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捌拾伍】喻光跃if线 ...
-
「我有一个妹妹，她叫喻沉影。」
「她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深蓝色的眼睛和紫灰色的头发，和迹部景吾长得一模一样。」
「我很想见她。」
一封没有打过腹稿的信才写了半页不到，护士进门来帮他换药“今天感觉怎么样？”
已经将一头棕发剃掉了的喻光跃像是在发呆一般，怔了几秒才意识到护士在和他搭话，放下了手中的笔“……我没事，换药麻烦尽快吧，晚点妹妹会来。”
喻光跃有个妹妹是大家都是知道的事。护士没有多问，和尹时微一起将他推出了病房。
疼痛。
钻心剜骨的疼痛。
换药的每一秒都那么漫长，换一次药就像要了他半条命一般，浑身都冷，眼白里都是红血丝。任由其他人把自己推回病房，喻光跃盯着天花板发呆“……几点了。”
尹时微帮他看了一眼“马上就八点半了。”
沉影差不多十点会到。喻光跃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疼得厉害，尹时微看不过去赶紧调了病床“沉影快来了，帮我拿个毛巾擦擦好吗？”
擦汗，换衣服，戴假发。那顶假发是迹部景吾瞒着沉影帮他专门定做的，和他以前的发色一模一样。尹时微帮他戴好，拿着镜子给他看。
喻光跃照了又照，还是不放心的问尹时微“看的出来吗？”
尹时微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太多太远的事情，笑容也牵强“看不出来，很自然。”
喻光跃缓过疼，看起来倒是比尹时微脸色好看许多。
门外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快快的，快快的。医院和学校一样不让跑来跑去，喻沉影挨了护士小姐几次说，才改成了走路过来。
喻沉影总是想见他，来的很勤。自从他来了日本，她恨不得直接住在他的病房，被赶去学校上课也不气馁，一天一趟也不觉得麻烦。她来十次少说有五次是迹部景吾陪同，两个孩子又都是高三生，喻光跃也是好说歹说，才勉强让喻沉影两三天过来看他一次。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喻沉影穿上日制校服，规整的衬衫和外套，长及膝盖的百褶裙。自从回了迹部家以后被打理的极其有光泽的长发总是披散在身后，清纯的不得了。
喻光跃一直有在想，来到日本的喻沉影过得好吗？会嫌麻烦剪头发吗？身上钱够不够用呢？住独栋别墅会不会不安全呢？
回到迹部家，还会想他吗？会想念喻光跃吗？
喻光跃咳了两声，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意识却涣散着想到了没写完的那封信。
那就像一个故事。
他叫喻光跃，今年25岁，华夏泯市人。突来疾病，命不久矣。他常咳嗽，在妹妹暂居的庭院中种了一种树。妹妹她忙的很，但她很爱哥哥。
他居然还能记起沉影在某一瞬间的表情，有点好奇，有点嫌弃，但还是问他“这是什么树？”
他终于栽好了“能吃的树。”
喻光跃种了棵枇杷树。
沉影总是很忙。虽然她爱哥哥，但总是没有时间陪他。当然她也不知道哥哥命不久矣，她以为他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毕竟她才还是个小孩子，一点一滴的在被爱意灌溉着成长。
有时候喻光跃也失落过。他才活了25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长大成人，为此忙得没有时间陪伴妹妹。如果早知道自己活不长，他宁愿花尽量多的时间陪喻沉影。
妹妹随他，是他的骄傲。学习好，长相好，性格好。不管在哪里都有很多人喜欢她，愿意和她做朋友。
学校里的同学们喜欢她。
网球社的孩子们喜欢她。
迹部景吾喜欢她。
……喻光跃也喜欢她。
喻光跃也喜欢喻沉影。
或许他马上会走了。但他栽的枇杷树却会长长久久的活了下去。枇杷树在一天天长大，喻沉影也会一天天长大，最终长成一颗大树，枝叶茂盛，长青不衰。
或许在夏天，她长途跋涉，到家的时候应该会是下午。阳光燥热，蝉声断续，空气温湿——所有能给的给了那棵枇杷树。
或许沉影看到枇杷树会想起他，会想起喻光跃这个名字。会把行李扔进屋里，一个人伴随着弥漫着温柔气息在屋檐下坐了一个下午。
或许她会想，喻光跃走了几年了，我还记得他的模样和声音吗？
好像是棕色的头发，漂亮的像蔷薇花一般的眼睛。
「好痛……」
简单来说，是个不成器的哥哥。
「我要种一棵能吃的树！」
明明很懒散，但是有的时候也很可靠。
「沉影来看我了吗？」
有的时候会很温柔。
「下次见面，要给我买……」
虽然是高材生，在美国有个不错的工作，薪水很丰厚，没有让她缺衣少食。
「我想吃枇杷。」
但是。
「我想看雪……」
他的人生太短暂了。
「还想看大海……」
「我会想你的。」
「下次再见……」
「再见。」
哗啦。
是沉影推开了房门，她被保护的很好，穿的很多，也围着围巾，兴高采烈的来看他“听说今天会下雪哦！”
下雪？
没有听到下雪的欣喜，喻光跃还是看着她抱怨“来的好慢。”
沉影气鼓鼓的反驳他“哪有？我来的很快的！”
喻光跃想笑但是没力气，放在被子里的手互相掐了又掐，希望疼痛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活着好难。
换药好疼。
似乎真的有点不太清醒，喻沉影正在嘟嘟囔囔和尹时微讲话，他也听不清。
马上就要下雪了吗，真好啊。泯市的冬天永远只有雨，冷的刺骨，下雪几乎变成了他的执念。
……恍惚间好像真的看到了雪。
一片，两片，三片，许许多多，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埋起来，冰封在陌生而温暖的异地，留在有喻沉影的地方。
被尹时微扶起来看雪，喻光跃突然喊她的名字，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沉影。”
要快乐。
要开心。
还有什么。
喻光跃的思绪卡了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的一生短暂而痛苦，喻沉影是他唯一的慰藉，是他的太阳，是他的雨水，是他的挂念。
能说什么呢。
我爱你。
我爱你。
非常爱。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
我走了以后不要害怕，不要难过，会有人代替我继续爱着你，大家都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
我对你有很多很多的愧疚与爱，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好像只能是你的亲人，我感激你是我的亲人。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遗憾和感情。
都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我不想离开。
不想。
“嘀——”
「于生如此，多可喜，亦多可悲。」
「庭有枇杷树，吾兄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己亭亭如盖矣。」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捌拾伍】喻光跃if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