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同盟 ...

  •   到了天蒙蒙亮时,军营内北梁士兵死伤无数,活着的也被抓的差不多了。只个别武功高强的仍在苦苦支撑拒不就范。比如此刻在与明欣对峙的公孙玚。
      “若你赢了我,我就放你走。”明欣道。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你说话算话?”公孙玚半信半疑。
      “当真。”明欣一脸的肯定,忍住不去看桑茂藏身的方向,避免暴露。
      不同于宇文恭一身蛮力练就的硬功夫,公孙玚的剑法极其灵活,招式连贯让明欣应接不暇,是明欣不曾见过的剑法。明欣暗叹一句果然身手了得!想来此人一定有名师指点,若是再多练几年,又是一个北境的劲敌。
      明欣心中忽就生出邪念来,兄长不知道何时能醒,琯氏这十几年来再找不出一个能够以一敌百的少年将军了,父亲也老了,难道从今往后这北境就任北梁放肆吗?宇文恭已经重伤,若是公孙玚也死了......可惜以自己的武功还不能置他于死地。
      比武时最忌三心二意,再加上明欣本就不敌公孙玚,一个凌厉的转身,公孙玚便划伤了明欣的手臂。身上本就有伤,明欣不禁捂住伤口痛呼出声。公孙玚突然眼神嗜血,一剑凌空向明欣袭来。
      桑茂本想等公孙玚全情投入了再出手,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武功如此了得,明欣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便急急的从后方飞身而来一掌击向他后背。正欲举剑刺向明欣的公孙玚感受到了背部的压迫气息不慌不忙的回身躲过了桑茂的一掌,并继续与桑茂缠斗。明欣趁机上前,先将袖中藏着的粉末全都撒在公孙玚的脸上,而后又迅速举剑挑飞公孙玚的佩剑。
      公孙玚被眯了眼睛,又被趁乱挑飞了佩剑,正想挥拳乱打,却觉得浑身无力,半跪在地上,又觉得脖颈处一凉。
      明欣拿剑抵在公孙玚脖颈,笑道:“这软筋散还真是准备对了!”
      “你不讲信用。”公孙玚愤愤道。
      早有士兵上前将他绑了起来,明欣蹲在地上与他对视,认真道:“小弟弟,原本我就是要抓你去和你哥哥谈条件的,讲什么信用。”
      “扔几个北梁士兵回去,告诉公孙玦,他弟弟在我们手上。”明欣一挥手将命令吩咐下去,扯到了伤口,只得自去包扎。
      明欣又去同班先锋道了谢,后事就交给桑茂打理。包扎了伤口回来忙活了半天也没见到徵月的影子,明欣有些着急。
      明欣寻了半天,原来徵月在兄长的帐子里。
      徵月就站在琯子卿榻边,见进来的人是明欣,松了口气道:“我刚才看见有人进了兄长的帐子。”
      明欣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可看兄长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你一直守在这里?”明欣问道。
      徵月点了点头。
      “阿昀就快到了,他一定能让兄长醒过来的。”明欣抱住徵月道。徵月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明欣的肩上。
      徵月想陪在琯子卿身边,明欣便独自去找桑茂,商量如何才能让公孙玦尽快和谈,聊到天色大亮,明欣打着哈欠出了桑茂的帐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然退回了帐子里。
      桑茂吓了一跳,问明欣还有什么事。
      “派几个人扮作南唐百姓,在南唐散播消息。就说越织罗伙同北梁进犯大颂......反正就散播些让他们人人自危方案南唐皇室的消息就行。”
      桑茂点了点头。
      明欣见他一脸疲相,自己又打扰了他这么久,也很是不好意思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退了出去。
      明欣回了帐子想要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这样才有精力准备和谈啊。虽然累极了,可明欣的脑子依旧活泛着。
      首先兄长肯定是要救的,和谈也是要谈的,不过这求和得是北梁提,我才有底气向他要解药,还能保住我们北境军和琯氏的面子。利用难得的机会抓住了大颂北境未来的一大威胁,居然打不的骂不得,明欣觉得有些郁闷。最后决定这笔差价就跟南唐算好了。和谈具体又要怎么谈呢?明欣思索半晌,心中有了大概,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那公孙玦还是很硬气的,并没有立刻准备和谈,先后组织了几次偷袭和攻击,准备把自己的弟弟救回去。可惜啊,公孙玚作为明欣唯一的筹码,被严加看管,连轮班看守的士兵都安排了暗号,如若换班时回答不对便立刻抓去见明欣。几次下来,公孙玦也没看见自己弟弟的面。
      又一次击退了公孙玚派来偷袭的士兵,明欣照旧放走几人回去给公孙玚报信。明欣刚撂下句“再来偷袭就断了公孙玚手脚”狠话,便有士兵来报说守备军到了。
      守备军到了,那便是顾昀和他师傅到了。明欣喜滋滋的命人将北梁士兵丢出军营,飞奔前去迎接。
      梁神医为琯子卿诊了脉,又向军医询问了琯子卿这几日的情况,眉头紧皱。
      明欣一下子慌了,问道:“怎么了?难道情况不好吗?”
