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夏尔烟

23、第二十三章 生病

　　电梯门一开，姜天丽就冲了进去，吓得刚准备出来的周驰退了回去。
　　“嘿，美女，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干嘛？”周驰是被张野叫过来的，说庆祝他跟林思雨恋爱一个月。
　　“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也想为林思雨鸣不平，来呀，尽管冲着我来。”姜天丽抬头挺胸一步一步朝着周驰走去“来呀，老娘不怕，不就是三十多岁没男人爱，没朋友疼，事业还不成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都尽管冲着我来。了不起呀，二婚都有男人喜欢，我一个头婚的怀孕了都没男人要”。说完，姜天丽蹲着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在医院住院时，因着林思睿那一张萌萌哒的脸，以及自己冷冰冰的脸，大家对她们议论纷纷，什么想靠怀孕绑住男人、什么自作自受，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姜天丽一直强忍着，直到今天才爆发出来。
　　“别这样说，其实你也挺好的。”听了周驰的话，姜天丽哭的更凶的，这时电梯里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妻，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男人站着手足无措，女人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搁谁想都是这个男人对不起女人，抱孩子的男人忍不住说道了“兄弟，赶紧哄哄呀，自己女人自己不疼谁疼呀？”
　　“就是呀，哄哄就好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哄哄就好了。”女人接着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周驰连忙招手。
　　“怎么不是了，赶紧抱回家去。让一个女人在公众场合哭，就是你这个男人没用。”见周驰还在抵赖，抱孩子的男人忍不了了，大声斥责着。
　　周驰还想解释，女人开口说话了“是呀，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呀。”
　　无奈，周驰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一把打横抱起了姜天丽，见此情景，两人还友好的帮忙按了电梯。
　　“帮忙按下负一楼，谢谢。”周驰礼貌的说了句。此时姜天丽已经不哭了，她任由周驰抱着。周驰身上强大的男人味让她觉得安心。
　　“你喜欢林思雨吗？”刚出电梯，姜天丽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喜欢呀，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周驰想也不想的回答到，转念一想起刚出姜天丽的崩溃，解释道“我只是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医生都说了，幸好被林思雨拖着走了那么一段，不然我不死也残，怎么能不感谢她呢。”
　　见姜天丽没有说话，周驰劝慰道“你跟她个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呀，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人这一辈子总有不顺利的时候，不至于把自己贬的那么低。”听了周驰的话，姜天丽第一次没有反驳，她点了嗯了一下。
　　“就是嘛，多乖。”周驰顺势踮了一下姜天丽，她赶紧环住他的脖子，“跟你说呀，你要是给我摔了，我可就一辈子缠着你。”
　　“求之不得，我爸呀就指望我找个媳妇，给他生个孙子呢。”周驰哈哈大笑。走到车的旁边，他把姜天丽放了下来，离开周驰的怀抱，那种安定感消失了，姜天丽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好啦，不哭了，不然又有人说我这个男人没用了。”周驰用手擦干净了姜天丽的眼泪，并递给她一个头盔“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姜天丽跟着周驰跨坐了上车，她紧紧抱着周驰，安全感又回来了。
　　“第一次坐呀？抱这么紧。”姜天丽没有搭理周驰的问话，她只是将头靠在了周驰背上，她今天委屈她最大。
　　周驰二话没说，带着姜天丽徜徉进了风中，风在耳边吹过，心跳在耳边响起，这才叫自由吧，姜天丽心想。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好像只剩下了工作，多久没有任由风吹过耳边了。
　　“舒服吧，人呀，将自己崩得太紧了，势必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他人。”周驰大声说着，他喜欢机车的速度，也是为了能在高压的工作下得到释放，他知道姜天丽跟自己是同类，好在他找到了释放的方法，而她却试图把自己捆得更紧。
　　周驰把姜天丽送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姜天丽走进电梯间时，一个突然站起来的身影吓得她冷汗都出来了，第一反应是大声喊救命，救字还没喊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我一直在这等你。”听到是林思睿的声音，姜天丽刚蹦到嗓子眼的心才回到胸腔。
