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润玉）之玄玉》沙羅双树

57、第 57 章

　　辛爻看着沉泽将寝殿门关好，站在他面前神情犹豫。

　　“辛爻……”沉泽咬咬牙，见他疑问看她，才低声开口，“你觉不觉得……玄君神情疲惫，眼神……似……有些、有些……涣散？”

　　辛爻垂眸轻轻点头，“不仅如此，在军中，殿下与我说过回天界后要将东海水军调回天界以防万一。”

　　沉泽眨眨眼，明白过来。

　　“调军是大事，玄君从未另改主意，可方才，玄君好似根本忘了此事。”话音刚落，沉泽脸都白了。

　　辛爻引她与院中落座，遥遥看着寝殿大门。

　　“出征前，玄君一切如常，从那夜俘虏反抗偷袭，玄君被暗箭所伤开始，”他拳头紧握，“神思难凝，记忆恍惚，端的一副嗜杀无情模样，令我见之难忘。”

　　沉泽讷讷无言，她的巧舌如簧在此刻苍白得仿似不会说话，今日的猜测，无论哪一种，都令她心寒。

　　辛爻见她如此，虽是惯来沉默孤僻的性格，但到底是自幼相识，共事数千年，不由得心中一软。

　　“玄君今日所言只为以防万一，你不必太过忧心。”

　　“玄君的性格你我还不清楚吗？”沉泽声带哽咽，“若不是到了她也……的地步，如何会说这些丧气话，提到夜神如何会是那副神情？以防万一我也不要，我就想永远跟着玄君。”

　　“若只是嗜杀……最差的情况便是入魔，你也跟着？”辛爻怔怔的看她。

　　“跟。”沉泽坚定道，毫无犹豫模样。

　　辛爻看了她半晌，然后忽然笑了。

　　“是啊，不管玄君怎样，我们都跟着就好了。”

　　不管是失了神格也好，入了魔也罢，只要不是羽化消失，就不算绝望，天界的一切，他既愿意为她担起，便也能为她放下。

　　此时的玄泠丝毫不知自己的左臂右膀，完全不想按照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她忆起这两日神思恍惚，无法凝神思考，更何况她下令诛杀全部俘虏被拦时心中升起的暴戾，已是神格不稳，走火入魔的先兆。

　　若不是那一箭，她已想好法子应对计划的变数，将计就计使得军中哗变，翼渺洲与其他部族生嫌隙，天帝就会不得不下手重新制衡，这便有了新的转机，可——那灭灵族人的一箭，却成了她不得不改变计划的最大打击。

　　盘腿坐于榻上，张开梵罗眼，以左手破碎的封印为媒介，推演天道，不过片刻，眼中赤金色光芒大胜，玄泠心喜不过瞬间，一股剧痛打破她的推演。

　　喉中腥甜喷出，玄泠来不及叹息此番功亏一篑，再行推演难上加难，目光便被右手指尖的戒指转移了思绪。

　　“润玉！”

　　话音未落，房间已无身影。

　　玄泠循着戒指中那缕神韵赶到洞庭湖时，恰逢天后手中积蓄力量击向怀抱簌离的润玉背后，她连忙挥袖落剑，跟随她多年的墨色长剑于空中浮现，急速而下，寒光凛冽地插在了润玉三步之外，将天后击来的力量挡开，散开的力量在润玉面前被一道屏障挡住，玄泠紧随落地。

　　“天后贵为天界母神，竟作出弑杀帝子的行为，其心当真险恶！”

　　“放肆！本座不过诛杀叛党余孽，战神胆敢阻拦！”

　　玄泠边说边观察四周状况，见彦佑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个黑衣人以剑指他，侧对着玄泠，她眉头一皱，眼神在他侧开的银色面具上一扫，继而凌厉地望向天后。

　　“叛党？我没发现叛党，倒发现里通外敌致天兵折损过半的刺客！”

　　话音刚落，那黑衣人身影一动，便要隐匿身形逃跑，玄泠立即叱喝——“墨炎！”

　　空中一道矫健身影突然窜出，迅猛将那黑衣人扑倒在地动弹不得，它尖牙上两滴毒液滴落在地，发出“呲”的一声，烟雾升腾中那双幽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自己掌下的猎物，七尾凝成的一尾上覆盖层层尖刺，刺上带着黑火，却直直指向天后的方向。

　　玄泠张开五指，墨色长剑悬空，在她掌心颤动，又“嗡”的一声立于她身前，只待一声令下，迫不及待出剑饮血。

　　天后荼姚忌惮地看了眼墨炎，视线转回玄泠身前，见她正转头瞧着润玉情况，眼眸一眯，手中猛的蓄起红莲业火，便见那柄墨色长剑发出“嗡嗡”的凛然之声，剑身窜起赤色光芒层层环绕至剑柄。

　　此剑已生灵性。

　　荼姚收回红莲业火，在玄泠转头之际，恢复了往常神色。她无法保证自己一击得中，能于此地灭杀这个战场上从无败绩的战神，更遑论旁边虎视眈眈地异兽是以吞噬上古凶兽闻名，若此时激起战神反心，她今日便得不偿失了。

　　玄泠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剑身，又看着天后，对她的动作心知肚明，暗地加倍防范，面上漫不经心道。

　　“天后可知此人来历？”

　　荼姚斜了眼黑衣人，高傲的收回眼神，“本座怎会知道。”她一甩袖袍，狠狠问玄泠，“战神百般阻拦，保护这些叛党余孽，是何居心！”

　　“叛党余孽不过天后一面之词，本君没看到什么余孽，倒是清清楚楚看到天后意图弑杀帝子，包庇这个天界损兵折将的罪魁祸首。”

　　诬蔑全靠一张嘴，看谁撑得住谁！

　　黑衣人刺杀是真，天界损兵折将是真，反倒是簌离一干人等此时并未有证据落在荼姚手里。

　　玄泠稳稳地立在润玉和簌离身前，露出丝毫不让的意思，荼姚背后有翼渺洲和她天后的身份为依仗，可玄泠背后，却是水神风神、三军、太虚幻境和她威震六界的功绩，牢牢保护着她，如此庞大的势力连成一片，天帝也得忌惮三分。

　　荼姚是了解太微的，也知道他对玄泠等仙神的忌惮，才意图以润玉牵制于她，不敢妄动，可太微此举却生生为润玉增添了夺位的砝码，与旭凤刚好形成掣肘，荼姚清楚，却不甘于此。

　　既然这个战神已经无法拉拢过来为我所用，那便毁去她和她背后的水神！到时候润玉无可依仗，便是她手中的蚂蚁！

　　于是荼姚收回满身的凌厉，讥讽一笑，“夜神不愧是夜神，能博得战神青睐，甘愿缩在女人背后，当真是不鸣则已。”

　　玄泠双眸微眯，心生杀意。

　　刚刚转眼，她便发现簌离身负重伤，润玉不敢分神，一直在以自身庞大的水系灵力蕴养早先放进簌离眉心中的冰莲，以稳固其仙魂，因此哪怕知晓天后刚刚那一击意图灭杀他，也只能拼着承受。

　　此时天后讥讽挑衅，若润玉是旭凤那个脾性，心绪不稳之下，他与簌离怕是会同遭法术反噬，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