      顾昀看了看我明欣,笑道:“你见过我师傅解不了的毒吗?怕什么,你的声音都颤了。”
      明欣清了清嗓子,小声抱怨道:“那你师傅皱个眉头干什么?”
      “那是在思索解毒之法啊蠢材。”顾昀伸手敲明欣的脑袋。
      梁神医思索了一番,道:“我只能尽力为少帅解毒,但若是想要根除,还是要解药的。”
      明欣听了梁神医的话顿时有了底气,笑道:“这个没问题,解药我是一定能弄到的。”
      顾昀挑眉道:“这么有自信?听说你当初上战场连剑都不敢拔,怎么,现在不会怕的尿裤子啦?”
      明欣就知道自己得被嘲笑一回,决心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只是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梁神医敲定了解毒的药方叫顾昀亲自去盯着煎药,自己从随行的包袱里取出银针和一些明欣看不懂的东西准备解毒。
      徵月在听到梁神医说可以解毒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放心的回帐子补觉。明欣命琯子卿的亲卫在周围守着,也悄声从琯子卿的帐子里退了出去。
      明欣回了自己的帐子,见徵月已经睡熟了,却仍皱着眉头。轻叹一口气为徵月盖好被子。望着妹妹一脸倦容,明欣心想等兄长醒了知道小丫头为了他受了这许多的苦,怕是要自责死。
      在帐中坐了片刻,明欣又动身去看了眼公孙玚,这小家伙倒是不吃亏,吃了军营里好些粮食,还见谁就吼谁。
      见明欣靠近关他的笼子,小家伙立马警惕起来,如狼般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明欣。
      明欣也不害怕,蹲下笑嘻嘻的对他说:“小弟弟,别这么大火气嘛。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等你哥哥给我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放你回去。”
      “你要我兄长什么东西?”公孙玚问道。
      “解药。你兄长害的我兄长昏迷不醒,我只好拿你跟他换解药了。”接着明欣正色道“所以小弟弟,别怪我赢你的手段不光彩,你兄长害了我兄长,我就也得让他感受一下亲人垂危的滋味。”
      抓住了这么个对北境有威胁的人却不能动,明欣其实也觉得挺亏的。
      “我兄长给你解药你就能放了我?”公孙玚问道。
      明欣点头道:“当然,我说话算数。如果你能亲自写封信给你哥哥就更好了。”
      公孙玚的眼睛转了转,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写封信给我兄长。”
      “那太好了了。”明欣跳起来道,立刻找人笔墨伺候。
      公孙玚真是个老实人,果真写了封信给公孙玦,大致内容就是:兄长你把解药给他们他们就会放我回家了。还说他在这边吃的不习惯。
      拿了信明欣大致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命人送去北梁军营。
      还好公孙玦他虽然老谋深算,对自己的亲弟弟还是极好的,终于派人送来了和谈书。估计也是他发现这么耗下去对他并没有好处了。
      和谈书送到的时候,琯子卿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嘴唇已经有了血色,再不泛着骇人的暗紫色。
      明欣与桑茂等人商议后决定,军营中不能无人坐镇,徵月便留下来照顾兄长,又留下了一位行事稳重素有威望的副将在军营。至于邢主簿,明欣觉得把他放在哪都碍事,最后还是决定让他留在军营,请另一位监军一同前往。
      好好睡了一觉后,桑茂准备和明欣一同去和谈。
      为了防止双方耍诈,和谈的地点定在南唐紧挨着大颂边境的小城。
      明欣同桑茂被当地的县令引进了县衙,那也算是那小城中颇体面的地方了。
      公孙玦已经坐在堂中,身后跟着一群文臣武臣。
      明欣深吸口气,同桑茂和一众军中重要之人走了进去。
      众人落座后,明欣故作严肃看着一脸笑意的公孙玦,只觉得那笑里满是狡诈。
