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之后》籍乐

8、投票

　　公开课的内容不是难点，难的是对课堂的把握。钟琳对《论语》十则的知识点早就烂熟于胸。

　　钟琳在心里一遍遍地预演课堂上可能出现的状况，并对此作出相应的应对策略。到周五那天，钟琳已经预演不下百遍。

　　当天，谭知书发来鼓励的短信：【别紧张，你一定会成功。】

　　【谢谢。结束后记得请我吃饭。】
　　刚回复完谭知书的短信，钟琳和谢琴就被冯周伟叫上前抽签。

　　偌大的陶瓷罐里孤零零地竖放着两根小木棒。抽到带红漆的人可以选择讲课的顺序，另一个则没有选择权。

　　钟琳和谢琴都绷直了身子、屏住呼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抽签！”
　　伴随着冯周伟的话音落下，谢琴的手指已经握在其中一根小木棒之上，钟琳不甘落后也用手握住一根小木棒。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的手都不约而同握住同一根木棒。

　　“钟琳，你让让我呗。”谢琴恳求道。

　　钟琳已经让了课文选题，不愿意再让讲课顺序，于是说道：“如果我同意让你，抽签的意义何在？要不，我们再抽一次？”

　　冯周伟点头赞同，“没错，我让你们抽签决定顺序，目的就是保证结果的公平公正。你们重新抽签。”

　　然而，第二次抽签时两人再次同时抓出同一根小木棒。

　　冯周伟拿手扶着眼镜框，怀疑她们俩是不是在故意耍他。

　　钟琳同样很错愕，转头看向冯周伟，问道：“冯主任，你看这该怎么办？”

　　“我考虑考虑。”冯周伟用手托下巴，做出思考的表情。

　　冯周伟既不能再让她们抽签，也不能直接指定谁来选择讲课顺序。一时间，冯周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猜拳吧？谁赢了谁选择讲课顺序。”赵学文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他们三人都在冥思苦想。

　　冯周伟猛拍大腿道：“这个办法好！你们俩‘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有选择权。”

　　通过这个游戏，钟琳和谢琴很快决出了胜负。谢琴选择第一个讲，钟琳则第二个讲。

　　冯周伟松了口气，终于能进入下一个程序，也是最重要的程序——公开课试讲。

　　冯周伟将所有没课的老师都集中到办公室，请他们在钟琳和谢琴中选择一个适合公开课的教师，然后众人一起走进谢琴的班级。

　　学生们纵使早被通知今天有一堂公开课，仍免不了一阵慌乱。谢琴迅速地安抚好学生，紧接着进入到上课的环节。

　　钟琳在教室后面默默地看着，将自己与谢琴暗做比较。她能不能这么快让学生进入学习状态呢？

　　“你应该向她学习。”

　　钟琳偏头看去，赵学文不知何时坐到她旁边。

　　赵学文低声说道：“尽管我没有教授过语文，但我觉得无论哪堂课最重要的是与学生的互动。她这点做得比你好。当然，你的知识点掌握得比她扎实。”

　　“我同意你的评价。我听过谢琴讲课，学生在课堂上都很积极。”不过，钟琳觉得她自身的毛病不止赵学文提到的这些。

　　“看来，你已经有了想选的对象。”

　　“不，我看好你。”

　　“你看好我？为什么？”

　　在钟琳看来，赵学文的这些话其实是对谢琴的支持。

　　赵学文盯着钟琳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赵学文转过头去，说道：“专心看她听课吧。”

　　钟琳带着满肚子疑问回过头，但很快被谢琴的授课风格吸引。诚如赵学文所说，她可以从谢琴的课堂中学到很多东西。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冯周伟、赵学文等人回到办公室稍事休息，直到下节课上课时才到初一一班。钟琳提前赶到班级，对学生强调这堂课的重要性，尤其叮嘱林涛、田雨等班上最为调皮的几个学生不要捣乱。

　　林涛向钟琳拍胸脯保证道：“钟老师，你放心，我们这次肯定支持你。谁敢在课堂上胡闹，谁就是我的敌人。”

　　钟琳拿手轻点林涛的额头，笑道：“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战场，他们都是你的同学。”

　　接下来的公开课比较顺利，钟琳按照原定计划讲授完所有的知识点，底下的学生都异常配合。钟琳感觉这堂课超乎她想象的成功。

　　一切结束后，冯周伟将所有旁听的老师都召集到他的办公室，而赵学文由于下堂课就是他的数学课直接留在初一一班。

　　返回办公室，冯周伟开门见山道：“你们觉得，钟老师和谢老师哪一个更能代表我校的师资水平？哪一个更适合在这次交流学习中进行公开课展示？你们都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有所顾忌。我想她们俩应该不会因此记恨你们。”

　　“当然不会。”钟琳和谢琴异口同声地说道。

　　科任老师们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冯周伟直接点名道：“孟老师，你和她们同一时间进入三木中学，年龄上亦相仿。你说说看，谁的公开课讲得更好？”

　　孟达平时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此时却抓耳挠腮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两位老师讲得都很好。我是学物理的，不懂文科。”

　　冯周伟被孟达的行为弄懵，说道：“孟老师，现在不是你谦虚的时候。你必须选一个。”

　　“那就谢琴吧。”说完，孟达偏过头去。

　　谢琴猛地抬头看向孟达，诧异于他竟会选择自己。毕竟，上一次开会他当众用言语刺她，让她差点下不来台。

　　钟琳不觉得意外，谢琴这次的公开课实在讲得很好。如果她和谢琴不是竞争者，说不定她也会选谢琴。

　　随着孟达的表态，另外七名老师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一开始，前面三名老师都选择谢琴，这让钟琳的信心一点点被打击到。令钟琳惊喜的是，后面四名老师全都选择钟琳。钟琳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刚到谷底又重回高峰。
　　最终，经过八位老师的发言表决，钟琳和谢琴的票数为4:4，堪堪打成平手。

　　冯周伟犯难了。冯周伟本来不准备掺和这次投票，难道天意要他扮演那个得罪人的角色？

　　这时，赵学文上完最后一节课，来到冯周伟的办公室。

　　冯周伟立马起身拉住赵学文的胳膊，宛如看到了救星，“赵老师，你来得正好！你刚刚听了她们两位的公开课，觉得哪个讲得更好？”

　　闻言，赵学文的目光在钟琳和谢琴的脸上游走。

　　钟琳心怀坦荡地与赵学文对视。无论赵学文选择谁，她已经尽全力，不会感到遗憾。谢琴脸上依然维持着骄傲的神色，仿佛最后那四票并不存在。

　　片刻后，赵学文答道：“我选钟琳。”

　　冯周伟说道：“好。我宣布，代表我校进行交流的老师是……”

　　“等一下！”谢琴打断了冯周伟的话，说道，“冯主任，您还没有做出您的选择。”

　　“我的选择很简单，我选钟琳。谢老师，我可以继续宣布结果了吗？”

　　谢琴不情不愿地说道：“您继续。”

　　冯周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宣布，代表我校初一年级公开课讲演的老师是吴孟山、赵学文、钟琳。”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钟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一切结束，钟琳给谭知书发去短信：
　　【我赢了。】
　　【恭喜！今天晚上我请客，替你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