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不过你[娱乐圈]》南木南木南

3、大战综艺录制与对立开端

　　难得有这样一个晴朗的冬日。雾霾被耀眼的紫外线刺穿、驱散，衬得天空更加碧蓝。

　　楚楚赶完上午杂志封面的拍摄，便匆匆登上保姆车。撕开一张面膜糊在脸上，楚楚靠着车窗，把帽檐扣低，享受难得的空闲时光。等车子一到达目的地，她就必须摘下帽子，大方露出笑脸，面对所有媒体，所有工作人员，还有他——上次采访时对自己不怀好意的那个邱铭。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楚小声嘟囔，在座位角落里恨恨地举起小拳头——无处施力，只好砸到自己腿上。
　　前排静姐察觉到她的奇怪异动，头往后一伸：“怎么？担心邱铭惹是生非啊？”静姐收回脑袋，用过来人的口吻闲扯：“公司能给你安排一个有点感情基础的人炒就待你不薄了。”
　　楚楚气恼，有一个跟自己时间太久的经纪人就这点不好，艺人这几年短得可怜的演艺生涯，经纪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一本老黄历天天被人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她跺着脚反驳：“我跟他才没什么感情基础！”

　　静姐装模作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楚楚气鼓鼓地抱臂，补充道：“再说，当年也是他先提出的不要感情发展，我才不欠他什么。”
　　初涉演艺圈的少男少女，一起挨骂，一起挤在小风扇前吃盒饭，一起初窥娱乐圈的黑白是非，也一起初尝成功滋味。年少的喜欢无关对错，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滋长蔓延。
　　可年少的喜欢也是那么不堪一击，现实抛来橄榄枝，朦胧的喜欢也就此去经年，没了结果。

　　对于现在的元楚楚，他邱铭再红，于她，都没什么情分可言，顶多算是一个没留下什么烙印的过客。可没想到，公司竟然排演了这样一场掩人耳目却又声势浩然的大戏，她在其中，他，也在其中。
　　元楚楚懊恼地闭上双眼，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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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一个难得晴天，更重要的，今天还是一个星期天。

　　忙完这周最后一场新闻发布会的方真向外交部新闻司的钟司长报告了工作后，顶着黑眼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淋了浴，他拿毛巾胡乱拨弄着头发，单手拨通了电话：“喂？”
　　电话另一头他的亲弟弟方正狗腿地接通：“方副司长，什么风把您…….哦不，您的电话吹来了？”
　　方真哑然失笑，他这个弟弟，和自己一奶同胞，不知道性子怎么和自己这样大相径庭。他笑道：“别乱说，还没提呢。今天我有点事，去公司找你一趟吧。”
　　方正继续狗腿地：“对于我的第一投资人，我就恭敬不如恭候了。”
　　方真扔下电话，这小子，都哪儿学来的这些花言巧语，不正经。

　　方真换了身休闲的运动装，一路行车，路遇红灯，他停下车来，食指轻轻叩击着方向盘。他静静地紧盯着红灯闪烁跳动的数字，一下、一下，渐渐他有些恍神。
　　他突然想到几天前元楚楚在他离去时愣在原地的呆萌表情。
　　有点像从前大学时期在剧社，朗读剧本时，她静静地、呆呆地沉浸在剧情的世界里一动不动，眼神深处是简单而又纯粹的，偶尔跟随着一些戏剧冲突而惊起一阵阵小小的波澜。

　　现在呢？

　　她剪去了一头黑长直，换上了精明利落又不失妩媚的中长发，也不再素面朝天，妆容精致地找不出一丝瑕疵，也不再穿白球鞋，而是女人味十足的高跟。
　　也不再是从前那般明媚真诚，情绪毫无保留，她已经学会隐藏，学会自己的某一部分在暗中生活，不是吗？
　　一个最怀揣希望的理想主义者，也开始靠绯闻这种伎俩生活了，不是吗？
　　他正要动手破灭这些花花绿绿的假象，这样对她，是好的吧？

　　“滴滴滴！”

　　后车不耐烦的鸣笛声拉回了方真的思绪。他抱歉地发动车子。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有那么多有关元楚楚的大学记忆？
　　我们不熟。方大外交官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我记忆力太好了。

