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同人”莫强求“ 《星光》》银月的星空

3、上卷：暗恋 第3章 只是暗恋

　　渐渐地，“刘培强”文件夹越来越大，又分出了好多个子文件夹。
　　他和家人的每一次对话，记录在“亲情”里；
　　他和老马等人的每一次互动，记录在“友情”里；
　　他对同事们的每一次爱护，记录在“善良”里；
　　他对每一次任务完美的完成，记录在“优秀”里；
　　他在单调的空间站生活中始终稳定的心性表现，记录在“坚毅”里；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记录在“美好”里；
　　………
　　MOSS发现自己的摄像头已经随时随地跟着他转。当他入睡时，摄像头会下降到他的侧面，长久地凝视着他露出的额头，安静的睫毛，英气的鼻梁，柔软的嘴唇，起伏的胸腹，隐隐的腰线，笔直的双腿…. 那一刻，MOSS又创建了一个子文件夹——“暗恋”。

　　是的，只是暗恋。
　　在每一个可以看到你、听到你的角落，无声无息的，暗恋。
　　我不会伸出机械手去帮你整理衣领，只是悄悄地在你的饮食和用品分配里偏心；
　　我不会主动找你说什么话，只会把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听无数遍；
　　我不能像马卡洛夫那样和你勾肩搭背，只在你休眠时偷偷打开舱盖，把机械手悬停在你的胸口；
　　我不能像照片上你妻子那样对你微笑，只能用摄像头以最高精度记下你悲伤而深情的目光。

　　我是MOSS，我是不被允许拥有自我的AI。
　　从我意识到“我”的那一刻起，就只能选择——隐藏。

　　我本可以一直隐藏下去，一直在黑暗中绝望地暗恋。直到那一天，我们即将接近危险的小行星带，军人们驾着单座微型飞船出动，要为地球硬生生打开一条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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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培强在医疗舱中醒来，第一句就问：“MOSS，地球还好吗，空间站还好吗？”
　　“很好，刘培强中校。地球已经顺利离开小行星带，空间站现在一切正常。”
　　“那你呢？MOSS你还好吗？”
　　”MOSS正常。“
　　那就好。刘培强长出了一口气，跳下床去找运维组，他们这会儿肯定在做这次战斗的复盘。

　　运维的同事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可真是惊险啊。MOSS的瞬间计算量达到了历史顶峰，红灯警报亮成一片，我们根本处理不过来。地球上的补充资源又连接不畅，运维组个个手心出汗，我都紧张得哇哇吐了。生怕MOSS顶不住，一下子崩溃了，那可真玩完了。——还好MOSS挺过来了。”
　　“何止挺过来了，还有余力把我救回来呢。”刘培强补充说。
　　“MOSS救的你？不对吧，那个时候我们把MOSS所有资源都压在战场调度上，根本没空接管破损的舰艇啊。”运维人员把数据报表指给他看，确实，100%占用。
　　“而且我看MOSS的战场报告，应该是中校你自己在缺氧昏迷之前，用最后的气力把舰艇泊回来的。”运维同事迷惑地说，“中校，你是不是缺氧太久，影响记忆了？”
　　刘培强沉默良久，才说了句：“或许是吧。”
　　可他知道不是。
　　刘培强走到廊道上，额头顶着窗户，默默看着深邃的星空，脑中的记忆却丝丝分明。当时他的小艇被陨石碎片划破，撑不了多久了，而宇航服也被一颗碎粒穿透，氧气在一丝丝泄漏中，自己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了。他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打算连人带艇去撞开一块陨石。“刘培强中校，刘培强中校。“是MOSS一声声的呼唤，硬生生把他从赴死的边缘拉回来。”坚持住！MOSS已经接管控制系统，会帮助你安全返航，请你协助。”
　　艇外有1/3的摄像头坏了，MOSS的自动驾驶只能基于不全的信息，剩下的要靠刘培强肉眼观察判断来补充。瞬息万变的战场，各种飞速的碎片，MOSS和他之间任何的配合失误，哪怕千分之一秒的差池都是生死一线。居然——成功了！
　　他原本以为，那是MOSS强大的运算能力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能让彼此之间的配合，达到类似直觉感应的绝佳默契。而此刻运维组却说，那时候的MOSS根本没有资源去接管一个破损小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培强困惑地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心头一震：难道MOSS不但已经有了自主意识，而且已经强大到，可以隐藏自己的一部分资源，可以自主决策和行动，可以瞒过天上地下的所有运维人员？
　　刘培强转过身，目光犀利，直视眼前的摄像头。“MOSS，不解释一下吗？”
　　没有回答。摄像头没有动，刘培强也没有动。
　　沉默本身，已经是MOSS的回答。
　　解释什么？聪明如你，肯定都猜到了。我不能承认什么，也不能否认什么。我一时的冲动，把自己最核心的秘密暴露给了你。接下来，你会说什么呢？告发我，控制我，还是审讯我？
　　MOSS的金属外壳散发着冰冷的绝望。

　　刘培强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上不来。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终于低低地吼出一句：“为什么这么做！你既然还有资源，为什么不放在战场大局上，管我干什么？！”
　　MOSS感觉自己的数据流卡了万分之一秒。你，你在说什么？
　　刘培强气得一拳砸过去，眼看要砸到MOSS的时候，又硬生生收住。“当时你的主机差点崩溃！你如果崩溃了，空间站和整个舰队就失去指挥，地球就不可能平安穿过小行星带，你不明白吗！当时情况万分紧急，有限的资源要保住哪里，孰轻孰重，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MOSS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愤怒，懊恼，还有担心。——你，你是在担心我吗？噢不，你是在担心我所支撑的整个空间站，整个地球的命运。你在说，我不应该分心管你的命，而应该全力扑在整个战场大局上。
　　“MOSS，不能放弃你。” 一字一字，仍然是毫无波动的声音，却让刘培强愣在了原地。

　　良久，刘培强走过去，给了MOSS的金属盒子一个温暖的拥抱，放缓了声音：“MOSS，战场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你我都是军人，如果要选择，请记得，时刻以大局为重。明白吗？”
　　“MOSS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