      “今日怎么就平宁郡主一人前来?”公孙玦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问道。
      明欣有些诧异,这男人不会也看上了徵月的容貌吧?
      “难道怀王是觉得本郡主不配和你谈吗?”明欣问道。
      公孙玚又笑了一笑。
      他的笑极温润,可明欣看着却只有胆寒。并攥着拳头,极力忍耐想要冲上去一拳将这男人打翻在地的想法。
      “既然是来和谈的,咱们就别扯东扯西的,直接谈正事就行了。”明欣正色道。
      “好。”公孙玚道,“郡主到底怎样才肯放了我弟弟?”
      “怀王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明欣道,“交出解药,签了这同意停战十年的文书,我定会将你弟弟毫发无损的送回北梁。”
      “此事好说。可我认为,郡主用计重伤我军队还掳走我弟弟,不只是为了要我交出解药的吧?”公孙玦挑着那双丹凤眼看着明欣。
      明欣本不想和此人多纠缠,只想直截了当的谈完条件赶紧回军营。可这个怀王精明世故滑不留手,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明欣真想抓花他的笑脸。
      明欣学着徵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回望他的眼睛道:“我们只为戍守边疆,全无进攻北梁之意,是你伙同南唐用计重伤我兄长,我抓你弟弟伤你士兵全是对此事的报复和自保,怀王又何必扯上其他的。”再说了,自己什么时候重伤他的军队了!明欣愈加不满怀王的态度。
      “郡主进军营历练这两年,别的不知道有没有长进,这凡事只表三分意,将责任都推给别人的本事倒是学的很精。”公孙玚依旧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明欣被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狠狠的等着公孙玦,脸也因愤怒泛起了红。但哪有两国谈判,自己先站在桌子上破口大骂一回的道理,明欣只能忍着怒意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的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想在此同你浪费时间。相信怀王殿下也想早日看到你的亲弟弟。收拾完了这里的事,你还要回去和德阳长公主争权不是吗。在这里耗费太久的时间,对你的大计不利吧。”
      公孙玦终于变了脸色,眯着眼睛看着明欣,眼神中满是探究。
      “我知道,怀王殿下屈尊来着边境苦寒之地走这一遭,是为了给自己加些筹码,可我们是不会退兵的,我兄长体内的毒虽然还没尽解,可我身边的桑副将也是能以一敌百的勇士。宇文恭的肩膀是我废的,他伤势我清楚的很,再想上战场是不可能了。你弟弟倒是个练武的天才,可他现在还在我手里不是吗?这么耗下去不仅对你没好处,反而还会让你失去这块筹码。”这些都是明欣前几日在军营里想好的说辞。
      “郡主究竟想说什么?”公孙玦终于没了耐性。
      暗暗深吸一口气,明欣道:“我今日,主要是想和怀王谈一笔对我们都有好处的生意。”
      “哦?”公孙玦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欣,似是来了兴趣。
      “此事极为机密,还请怀王屏退旁人,此地只留你我。”明欣道。明欣有些忐忑,心中的想法她只和桑茂聊过,不知道诸位将领能不能接受她的想法。
      公孙玦笑了一笑,挥手屏退了他身后的一众人。明欣也回身眼神笃定的,重重的向桑茂点了两下头,桑茂犹豫了一瞬,最后待着众人也退了出去。
      “郡主想要谈什么生意,请说吧。”公孙玦坐正了身子。
      “南唐。”明欣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我想与怀王平分了南唐。”
      公孙玦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如何平分?”他问道。
      明欣斟酌了一会儿,道:“怀王来边境一遭,只是想弄些功劳回去,北梁攻打大颂是为了扩土开疆,那占领了南唐也算扩土开疆。”
      “南唐如今是我的盟友,我怎会如此就抛弃了他们呢?”