　　车子缓缓驶入方氏，高耸的大厦，片片玻璃外墙折射着阳光，有点刺眼。偌大的广场，高高飘扬的旗帜，喷泉、雕塑、花坛，处处彰显着方氏集团的不凡。方正自己打拼出的娱乐公司Square娱乐刚刚并入方氏集团，在集团大厦A座。
　　方真触了触车门把锁好车，大步迈向A座的玻璃门。
　　越靠近越觉得，不对劲。
　　大门处几人西装革履，看到他走近立马站得笔挺，玻璃门内分散的职员们也骤然接到什么信号般向门口集结。像釜山行似的，他心想。
　　方真有些疑惑，走近几步正想绕开，不成想这些人突然转向他，整整齐齐九十度鞠躬:“大少爷。”
　　方正脑子当机一秒后重启，目光立刻锁定从大门中间走出来的方正。他一身浅灰西装，胸口不失玩味地搭一条颜色很是跳跃的口袋巾，也鞠躬道：“大少爷。”

　　这家伙到底遗传了谁，这么嬉皮笑脸？

　　方真：“别闹了。”又转向众职工：“大家这么忙还要陪他玩恶作剧，辛苦了。”

　　众人笑。

　　方正凑上前来撞了撞哥哥的肩膀：“你懂什么，我们这是搞团队建设。”他又回身朝众人挤挤眼，表扬道：“不错啊，团队协作能力越来越强了。”
　　方真边向电梯走去，边小声向方正说道：“我的工作可不适合在外面有这样的排场。”
　　方正替他摁了电梯，笑道：“我那帮朋友知道了我有个主动把公司让给我继承的哥，都决定认你当大哥。”
　　“说真的，你来，不会是光为了看我吧。”方正终于一改之前的笑脸，终于说了句正经话。“是不是为了……”
　　“JC娱乐。”
　　两兄弟一起开口。
　　“果然。”方正笑道。

　　—————

　　睡得半死不活的元楚楚同学终于被静姐大力吼醒：“楚楚，到了！”
　　楚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抻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又把帽子扶正，小丽姐从旁边作为倾过身子来，迅速帮楚楚勾勒出了轻车熟路的素颜妆。
　　楚楚扎好丸子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推开了保姆车的车门。

　　综艺的录制紧凑开始。

　　这是一档户外挑战类的综艺节目，常驻明星嘉宾和每期来自各行各业的素人抽签分为两个队，根据导演组的指令在两天内完成各种挑战任务，根据任务完成度进行积分，最终积分高的队伍将帮助来到节目的素人实现一个愿望。

　　第一期录制，楚楚和邱铭有如神助、毫无疑问地抽签到了一个队。这一组的素人则是几个支教归来的大学生，也正是青春洋溢的好年华。
　　与几位队员并肩站在一起录制完开场词，导演组开始下发任务卡片，作为全队唯一的女孩子，楚楚在几位男生的眼神授意下，自然而然地出列领取任务卡片。
　　刚刚回到原位站定，楚楚翻开任务卡，正要朗读，只觉得有气息猛然出现在自己的安全距离内，不由得一抬眼，正对上了邱铭凑得极近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的确很好看，也很熟悉，但让人一眼望不进去，也读不透，形态上表现着不同于往日的莫名热情，内里却是一些她很陌生的东西。
　　镜头感十足的元楚楚同学立刻感觉到了几架摄像机的聚焦拉近，她略略缩了缩头，胳膊肘杵了杵邱铭：“挡着光啦。”她轻声道。
　　“那你快点读啊。”邱铭狡黠地别开目光，直起了身子，脸上尽然是恶作剧得手的得意。
　　真是高手啊这个邱铭！几年不见演技已经细腻到这种程度了？用在炒作上面真是...可惜啊……

　　果然，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录制中，为了节目效果！元楚楚眼一闭心一横，大义凛然地接受了邱铭的“全方位”照顾。上山扶下水背，鞍前马后，嘘寒问暖，要不是早知道公司的安排，楚楚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要怀疑邱铭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元楚楚。”邱铭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一抬头，这张重重复复出现的脸再次出现，背着摄像头的方向，这张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眸子里的冷漠嗤笑加剧：“别急，镜头转过来我们再继续。”
　　继续什么啊继续个头！楚楚扯着嘴角忍住不适，笑笑算是答复，这样真的好！分！裂！
　　谁让自己是这局里的女主角呢。楚楚自嘲着，眼睛里有光黯淡下去。

