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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祭拜 ...

  •   七娘松口了,给小久定了个小目标。
      小久听的时候没有切身的感觉,好像劈柴并非什么难事,平日里见阿岩劈柴,手起斧落,半点不拖泥带水,一个多时辰就能劈完一天的柴,看起来犹有余裕。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沾沾自喜,私下可以找阿岩问问劈柴是否能有捷径,即便不能,她差不多练到阿岩那种程度就可以了。
      第二天早上,小久还在被窝里蜷着,因昨夜变故不断,她很晚才睡着,到了平日里起床的时辰,她仍困倦难当,不想起身。
      七娘在她屋里守了一整夜,待窗外天光泛白,便离开去忙客栈里的事情,她猜到小久多半赖床,也没有来催,允她多睡了半个时辰。
      客栈里的伙计不多,许多事务,七娘都亲力亲为。
      她从伙房出来,端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和一碗豆汤,来到小久居住的小屋。
      小久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醒过来,翻身下了床,鞋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去开门。
      七娘候在外边,手里的托盘上盛着早点,小久愣了一下,瞅见外边天色,顿时窘迫,不好意思地绞着手:
      “唔……我起晚了。”
      她垂着头,两耳绯红,侧身让七娘进屋。
      昨天才说要跟七娘学仙法,今天就起迟了,小久怕七娘说她懒惰。
      “无碍。”
      七娘并未责备小久,看见她赤脚踩在地上,七娘担心她着凉,便温声嘱咐:
      “且先去将鞋袜衣裳穿上罢,用完膳我们就去祭拜仙师。”
      小久偷偷瞅了一眼七娘的脸色,见后者神态温和,当真全不在意,顿时心头一松,七娘果然是宠她的。
      她不再紧张了,乖巧点头,依言收拾一番,就着豆汤飞快吃完两个包子,与七娘一同出门去。
      七娘托人将老道士的尸骨葬在镇外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山上,从梁亭出来,步行小半个时辰就能看见老道士下葬的缓坡。
      小久跟在七娘身后,手里各拎了一个包裹,小久拿的小包裹里装着祭祀用的香烛和纸钱。
      每走一小段路,七娘便会问她累了没有,去祭拜老道士对而言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并不觉得累,拿装香烛的包裹也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想替七娘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她走得慢些,总能走完的。
      到了地方,山头渐渐清晰。
      小久想起她和老道士还住在道观的时候,每回她去观外的林子里摘了野果回来,老道士总坐在道观门外的石阶上等她。
      她们爬上缓坡,石碑露出一角,她就觉得好像老道士就坐在那山坡上,和以前一样等着她似的。
      直到整个坟包露出形貌,她才失落地垂下眼来。
      她在不该懂得生与死的年纪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耗了大半年的时间,不再时时惦念,却总还无法释怀。
      小久情绪低落,七娘牵起她的小手走到墓前,将两个包裹里的物品一一取出,除了香烛纸钱,还有一些瓜果和糕点,都是今晨准备的。
      七娘将香烛点燃,立在碑前,唤小久过来祭拜。
      小久恭恭敬敬地在坟前跪下来,刚开口唤了一声“师父”,忽而一阵风来,直将烛火熄灭了。
      坟堆里藏了东西,像个黑影似的,现身的瞬间就朝小久扑过去。
      “久儿!”
      七娘惊呼声起,小久顿感煞气扑面,下意识地眯了眼。
      她眼睑微阖,将眼睛虚成一条缝,自缝隙里看那黑影幻化成一头黑色的豹子,张开嘴想将小久吞下肚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豹临身,小久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七娘一步迈过来挡在她身前,她一双手掌散着青色的光,正要与黑豹交手,陡然又生了新的变故。
      一道白光凭空乍现,闪电似的瞬息即至,先七娘一步,从黑豹的后脑勺灌进去,穿透了它的喉咙。
      黑豹惨叫一声,凝实的身体边缘虚化,仿佛聚散不定的黑烟,顷刻间散了大半,余留一小部分坠在地上,翻滚两圈之后,变作一块青黑的石头。
      石头上,扎着一根白色羽毛。
      小久惊魂未定,望着那块石头的发呆,七娘却已回过神来,散了两掌上的青光,朝石碑所在抱了抱拳:
      “仙师。”
      愣怔出神的小久被七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忙抬起头,果见那石碑上坐着个老道士,邋里邋遢,脑袋上的道帽偏向一侧,上面绣了个黑白相间的阴阳鱼。
      他的酒糟鼻红扑扑的,白胡子垂到胸口,吊着腿眯着眼,腰间还悬了个红葫芦,见小久望来,便是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点没个正形。
      见七娘朝他见礼,他便点头回应,旋即又看向小久,嘻嘻笑道:
      “嘿,久儿乖徒,老道没骗你吧,方才那一手,可还像样?”