      明欣心中不屑,面上却平静道:“怀王,都已经谈到这个地步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探听过了,你对南唐许诺过,攻打大颂之事事成之后你会娶越织罗为王妃。可你这样做无非是既想吞并大颂国土,又想插手南唐的国政。”
      顿了顿,明欣下定决心,将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我猜,在你的计划里,你先利用越织罗取了我兄长性命,这样北梁在这边境再无忌惮,若是顺利,你此次还能推掉大颂北境十城。你娶了越织罗,又能插手南唐政务,最后定能逐渐控制南唐,自此以后,南唐就是你攻打大颂的一把刀,你也好将北梁军在这边境的兵力全部收归自己手中。 ”
      话说的太多,明欣喝了口桌上的茶,接着道:“可惜你的计划失败了,就目前的形势你动不了大颂分毫,而且你太急了,我们两国之间在这边境维持了几百年的平衡不是你说能打破就能打破的。既然如此,你何不捡些易得的便宜呢。”
      “郡主准备给我些什么便宜呢?”公孙玚思索了片刻问道。
      “我是不会留着南唐的。”明欣笃定道“怀王殿下可以在我出兵攻打南唐时以保护南唐为借口出兵抵抗,不过只是做场戏而已,到时整个南唐我们一分为二,分别占领。”
      公孙玚也喝了口茶道:“郡主这计策是很好,可小小一个南唐,还不能满足我来此的野心。”
      明欣冷笑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我如今是在帮你止损,怀王殿下还要和我谈条件,过分了些吧。”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我来南唐前探听了一下,下月是北梁皇帝的寿辰,你是一定要赶回去的。我下月也要回建康了。与其互相厮杀谁也得不到便宜,还不如我们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多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明欣尽力说服道。
      “来边境前,我只听过琯少帅与常平郡主的美名,今日一见,世人是漏掉了平宁郡主啊。”公孙玚起身道。
      “谁的美名都一样,都是我琯家的。”明欣起身走进他,道“怀王真心与我合作,我也不会让你只拿这么点筹码就回去同长公主争权。我再次同你约定,攻陷南唐之后,我会将对你绝对有利的消息告诉你弟弟,转达给你。”
      公孙玚也起身道:“好,我相信郡主。”
      两人击掌为盟,又各自签了文书。最后公孙玚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明欣,明欣将瓷瓶转载手心里问道:“这是真的解药吧?”