　　冬天的太阳很早湮灭在山的尽头，天色渐暗，连树影都加重了几分颜色，夜晚如约而至。
　　第一个录制日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一个接力游戏。几名队员接力进行仰卧起坐，花式篮球，折返跑，两人三足，时间短者可以有住宿优先选择权。楚楚暗自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争气点啊元楚楚！苦了啥不能苦住宿！
　　每队开始分配项目，楚楚想着自己仰卧起坐还说得过去，便主动请缨：“要不，我来.......”
　　这时，导演一个眼神飞过来，同队的大学生们立刻接到信号，高声截断了楚楚在嘴边的话，
　　“我俩仰卧起坐吧，这个耗费体力，还是我们男生来！”“那个我，我来折返跑！”“我，篮球，报名了！”

　　楚楚：“.......”

　　既来之则安之，楚楚把邱铭拽到一边：“那咱俩两人三足的时候，你来喊着点一二一二，这样不容易摔跤，行吧？”
　　邱铭看了一眼镜头，黑洞洞的，紧紧锁定在他和元楚楚身上。他立刻扬起了嘴角，露出招牌微笑：“都听你的。”

　　比赛很快正式开始。

　　楚楚队的大学生们一个个活力旺盛得很，给最后的两人三足留出不少时间。楚楚和邱铭手挽着手很快出发了。“一二一二一二，”
　　邱铭低声喊着，楚楚和他跟随着这低声的号令快步小跑着。“这次还算靠谱。”楚楚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今晚舒舒服服的大床有着落了。

　　“嗵！”

　　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楚楚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向前扑倒摔了出去。
　　“惨了！这回出糗了！”楚楚心里暗道不好。
　　谁能想到，此刻，楚楚正趴在著名男明星新生代小鲜肉邱铭的身上———邱铭给她当了肉垫。
　　这回她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想起身，正望进邱铭眼睛里那一分转瞬即逝的得意。元楚楚脑子里迅速回忆起刚才这一跤。
　　明明跑的很稳啊！自己突然前扑......邱铭在摔跤前突然不按节奏迈了好大一步！
　　楚楚一拍脑袋，顿时明白了，一出苦肉计！拜托，邱铭要不要这么敬业啊！
　　她没好气地拍拍裤子上的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邱铭：“起不起来了？”
　　邱铭朝她粲然一笑：“嗯！虽然刚刚被他们队反超了，但我们也一起走到终点吧！”
　　楚楚不可置信地抬头，是的，他们摔跟头的功夫，对方队伍已经快到终点了。
　　楚楚抬头望天许久，再见了我的大床！然后低下头，趁摄像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剜了邱铭一眼。

　　和队友们认命地在大厅里铺好床褥，已经快要深夜了。楚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熄了灯，和队友们道了晚安。
　　一片漆黑中，镜头终于尽数散去，楚楚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终于开始逐渐放松了下来。可今天活动量太大，累得反而有些睡不着。
　　队友们微微的鼾声已经响起，大家都睡着了吧，楚楚窝紧自己的被子想到。

　　忽然，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楚楚，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邱...！”
　　“嘘，”邱铭轻轻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手在她脖子衣领处小心摸索起来。

　　靠！楚楚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邱铭！得寸进尺了是吧！她想也不想，伸出脚狠狠踹了出去。
　　“干嘛啊！”邱铭身子向后一倾，吃痛地小声喊道，“我找你聊聊，把麦给你摘了！”
　　“你！”楚楚松了一口气，又不屑地一嗤，翻身背朝着邱铭，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只希望下次演苦肉计别拽上我一起。”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怎么，炒绯闻是为了我一个人不成？”邱铭翻身坐起来，把胳膊搭在膝上，目视前方。
　　一阵长久的沉默。
　　邱铭叹了口气，破天荒地先开口道：“元楚楚，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他顿了顿：“曾经是，现在也是。”
　　他自顾自地继续着：“你不红，但你至少能全身而退，你明白吗。”
　　又是一阵沉默。
　　邱铭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好像浓夜里一樽定格的雕塑，看不出感情，只是和这黑暗的夜，和这一片无边的寂静很搭调。
　　他身边传来一阵均匀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