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睡着》luyal伦阿伦

12、第十二章 怀疑

　　差不多整整的7:25，班主任踩着早读铃走进了教室。唐有志又开始着急了，但总有人在他之前发出感慨。一个青春期叛逆的男生，身强力壮也无所畏惧，就想随时挑战班主任的权威：“怎么这么早就来默写了。老师，再让我们看会儿呗！”这个人向来是早上临时背书，要不是因为他脑子好，总能记住个大概，否则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和老师讨价还价。这人就几次重默，绝大多数都能过关，他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引起注意罢了。“多看一会儿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下面还是我的英语课，就再给你们五分钟，七点半准时开始。”魏老师回答了这名同学，也是向全班说道。“好！”这次带头的是一个猴儿似的机敏鬼，除了在班上调皮捣蛋，在这种鼓动人心的时候他也会出现。全班一起附和着，只有唐有志和一些闷头背书的人不说话。不同的是，那些人不会管班上发生了什么，而唐有志书背不下书，这些东西倒听得真真的。
　　“五分钟能背什么？完了，心都定不下来。”唐有志自言自语道，班上却静得可怕。“好了，拿出默写本吧，开始默写！”魏老师发号施令了，同学们也开始哀嚎。“第一个……”这就是开始了，大家再次安静下来。时间过去二十分钟，默写结束了，本子从后往前收走，人人都没有了留恋，因为要接着上课了。但是，下课铃响了，老师也同意了这课间十分钟。因为办公室离得近，她可以顺便把默写本带走改一部分，所以休息十分钟也没什么。
　　临近上课，默写已经基本改好，魏老师又捧着这一沓本子回到了教室。上课铃响起，班上依然有些吵闹，老师并不多管，只忙着将手中最后一组的默写改完。不到5分钟，批改结束，魏老师终于发话了：“咦？听不到铃声吗？”一下子，本来还在乱窜的“调皮鬼”赶忙回到了座位端坐着；正在说着悄悄话的“闲人”也停了；原本就准备好上课的“好学生”正环顾四周，审视着每一个不服从铃声的“罪人”。课代表顺势和老师打个照面，很有眼力地走上讲台，将本子捧回发下。为了省时，她随机找了一位同学帮忙发本子。期间，魏老师也说了两句：“正好默写本发下来了，我马上就给大家评讲一下。你们先拿颜色不一样的笔在旁边订正，课后再用红笔在后面每个抄四遍，句子两遍，不够的另附纸。”语言简洁明了，大家也习惯了这个规则。
　　唐有志的默写是不差的，少有的难点他会错而后重默，多数情况还是巧达线过关。这可多亏了他平日里的晚上背书、早上复习。除了脑子没有别人动得快，有些该花功夫能用得上劲的地方，他也是不懈努力的。
　　魏老师说完话，这本子还没发好。毕竟一个班有三十好几的人，而且空间不大，行走不便，所以课代表的手里还有一整组的量。于是，当她走到唐有志的附近时，就将手中的一半随即给了有志，示意帮忙。这样一来，很快就结束了这项任务。老师终于可以安心评讲了，同学们的小憩时光也结束了。
　　其实，唐有志有脸盲症，说严重也不算，说轻微也厉害。反正上了一个多学期的课，班上的同学他都没人全。名字他倒记得，对人不太认得清，总能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搞混。要不是因为这组刚好是他本组的人，恐怕再让课代表发一轮，他都没解决这几本。
　　碰巧，这最后一本就是他自己的。然而有志却将本子牢牢地攥在手里，把它卷成筒，再打开再卷，就是不肯翻开。因为他不想重默，更不想看见自己本子上通红一片；他犹豫、他害怕，可内心又十分期待结果。但是，时间不等人。当他发完本子，老师开口，自己必须坐回座位听课时，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结果能有多差？结果不会很差。他是谁？他是唐有志呀，唐有志可是有神力庇护的天才！世间的好运皆为其所有，天赋、能力、运气，一样也不会少。所以，只有满分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什么？”唐有志不由得说出了声。周围人看向了他，这也惊动了老师。不过魏老师在说：“哦，对了，班上现在就唐有志进步最大。好像之前人家数学就考了第一名，语文也是。今天的默写除了课代表，也只有他满分。人家在努力，你们也要抓紧啊！马上升初二了，还有物理呢。这些基础不打好，以后的课业怎么办？注意力都回来，我们继续看……”
　　同学们的关注点在——老师提到了唐有志；有志的关注点在——自己语文、数学第一名。这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唐有志原本在班上默默无闻，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自己原本一事无成，现在的成果都轻而易举。他一人沉浸在喜悦中，涨红了脸，瞪大着眼，仿佛范进中举的痴人样。
　　这节课唐有志基本没啥收获，不过也不会有所影响的，毕竟他是天选之人。但接下来的体育课却又令他十分头疼。