      “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我又何必骗你?何况阿玚还在你手里不是吗?”公孙玦动了动手指,笑道。
      明欣不知他为何要动动手指,后退了一步去收桌上的文书。
      “为了这个能助你一臂之力的消息,我要和你换点东西。”明欣道。
      “什么?”公孙玦看了明欣一眼,问道。
      “我要越织罗。”明欣一字一句道。
      公孙玚挑了挑眉道:“郡主不是已经知道我要娶她为妃了吗?怎会提如此要求。”
      “我以为这只是怀王为了除掉我哥哥,把控南唐而提的借口,难道怀王真的对越织罗动情了?一个即将亡国的落魄公主已经帮不了殿下什么了,空占着正妃的位置岂不浪费。不如把她交给我,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
      “在攻陷南唐的那一天,同我弟弟和那个消息做交换。”公孙玦思索了一阵,道。
      “这正是我想的。”明欣道。
      事情都谈完了,明欣与公孙玦一前一后出了县衙,北梁及桑茂等人分立在左右两侧。
      明欣笑着走过去,轻声同桑茂说了在屋内谈的一切。
      “平宁郡主回了建康就该同宸王殿下成婚了吧。”身后传来公孙玦的声音。
      宋衡一年前封了宸王,皇子们成婚前都是要封王的。
      “正是。”明欣回身道。
      公孙玦上了马,牵着缰绳道:“那本王在此提前恭喜郡主与宸王殿下了。”
      “多谢怀王殿下。”虽然不知为何公孙玚突然提了这件事,明欣还是客套了一番,与众人回了军营。

      一行人从南唐回来浩浩荡荡进了军营,留在军中的将士们便围过来迎接,明欣急着将解药交给梁神医,急急的下了马,并没有注意将士们在说什么。
      梁神医对着药瓶嗅了嗅,说要验验成分再给琯子卿服用。顾昀扶着师傅慢慢回帐子,回身对明欣道:“快去看看你兄长吧,他醒了。”
      明欣笑着跑进琯子卿的帐子,徵月正在喂琯子卿喝药,明欣看着兄长眼泪就掉了下来,嘤嘤的道:“你终于舍得醒啦!你知道我们这几天怎么过的嘛!你看看徵月,因为你都瘦了两圈了。你一直昏睡的这几天,她不知道在夜里偷着哭了几回!”明欣边说边抓住徵月的手在琯子卿眼前晃,晃的药碗险些掉在地上,徵月只得尽力不让药洒出来。琯子卿想去接,但身上没力气,只无奈的笑着。
      徵月叫明欣晃的不耐烦,将手抽了回来又碰洒了药碗,刚煮好的药还有些烫,全都洒在琯子卿身上,烫得琯子卿“诶呦”一声险些坐起来,又无力躺回去。明欣慌忙拿出帕子为兄长擦干净,又想去帮徵月擦手。
      徵月没好气的甩了甩手上的药汁,没好气的看着递帕子过来的明欣,将药碗丢给一脸歉意的明欣,取出自己的帕子擦手。
      明欣接过药碗好好放在一边,正想好好报告一下兄长昏迷期间军中的情况,徵月看出了明欣的心思,拦着道:“兄长才醒,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明欣暗骂自己是个猪脑子,忙帮兄长盖好被子叫他睡。
      琯子卿看着自家妹子的样子啼笑皆非,忍着笑意道:“我睡了那么久已经很够了,只是现在没有力气。”
      明欣听风就是雨,急急忙忙要出去给兄长弄吃的,又被徵月拦了下来,“兄长才醒,吃不下什么东西,我已请厨房的兄弟帮忙给兄长炖了一碗肉糜粥。”
      “况且我才吃了药,要等一会儿才好吃东西。”琯子卿笑道。
      帐子外面也嘈杂起来,不多时又传来桑茂恭敬的声音:“末将桑茂,不知少帅可方便一见?”
      明欣听着桑茂的语气笑了起来,替琯子卿答道“桑副将快快请进。”又想着大概是将士们在帐外等着听少帅的消息,又走出帐子对着围在外面的几位将士道:“少帅已经醒了,现在身上大好了,只是多日未进米水身子有些发虚。休息休息便好了。”
      几位将士听了便都欣喜离去了。
      “周副将请留步。。”明欣迟疑片刻,恭敬叫住了那名负责镇守军营的副将。
      周副将回身停住,问道:“郡主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不在军营时,邢主簿可有什么不妥之举吗?”