　　“大半夜你蹲在这干嘛？要等我为什么不上去。”姜天丽此时真的有想掐死林思睿的冲动，把她的好心情全部吓没了。
　　“不想上去打扰我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思睿问。
　　“跟朋友出去吃了点东西，你等我有什么事吗？”这是姜天丽出院后，两人第一次独处，姜天丽觉得氛围有点尴尬。
　　“我们可以聊聊吗？”林思睿问。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姜天丽越过林思睿想走上前去按电梯，被林思睿拦住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负责任，一开始我只是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后来孩子就没了。在这件事上我姐一直都怪我，她说要不是因为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换做别人这样欺负，她肯定把那男人给撕了。”这些话林思睿早就想跟姜天丽说了，只是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机会。直到今天，他听到林思雨跟姜天丽吵架，他明白自己占一大部分原因，为了不激化矛盾，所以他没露面，便一直在这等着姜天丽。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为你姐讨个说法吗？”姜天丽的怨气本来已经消了，听林思睿一说，又有一点冒头的作用，我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想看看林思睿到底要怎么说。
　　“不是，我是真的很诚心的跟你道歉。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不希望你跟我姐之间有什么，你对我姐的好我们都知道。真的，是我混蛋，你怪我就好了。我姐她也不容易，她在上海就你们这些朋友了。”林思睿试图抓着姜天丽的胳膊，被她挥开了。
　　“你放心吧，我跟你姐直接没什么，我们一直都是吵过来的，最近因着公司的事，我们两火气都有点大，你就放心吧。”看着林思睿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头站着，姜天丽终究是不忍心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林思睿，其实那次是她特意没吃避孕药准备怀孕的。自从初恋结婚后，家里的催促更加严重了，她是真的想过这辈子不结婚，就生个孩子好了，反正她有这个自信能养活自己跟孩子。
　　至于选择林思睿，也是看中了林家的本性，她姜天丽做事一直都有自己的考虑跟衡量，怎么可能让自己完全陷入被动的局面了，只是孩子离开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也不要怪自己了，孩子的离开自有它自己的缘分。”姜天丽拍了拍林思睿的胳膊，发现少了一些强硬，问道“你是不是瘦了？”
　　“可能吧，我最近为这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林思睿苦笑了一笑。
　　“傻不傻你，不过呀。你以后真得小心点，上海这个花花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什么人都人。在这里，能遇到你姐，也算是一种幸运。”说道这，姜天丽不自觉的笑了，因着她做事的雷霆手段，好强的性格，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亲近，只有林思雨抱着崇拜她的心一直要跟她做朋友。
　　林思雨是个不吝啬的人，每次齐月给她做了好吃，她都会分给姜天丽一份，渐渐的她们三个人组成了姐妹团，惺惺相惜互相帮忙，姜天丽才觉得上海这个城市有了温度。
　　“那就好，我姐这人呀，别人强她就强，你别跟她计较。”林思睿最担心的还是姜天丽跟林思雨的关系。
　　“我知道，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累了。”有些事说来了，就只剩下轻松了，姜天丽瞬间觉得疲惫。
　　“好，我就回去，你也早点休息。”说完林思睿超前走去，随后转过身“姐，谢谢你对我的宽容”。
　　姜天丽招了招手，没有说话，上了电梯就离开了。
　　用钥匙开了门，姜天丽一边拖鞋一边开灯，灯亮，看着眼下突然出现的拖鞋跟腿，她吓到一个后退倒在了门上。
　　“天丽姐，你怎么了？”林思雨赶忙上前去扶姜天丽。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吓我。”姜天丽揉了揉了屁股，不解的问道，“你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吓唬我，报复我呀。”
　　“不是的，我一直在等你回家。”下午经过齐月跟张野的劝说，她已经不生气了，也理解了姜天丽最近是由于压力大需要发泄，而且就孩子这事，本来就是她弟弟做的不对，她还能说什么呢？
　　“等我干啥？有事给我打电话呀。”经过了下午周驰的安慰，以及刚才林思睿那一番内心告白，姜天丽没那么生气了。
　　“不想给你打，谁知道你这么晚才回，你干嘛去了？”林思雨有点好奇，她知道姜天丽是跟周驰出去的。
　　“姐约会去了，怎么样？羡慕姐的魅力是吧。”一连被吓了两次的姜天丽，连喝了两杯水，心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嘿嘿，我姐一直有魅力。”林思雨狗腿式的又给姜天丽倒了一杯水端给她，扬起赞扬的目光看着她。
　　“好啦，我喝饱了不喝了。今天是我脾气大了，说话有些过了，你多担待。”姜天丽知道，林思雨这些行为就是主动示好，既然对方都有所表示了，她也不是那小气的人。
