着平静的神色。

　　这有点奇怪。阿不思下意识里已经把斯科皮当做了自己的队友，可是到了这里，他们之间又被无形间划开了一条线。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可是阿不思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这群幸存者彼此之间的敌意。

　　罗丝钻进了帐篷，阿不思和詹姆也紧紧跟了进去。帐篷是魔法的，里面是一间舒适温馨的两居室，客厅里有一股猫味儿，地板上丢着一些换洗衣服。

　　“先去冲个澡吧，”詹姆对罗丝和阿不思说，“换身衣服，然后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