      周副将思索片刻道:“周副将一直呆在自己的军帐里,并没有出来过。”
      明欣道了谢便往琯子卿的帐子走,摇摇头想要摆脱心中的蠢念头,进了帐子,徵月已在喂琯子卿吃粥了,桑茂在一旁细细给琯子卿讲着他昏迷时军营里发生的种种。
      琯子卿听了自己昏迷时明欣做的重重部署,为了得到解药费尽心机,既欣慰又感动。见明欣进来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我昏迷时做了许多,有你这样的妹妹,为兄也很骄傲!”
      明欣从不曾这样被人夸过,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只说了句“徵月也出力不少呢。”
      徵月听了这话忍不住弯了嘴角,却仍不动声色的喂粥给琯子卿。桑茂却道:“你们姐妹真是奇怪,平常总要冷言冷语的吵几句,一到这种时候却又都说对方的功劳。”
      此话一出,两姐妹都愣了下。徵月低头吹着碗里的粥掩饰尴尬,明欣捏着袖子咬着嘴唇小声念叨了句:“谁冷言冷语了,明明是她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待琯子卿喝完了粥,明欣将谈判的内容一一与他说了,提到和谈之事和与公孙玦合作瓜分南唐之事,琯子卿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在听到明欣向公孙玦要了越织罗时皱起了眉头。
      “南唐与北梁联盟,越织罗便是祸首,想起她之前做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而且人都已经要了,已经不能再变了。若是北梁觉得其中蹊跷从中作梗怎么办?”明欣一气说了一大堆话,堵住了琯子卿的嘴。
      琯子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低声道:“我自然知道她是祸首...原来她想要的是这个...呵,她也没有得逞...”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倾诉,后来又只剩下沉默。明欣不知该说什么,和徵月桑茂都对视一眼。
      琯子卿忽的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对明欣道:“和谈之事你做的很好,看来这段时间看的兵书都没有白费,只是你没多少经验,还是有些不妥之处。剩下的事便由为兄来做,你以后都不要出面了。”
      明欣连忙点头。
      “还有越织罗,既然要了她,就由你负责吧。我从此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她。”明欣看到了琯子卿眼中的沉痛,那样受伤的眼神,明欣是第一次见到,对越织罗色恨更盛,巴不得现在就将她大卸八块。
      徵月觉得此事琯子卿需要独自一人静一静,便收拾了粥碗,叫明欣与桑茂一同出了帐子。桑茂还有军务要处理,便走了。剩下姐妹两个站在帐子外不知该做些什么,恰好顾昀迎了上来,对两姐妹道:“师傅说那解药没问题,只是子卿中毒的时日有些久对内脏有损伤,解药的药力霸道,需先服用几剂汤药和缓了,再服用解药。”
      “那对身体无碍吗?”徵月问道。
      顾昀难得耐心解释道:“如今这毒依旧留存在子卿体内,不会再发作蔓延,可若是被其他原因诱发毒性的话,那毒发身亡便是一瞬间的事。所以才要仔细用药。”
      徵月渐渐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没有诱因,那毒留在兄长体内已经不打紧了。”
      顾昀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不过我们可不能留下这个万一,待吃了这一轮汤药便可以服用解药了。你们放心,如今这情形也不影响他动武用内力什么的。放心。”
      接下来这几日琯子卿迅速恢复好了身体,便开始着手准备攻打南唐之事,明欣前期做的铺垫很好,南唐的百姓们都人心惶惶,咒骂南唐皇室只为自己不顾百姓的死活。
      讨伐南唐的军队出征后,明欣每天便是去看看公孙玚,见这家伙吃得好睡得好,叹了叹这心理素质后,便跑去看顾昀和徵月在干什么。
      这日,顾昀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笑着问徵月:“你为何自作主张同北梁签了十年的停战条约,我看子卿虽然没说什么,但不一定愿意哦。”
      “这边境也需要修生养息嘛,常年这么打边境的百姓怎么受得了!兄长晚几年再成为威名赫赫的护国将军也没什么嘛。正好趁这段时间让他彻底养好身体娶妻生子。”我一边蹲在地上替顾昀生火一边说着:“我都和徵月商量好了,等我们回了建康城就好好替兄长相看一番,你也知道徵月看人一向很准。其实我觉得昭文公主挺好的,就是兄长不喜欢......”