　　“那我去弄点吃的，你去洗个澡，我们两好久没一起看过凌晨四点的上海了。”林思雨一直记得那时她迫切的想出头，到处结交关系想让别人关键的时候帮自己一把。是姜天丽拉着她看了看凌晨四点的上海，并将科比的故事讲给了她听告诉她，任何成功唯有努力才能换来，而不是靠关系。
　　“行，我可以点菜吗。”姜天丽笑着问。
　　“不行，我就简单弄点。”说完林思雨进了厨房，姜天丽进了洗手间。
　　那一晚，林思雨跟姜天丽聊了很多，过去两个人一起奋斗的日子，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还有公司最近遇到的问题，她们都一一进行了分析找到了对策。
　　关于林思睿的事，林思睿也慎重给姜天丽道了歉，她也有她的无奈，弟弟已经长大了，她一个做姐姐的也不能老是去过问弟弟的私生活。
　　“说真的，我觉得齐月有点不对劲，她今天整个人的状态跟以前感觉差了很多。”姜天丽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也这样觉得，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关于这一点林思雨也有所察觉。
　　“哎，生活其实挺美好的是不是，你说。”喝着红酒，吃了鸡米花，看着凌晨四点，渐渐明亮的上海天空，姜天丽充满了感慨。
　　“那当然了，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林思雨的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
　　“这么早，谁呀？”姜天丽嘟囔。
　　“好好，你别急，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林思雨一个急速起身，腿磕到了放着红酒跟小吃的小桌椅上，顾不得疼，她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往前走。
　　“思雨，怎么了？”见此状况，姜天丽也穿鞋起身，着急的问道。
　　“苏立成跟秦若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苏立成一身血，他妈妈吓死了，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给我打电话。”林思雨简单将事情告诉了姜天丽。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秦若见到你，肯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姜天丽赶紧跟上了林思雨。
　　林思雨她们刚赶到医院，就被苏妈妈抱住，她哭得很大声，整个人都在颤抖，半夜她起床上厕所，听到苏立成他们房间有争吵声，她在门外站了一会，本想劝劝，但又觉得不合适，转身刚准备走，就看到秦若满手是血的出来找纱布，她吓了一跳，进到房间，就看到苏立成捂着头痛苦的蜷缩在床上，脸上身上都是血。
　　苏妈妈当时就崩溃了，苏立成第一时间打了120，苏妈妈第一时间给林思雨打了电话，在上海这个大城市，也就她是亲人了。
　　“他怎么样了？”任由苏妈妈哭完，林思雨才问道。
　　“送进去缝针了，你说那个女人怎么能那么狠呢，她可真下得去手呀。都是血呀。”苏妈妈的声音已经带着恐惧。
　　“林思雨，谁让你过来的，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都是你害的。”秦若扑了上来，对着林思雨就开抓，姜天丽上前一把抓住了她，“你够了，撒泼也得看地方跟人再下手”。
　　见姜天丽如此气势汹汹，秦若哭着吵着闹着，她真真是太没有安全感了，见苏立成都离婚一年多了迟迟不跟自己结婚，她今天就逼婚了，她说了很多，一开始苏立成还搭理她，最后直接睡着了。
　　躺在床上越想越气的秦若试图叫醒苏立成问个清楚，但苏立成翻身过去不理她，气急败坏的秦若只能拿起床头的装饰品砸向了苏立成，好让他看自己一眼，回复自己一下。没成想下手重了，砸出血了，一下缝了7针。
　　回到病房后的苏立成不想见秦若，加上苏妈妈也不愿意她接近自己的儿子，她便只能和姜天丽一起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着。
　　林思雨给苏立成擦干净了身上脸上的血，还给他弄了点吃的。看着忙前忙后的林思雨，苏妈妈忍不住落泪“思雨，你要是还是我媳妇该有多好呀？”
　　“我还是叫你一声妈吧，妈，今天这种时候你能想起我，说明你把我当自己人了。做不成媳妇，以后我就当你闺女，你说好不好。”林思雨将苏妈妈揽在怀里安慰道，做苏立成媳妇的这些年来，苏妈妈待她真的跟亲闺女一样，每次过年回家，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好，好，好，是我家阿成没这个命呀。”苏妈妈哽咽道。
　　“思雨，谢谢你。”苏立成感激的说道。关于离婚，苏立成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们这一代人从小收到的就是爱情至上，结婚自由的教育。跟林思雨结婚时他是因为爱，离婚时是因为爱别人，他不后悔，只是关于婚姻要考虑太多的方方面面了，加上秦若太过在乎自己，又迫于第三者尴尬的身份，所以极度缺乏安全感，就是这，让他迟迟下不定决心结婚。
　　“不客气，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看着头上包着纱布，脸色惨白的苏立成躺在床上，林思雨觉得自己不再恨了，她只希望这个男人好好的，跟以前一样精神，而不是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
　　在生死疾病面前，什么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