　　每每被学习折磨得心力交瘁，这体育课便是雪上加霜。热身的两圈跑和之后的排球训练，让他在耐力上和技巧上都全军覆没似的丢脸。虽然不会有人针对他，但这是常事。当一起练习时，并不会有人关注，可如果是突击考核，一人一测时，成绩差的总会获得最高的唏嘘声。尽管老师也会反对同学们的不良行为，但有志依旧会被问到：“你怎么办？你不着急吗？”唐有志说不出话，也无地自容。
　　之前说过，唐有志从小学很早时体育就不及格了。除非老师好心，否则成绩单上的这一栏多半是红灯笼。尽管如此，你能让他习惯吗？习惯成绩差就不追求好了？不可能的。于是，他也锻炼过，努力过。不论是自愿还是被逼无奈，都尽力过不下十来次（从小学到初中约十几个假期）。可是，绝大多数都以失败而告终。因为生病，一旦运动使他出汗，十有八九都是咳嗽、发烧。四肢无力使他空有闲心也无可奈何。偶尔运气好，这学期的成绩就及格了，其它的也只能随他去了。
　　所以，带着这样的心情，每一次的体育课都是噩梦。
　　这节课没有热身跑，因为直接考1000米了。听到这消息时，唐有志的心脏跳得不行，是那种“扑通扑通”自己都能听得到声的大幅度紧张。他没有信仰，或说没有信念和勇气。别人跑不动可以凭借自己的某种念头一鼓作气，而他的心中满是“好累呀，我要不行了”。于是，当他踏上跑道的那一刻，所有空气都凝固了，只剩下全身的焦虑以及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男生不太会抱怨，就连老师也说：“就是个1000米，两三分钟的事儿。”剩下的，便是大家的摩拳擦掌，可唐有志的难受又有谁清楚。
　　废话不多说，老师调零秒表，一声“三二一跑”，道上的学生仿佛都是参赛选手，箭似地直往前冲。
　　不是长跑的开始应该蓄力慢慢跑吗？没有人采取这个建议，一个个只想着争第一。可能所谓“人往高处走”，大家都不想落后。半圈过后，该是前三的已经保持不动了，后面的大队人马有序地排列着。唐有志在第四，因为这才刚开始，他也是不得不随着人群往前快跑，以至于有着这般成绩的假象。
　　一圈结束，差距拉大，身体也出现了疲惫。呼吸有些急促，但也有着一定规律。身后的人按捺不住了，逐渐向前超越。唐有志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指望跑得多好，只求别不及格。操场上渐渐起了风，一阵过后，有的人竟还有力气在骂骂咧咧：“哪来的妖风，偏在爷儿考试时刮。”还好之前有人超越了有志，那人替他挡了风，有志刚好可以借道缓缓。
　　差不多一分钟一圈，第一名已经诞生了。这人生得高瘦，一步一迈都够有志跨两步了，所以拿第一不奇怪。当这位“健儿”在终点休息时，最大差距的人最后一圈才刚刚开始。还好，唐有志只剩不到半圈了，这才让疲惫的自己看到一丝希望。
　　口中干涩，嗓子眼儿又疼又痒；心口悸痛，四肢软绵无力……主要是不想跑了，放弃的念头只敢有却不敢动。但，这一切在今天都只是过眼云烟。因为在刚跑的第一圈，唐有志初步有了这些不良反应，可就在稳定的行进中，他已经适应了任何的不舒服。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不好。还想问为什么吗？不用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能配得上第一名。
　　“2分47”，唐有志以与第一名13秒的差距，拿下了第二名。不仅如此，他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有一丝想笑。
　　我们算一算，从小学二年级的250米往返跑开始，到现在的初一，近六年的屈辱，他终于扬眉吐气了。我相信，一定有人不服，因为那些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夺冠或者跑进前三的人，现在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个子反超了，心中既有疑惑，更有不服，甚至在老师身边大肆宣扬：
　　“他少跑了！”“他抄近道！”不过，老师可没空分对错，况且唐有志也是凭自己的实力跑完的。
　　还没等有志反驳，老师就不耐烦了：“别瞎说，人家都跑完了。我每个人一圈圈地看得清清楚楚。就这么两圈，我还数不清是不是？”于是，这个“小猴子”不敢窜了，只能缩到一边，接受自己第四名的成绩。
　　测完一项也就没啥事儿了，想练排球的在练习，想活动的便在操场闲逛，或是玩球，再者就再说吧。这节课任务完成，其它便不作要求。老师将成绩誊完后，同学们就可以三三两两或是一小群一小群地离开集合地了。大多数人还在老师的视线范围内，小部分已不知所踪。
　　操场旁边是连着的办公楼，就是那个语文课唐有志需要横穿拿试卷的楼。它一面邻着操场，另一面接着教学楼。在操场这里，有一扇常年敞开的大门，背后的大厅便是冬暖夏凉的好去处。不过，学生们上体育课偷懒时，可不敢来这么显眼的地方招摇，而是去办公楼的最后一栋，也就是离操场最近的一个小门里的楼梯口上休闲。没有任何的歧视意味，只是现象如此。这里坐着的一般是女生，所以唐有志偷懒也不敢坐进女生堆里。于是，不愿活动和练习的他，只能躲到大厅里了。
　　正对门，有一块LED大显示屏嵌在墙上，不过，除了领导莅临，这显示屏是不开的。这应该是堵承重墙，或者就不知道了。因为它是独立的一面墙，背后就是盘旋的楼梯。似乎台阶正是不错的休息点，唐有志就坐在这儿了，其实也就是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