      明欣看了看顾昀,问道:“你从小也是顾伯伯亲自教授武艺,大军去讨伐南唐你怎么不跟着?挣些功名回来也是好的。”
      顾昀面上浮出一丝苦笑道:“哪那么容易了......”
      可明欣并没有注意到顾昀的脸色,犹自在一旁絮絮叨叨。
      顾昀看着明欣的样子好笑道:“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就快嫁到宫里去了,你可习惯?”
      明欣正想回击,忽然听见一阵欢呼声,是琯子卿带着大军回来了。
      明欣忙跑出去迎接,看着琯子卿英气勃勃骑马回营,再看看周围兵士们喜气洋洋,一看便是攻打南唐进行的很顺利。
      南唐依附在大颂的羽翼下,军队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没了与北梁的联盟,更是一击即破。

      进攻南唐之事毕,琯子卿便与众将士商量着善后事宜。明欣也守信的拉着徵月出来打点送公孙玚回北梁的事情。
      “公孙玚年纪虽小武艺却极了得,就这样放他回去将来必成大颂的隐患。”徵月道。
      “当初抓他就只为交换解药,我们与公孙玦才达成协议若是对他亲弟弟下手,我们可不就像他一样卑鄙了。此战我们已经消耗很多,再说,等我告诉了他那个消息,他说不定就不会再盯着南唐了呢。”明欣道。
      说笑着,姐妹俩忽然见梁神医的军帐里闪出个人影来。
      他见了我们也是吓了一跳,行礼道了句:“顾伯爷命我来为神医收拾帐子。”
      明欣虽不知他的名字,但看他是军营里的熟面孔,便也放了心,点了头仍旧同徵月往关押公孙玚的帐子去。
      北梁派来护送公孙玦的军队已经等在军营门口,而本该一同出现的被押送的来的越织罗却不见人影。领头的那人略微有些窘迫的说,越织罗趁北梁瓜分南唐之际从北梁军营逃了出去。
      明欣本想开口讽刺句“别是你们王爷舍不得了!”,又觉得没有意思,便不再说话。那领头又说越织罗绝对跑不远王爷已经吩咐抓住了立刻送过来。
      看着他上了马,明欣将写着那消息的纸条交给公孙玚,嘱咐道:“要好好交给你皇兄。”
      “等下次,我还要找你比武。”公孙玚道。
      明欣笑道:“我是打不过你的,不过将来你可以找我兄长比试。”
      目送他们一行人出了军营,两姐妹往回走,说着押解回来的人质里有南唐的太子,听说是越织罗的亲弟弟,明欣想要去看看这个弟弟长得是否真如传闻一般,男生女相,面如傅粉。
      “算一算那一轮汤药已经吃完了,今日是兄长吃解药的日子。”徵月道。
      明欣也在心中细细算了一回道:“确实是今日。”
      话音刚落,两姐妹便听到琯子卿营帐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呼,明欣与徵月对视一眼,一齐跑进了帐子。
      原本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琯子卿此刻大口呕着黑色的血,因为一直处理军务没来得及脱下的铠甲上已满是血迹。明欣被吓的愣在了原地,只见顾昀拿着银针扎在兄长的几个穴位上,可琯子卿也不见好转,明欣耳边充斥着自己兄长呕血时痛苦的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抓着徵月的手才勉强站住。
      徵月惨白着一张脸,不画而红的唇此刻也失了血色,浑身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
      身后桑茂扶着梁神医从账外跌跌撞撞跑进来,颤抖着为琯子卿诊脉。
      顾昀一边为琯子卿施针,一边喊着琯子卿的名字,又接过桑茂取来的红色药丸想要塞进琯子卿嘴里。
      因为跑得太快穿着粗气的梁神医忽的跌坐在地上,颤声说道:“来不及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已经开始痉挛的琯子卿耳鼻里也渗出了黑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同盟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