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有偿》陈顾青蓝

12、萤炉端的二次约会

　　下午七点，电梯“叮”的一声在沈昌珉面前打开。因为高层专用的电梯在检修，这一架则是普通员工共用的，所以电梯里站满了人，人们看见沈昌珉，都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并自觉的向后，退出一小块独立的空间给这位“信安”的二号人物。
　　沈昌珉绷着脸冲大家点头，背过身站着，突然扭过脸在人群中搜索，在进来的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什么，自己觉得胸口一跳，却在脑海里搜索不出答案。

　　金在中挤在人群的最里边，正仰头看着液晶面板上变动的数字，三秒钟以后，他发现电梯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惊讶的他终于人群最前端看到了目光闪烁的沈昌珉。金在中觉得有些尴尬，他习惯性的点点头，手伸到嘴边晃动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沈昌珉微笑的回应了一下，而且笑的很漂亮，电梯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电梯门打开，人们以沈昌珉为中心缓缓的散去，金在中提着一只大帆布袋最后一个走出来。沈昌珉在等他，
　　“好久不见。”
　　金在中抿着嘴“嗯”了一声。
　　“来找允浩哥？”
　　这一次金在中有了回应，他看了沈昌珉一眼
　　“啊？”然后立即解释道
　　“是，嗯，他有落东西在我那里，今天路过，想着拿过来。”
　　说着打开帆布袋，从里面翻出一件用透明塑料袋封好的蓝粉色斜纹领带，沈昌珉快速的扫了一眼金在中细长的手指，然后双手抄兜，点点头说
　　“辛苦你跑一趟，我哥就是这样丢三落四的。不过，他昨天去新加坡了，可能要后天才能赶得回来。”

　　金在中把东西往前一递，也没抬头
　　“那麻烦你替他收了吧。”

　　沈昌珉迟疑了一下，抬手腕看了眼表，
　　“这个不急，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先走。”听到金在中的拒绝，沈昌珉很黯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
　　“我的车子在下面，走吧。”
　　说完，也不等金在中回话，就转过身向前走。

　　金在中歪着头，看着沈昌珉挺拔的背影，十分的无奈
　　“为什么这兄弟俩都一样的不可理喻，连邀请人吃饭都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嘴脸。”
　　金在中一边腹诽，一边不由自主的抬腿跟了上去。

　　俩人并肩走在地下停车场，金在中的小牛皮短靴踩在水泥地上，声响很大。沈昌珉突然扭过脸，
　　“你找允浩哥，干嘛坐电梯向楼下走？”
　　金在中被他突然一问，也愣了一下，
　　“哦，我一进电梯，人就好多，我根本按不到，而且，我也不知道郑允浩在哪个楼层。本来想问，结果你就出现了。”
　　沈昌珉点点头，金在中又说
　　“你们蛮辛苦的，要和这么多人一起挤电梯。”
　　沈昌珉听见这句话，明显趔趄了一下，然后困窘的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人在，他再次拧过身，金在中不知为什么正陶醉看着自己的短靴，认真的迈步，
　　“啊，是这样的，允浩哥和我的直梯，今天在检修。”
　　金在中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哦。你是他秘书？”
　　“也可以这样说，其实是助理。”
　　“助理？”金在中发现自己走快了，站住等着沈昌珉。

　　“其实你也不必专门送来的，打电话我们派人过去取就好。”
　　沈昌珉替金在中拉开车门，金在中抱着大帆布袋坐进去，
　　“我刚好路过，所以上来看看。”
　　沈昌珉的车子缓缓开到出口，值守的保安冲沈昌珉恭敬的鞠躬，然后放行，沈昌珉倾过身帮金在中扣上安全带。金在中没有准备，征愣了一下，突然“咯咯”的捂着嘴笑起来，沈昌珉被笑的莫名其妙，金在中笑了好久，才摇着手道歉
　　“sorry，我是被吓了一跳。”
　　“被吓都能笑的这么开心？”
　　沈昌珉还没直起身子，一手搭在金在中的椅背上，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沈昌珉能看见金在中说话时，眼睑上细长的睫毛跟着起起落落，金在中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松果味道，暖融融的气息。

　　金在中还是选了“萤炉端”，两人刚坐好，沈昌珉的手机响了，
　　“喂？哦，ALLEN。”那边说了一长串，沈昌珉耐心的听着，伸手把菜单推到金在中面前，并帮他翻开，ALLEN是负责这次新港项目园林企划的，上次郑允浩说要公开招标项目，让他万分紧张，这会抓着沈昌珉喋喋不休，不吐苦水。

　　沈昌珉抬起头，看见金在中正蜷起左手食指，放在嘴边咬着，手指外侧露出雪白牙齿，沈昌珉看了几秒，金在中抬头冲他比划，是问他吃什么，沈昌珉笑了一下，对电话里说
　　“ALLEN啊，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是这样吧，你也别紧张，你明天来公司谈。”
　　那边似乎还不甘心挂机，沈昌珉换上那种不容抗辩的口吻说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重要的客人，不能和你讲了。”

　　金在中说因为晚上到店里，少不了喝酒，所以点的东西很素很清淡，昌珉自己叫了一份鳕鱼，两人又要了一小壶清酒。
　　沈昌珉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割着鳕鱼，抬眼看了看金在中，突然说
　　“在中哥吃东西的样子真是好看。”
　　金在中正准备塞下一块青瓜寿司，听见沈昌珉的夸赞，倒不好意思起来，如果这话是郑允浩说的，金在中一定是丢一记白眼，然后啊呜一口吃掉食物。但沈昌珉语气柔和又真诚，竟让金在中心口一跳。他喝了一口酒，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沈昌珉帮他又倒了一杯，在食碟里添了酱油。
　　“现在是和允浩哥在交往吗？”

　　金在中惊讶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是这样想得？”
　　沈昌珉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可是允浩哥似乎这样想。”
　　说到郑允浩，金在中有些烦躁，他整理思绪，想解释一下，又觉得解释很无聊，瞬间陷入混乱的他，突然抓起袋子，沈昌珉非常紧张的探过身子，一把按住金在中的手，金在中挥开他，站起身，声音冰冷的问
　　“我为什么会和男人交往？为什么会和郑允浩交往？”

　　沈昌珉无辜的眨眨眼，
　　“我，我没有这样说，只是，”
　　金在中没等沈昌珉说完，
　　“非常感谢你的晚餐，再见。”

　　Dance&Dance热闹的散去，凌晨四点，金在中沉着脸从侧门走出来，手里还提着那个无纺布的大袋子。金在中仰着脖子，晃晃脑袋，刚准备挡车回家，一辆银灰色的奥迪缓缓驶了过来，停在金在中身边。
　　车窗摇下，沈昌珉坐在里面冲金在中微笑。金在中顿时觉得头疼，这兄弟俩一样的难缠。沈昌珉替金在中开了车门，
　　“回家吗？我送你吧。”
　　金在中犹豫了一下，绕过车门，继续向前，嘴里礼貌的回应着
　　“不必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沈昌珉就开着一侧的车门，缓缓的跟在金在中身后，金在中从巷子里走出来，沈昌珉就跟他到正街上，开着车门的车子很占地方。这里是闹市区，虽然入夜，但仍不时有出租车按着喇叭呼啸而过。金在中走的很不安心，干脆转过身，看着沈昌珉。
　　沈昌珉从车上下来，眯着眼，有些恳求的说
　　“看在我等了一夜的份上，就不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