      小久立时红了眼睛,悲喜交加,膝行两步到碑前:
      “师父!你没死?!”
      她明明看见老道士好端端地在这儿坐着,心里顿时生出些念想来,唯愿去年冬天那场祸事是她做了一场梦。
      是不是梦醒了,老道士就能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七娘脸上显出两分悲悯,不忍地撇开脸去。
      老道士也收起面上的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死了。”
      小久怔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哗啦往下落。
      “唉,乖徒莫哭。”
      老道士目光慈和地看着小久,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
      “老头子死时已三百余岁,纵然未证仙道,也早已活够本了,这人世呐,欢喜苦痛都看了个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余七娘有真本事,据老头子所知,她修行已逾千年,道上仅有一劫,便功德圆满,整个梁亭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能人,将你交给她照看,老头子放心!”
      小久被老道士嘴里道出的话惊得忘了悲伤,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余七娘。
      七娘面有无奈羞恼之色,她怎知这老道士的嘴像个堵不住的窟窿,一不留神就把她的底全抖了出来。
      老道士哈哈笑着,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得意洋洋。
      反正他人已经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不早些说出来,以后就没机会了,他得让他的乖徒弟长点心,莫叫某个大妖给骗了。
      小久愣了好半天,心里无端腾起一股荒唐的感觉。
      自她昨夜开了天眼,好像天地间所有事物都发生了改变,将她自小养大的疯癫道士原来是个举手能降妖魔的高人,好心收留她的客栈女老板竟是修道千年的隐士。
      她垂下头,目光落在那枚插了羽毛的黑石头上,脑海中忽有一道亮光闪过,惊得她脸色微变,急急忙忙开口:
      “师父,你既有这般本事,为何任由那盗匪占了道观?又怎会突生恶疾,客死于山道中途?”
      老道士如此厉害,过往不曾思量的细节,这一刻全都清晰起来,令她心头惶惑,急于获知真相。
      此言一出,不仅老道士变了脸色,就连七娘也敛了眸子里的神光。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老道士一声轻叹,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脸色肃然,小久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模样。
      “老头子只能告诉你那些山匪不是寻常山匪,老道死于伤重,而非恶疾。”
      言罢,他转头看向七娘:
      “他们在寻一样东西,具体为何,老道不知,但想来,七娘见多识广,心里当有论数。”
      小久听得一头雾水,老道士一番解说,实则什么也没讲清,她还待细问,却见其抬臂挥了挥袖,言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老道滞留阳间多日,今得偿所愿,牵挂已了,便该走了,中元阴煞极盛,久儿天眼初开,恐叫鬼魅拦路,劝君早早归家,莫在路上误了时辰。”
      他说完这句话,眨眼间的功夫,墓碑上人影消失不见,那两支被风吹灭的白烛不知何时竟已燃到底了,蜡油香灰在坟前落了一地。
      “走吧。”
      七娘牵着小久起身,朝缓坡下走,小久一步三回头,直到坟包看不见了,才垂下眼眸。
      见过老道士了,便算了了一桩心事。
      “七娘。”
      回程途中,小久跟在七娘身侧,忽然出声。
      七娘垂首看她,眼里波光澄澈,想必是知道小久要问什么。
      小久面上闪过犹疑之色,片刻后又定了心,问道:
      “你是不是河仙?”
      梁亭镇才数百年的历史,老道士却说余七娘已有千余年的道行,除了河仙,小久想不到另外的答案了。
      这话一出口,小久又笃定了些,若不是河仙,如何这般受人敬重?镇上野鬼孤魂,但有所求,皆来寻七娘,寻常人恐怕难有这等心胸。
      七娘垂眉微笑着,却没立即给出回答,她的眼神总是温温软软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让她介怀。
      她沉默这一小会儿,小久又拿不准了,河仙毕竟神秘,谁也没见过他。
      “河仙不过大家一句戏称罢了。”
      又行了两步,七娘忽然开口。
      小久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七娘承认了,原来她真的是河仙!

  • 作者有话要说:  余七娘是个大妖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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